大约一个星期后,菜园里的菜长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了,有白菜、萝卜、西红柿、南瓜和茄子,不管是哪一个季节的蔬菜,长势都很喜人。像白菜完全可以摘来食用了。
黎轻再怎么粗神经,也发觉到了不对劲,不过她也没太过惊讶,毕竟她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沈禹就不同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的事情,他现在都不敢让村里人来他家,生怕他们看出什么不对劲。
他每天忧心忡忡的,眉头都快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黎轻偶尔会劝他不要多心,可他在某些方面执拗得很,想方设法地想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半夜,月光倾泻,院子里亮如白昼。黎轻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厕所,然后才踏出门就看见蹲在菜园旁边的沈禹。
她先去上了厕所,然后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疑惑地问道:“沈禹,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嘛呢?难道你这是在举行什么拜月仪式?”
她脑洞大开、不着边际地瞎猜着,人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沈禹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用手指了指地里的蔬菜。
黎轻也被他的神秘搞得紧张兮兮的,她弯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在这数蚂蚁吗?”
他偏头,小声地告诉她,“我想看看这些蔬菜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之处,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月光下,他的眼睛干净又澄澈,偏偏表情像个小傻子一样,痴楞楞的。
黎轻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忍不住弯腰亲了亲自己的手背,他毫无所觉,但她自己却弯了弯眉眼。这一刻,她心里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那你看出来了吗?”
沈禹摇了摇头,“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他现在终于渐渐地习惯了她对他的一些亲密动作,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脸红了。
黎轻跑回屋搬了一个小板凳出来,摆在了他的旁边,“我陪你吧,我也想知道。”
两人就这么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严肃。
月亮越升越高,不知不觉已经是后半夜了,黎轻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到后面越来越困,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了。
“你困了的话就回去睡吧!”沈禹仍然精神抖擞,他用手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脑袋,以免她磕到地上。
“我不!”她声音里有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慵懒。
她说完,强撑着睡意使劲睁大了眼睛,傲娇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她可以。
然而下一秒,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娇娇哼哼地说道:“我就趴在你怀里睡一会……”
她动了动脑袋,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沈禹尽量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想让她睡得舒服一些,但他已经没有了观察圆子里这些菜的心情,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她甜美的睡颜,眼睛里有深深的痴迷。
她真的不管怎么样都很好看,一嗔一笑都让人心动。
他心里的甜意爱恋如同三月的藤蔓疯狂生长,这一刻,他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不知道她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还是睡得不舒服,突然嘤咛了一声,像只小奶猫一样。
沈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薄被后,他站在床边借着月光看了她好久。
而黎轻完全一无所觉,她弓着身子睡得香甜。
他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第二天,黎轻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后,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她心里还记挂着昨晚上的观察结果,趿拉着一双拖鞋就跑了出去。
“沈禹,你昨天晚上有看到什么吗?”
沈禹正在厨房里做饭,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没有看到。”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昨晚上把她抱回去后,他也回去睡觉了。
不过今天早上他起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菜园有什么变化。
黎轻转身跑去了菜园。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来到了一个修真玄幻的世界。
黎轻习惯性地用瓢在桶里舀了些水洒在菜园里,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各种蔬菜表面的水珠更衬得它们鲜艳欲滴,
她放下手中的瓢,然后蹲下来扯了几颗嫩油油的白菜,哪怕现在告诉她这些菜全是妖怪变的,她也要坚决地吃掉它们。
“沈禹,你做个白菜汤好不好?”她到这里这么久了,肉隔几天还会吃一次,可蔬菜她一次都没有吃过。
“……好。”他其实有些犹豫,因为现在也不不知道它们到底能不能吃。
他把菜给洗干净后,锅里放了一勺乳白色的猪油,猪油在锅里滋滋作晌、化开,散发出一种很浓郁的香味。然后他又加入了少许蒜和姜炒香,
接着他往锅里掺了水,水开后,下入了白菜,洒了少许盐,然后翻滚一转就用碗盛了出来。
黎轻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翠绿新鲜的白菜被他这么简简单单地一做,好像都显得格外的美味。他做菜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表情也有些严肃,好像在干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看起来都让她觉得是恰到好处的迷人。
她仰着头问他:“你一直都是自己做菜吗?”
黎轻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有问过他的私事,比如他家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上次他的那个大伯母是不是一直这么蛮横不讲理地对他。
因为她知道所有的过往当中一定会有疤痕和伤痛,即使痊愈了,那个地方也还保留着温度,一触碰就会让人疼痛。而疼痛往往又清晰地提醒着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那原本已经要模糊的场景又在你脑海里上演一遍。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问他。
沈禹手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道:“我从七岁开始自己做饭。”
黎轻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不管以后和过去,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也不会有的想法,可是当一想到那个人是他的时候,她又觉得理所应当。
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感动和安全感都是他给的,而她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为一个男人心疼。
即使他并未向她诉苦。
沈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耳红心跳,他知道这样不合适,可他舍不得推开她。他迷恋着她这一刻的温柔和柔情,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黎轻抱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然后猝不及防地看见他眼睛里细碎的笑容和浓郁的爱意,她愣住了。
沈禹没想到她会突然抬起头,他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和无措,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喜欢,他怕她讨厌,可这一刻,一切都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黎轻一直以为他可能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她刚刚还想着她以后可以慢慢教他,凭她的魅力迟早会让他沦陷的。
可现在……
原来他也喜欢她呀!
亏她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小傻子。
黎轻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巴,闷声说道:“原来你喜欢我呀!”
“我……我……”他支支吾吾地,但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那你怎么不早说?”她的动心虽然是在那一瞬间,可这么多年来,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那么多,她也没有对谁有过那一瞬间的心动,别人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只会学习,拼命地想要逃离那个地方。
“对不起,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他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鼻音,然后他又闷声说道:“我知道我不配喜欢你。”
黎轻怔住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可看到他脸上的难过和自卑,她心里有些疼。
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不配呢?”
“你就像仙女一样,而我……”
黎轻原本还有些难过,听了他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算是仙女,也只当你的小仙女好不好?”
沈禹大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他被她咬过的下巴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他没想到她竟然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懂了吗?”她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沈禹他觉得自己好像呼吸不过来了一样,脑子里混沉沉的,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一样,他理解她的每一个字,可连起来又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他抬手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很疼,他并不是在做梦。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声音里有一丝嘶哑,脸色发红,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羞赧。
黎轻落落大方地看着他,“当然,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喜欢坦坦荡荡不加掩饰,像开到荼靡的山茶花。
“我……我我会对你好的,永远对你好,我我也只对你好。”他语无伦次,想把一辈子的承诺都给她,他连脖子都染上一层红色,但依然坚定地看着她。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都没有一丝真实感。
黎轻抱住了他劲瘦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声音娇蛮地说道:“你以后所有事情都要听我的。”
沈禹毫不犹豫地使劲点了点头,她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不过他突然又觉得这一辈子好像短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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