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并非战斗类型的快穿者,但是对于经历甚广、连神明都正面硬刚过的快穿者来说,这种水平的打架,实在是不值得他费什么心思。
在外人眼里,那银戟的速度快成了一道残影,但在时越眼中,那戟实在是太慢,轨迹清晰可见,足够他抬手抓住。
时越也确实抓住了,他握到戟柄之上,触手是金属的凉意,他握实抓紧,然后就听见极为细微的响声。
——那柄、断、开、了?
时越:“……”
原身的力气虽然大,但是绝对没有大到这种程度。
只轻轻一握,就能抓段金属柄?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时越倒是能,但是他现在身体受限于原主,要做到这一点,还要系统帮忙才行。
他很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召唤系统。
那么……
【不许干扰世事】
时越再心底暗道。
世界意识没有一个可显形的实体,但是时越分明感觉到一个瞬间委屈、要哄哄的闹别扭小孩。
时越:……
这个世界……迟早要完!!
【我不能总过来解决乱子,你得学会自己处理……引导可以、偏爱也可以,但是直接插手、就是不行!】
这些道理,在世界意识觉醒的那一刻,它们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但是,显然、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个叛逆的小屁孩。
时越将这个想法传递过去,却什么回应都没得到的。对方实打实地展示了一个“原地自闭”。
时越觉得自己脑袋抽疼,但不管怎么样,眼前的情况还是要解决的,他赶紧叫系统把手里的断口修补好。
不然,这单手捏断实心金属杆的力道,一个闹不好就要被人当妖怪了。
“大人?!”“徐大人!!”
赵修石动手太快,时越身后的属官这会儿才看明白发生什么事,一个个失声惊呼,胆子小点的直接哭出来了。
他们本来就对进来这群人又惧又怕……这会儿添了愤怒。
——徐大人都降了,他们竟然还想杀人?!
赵修石咬着牙往后抽那银戟,他脸色涨得通红,腮边肌肉绷起、额上一条条青筋暴突,显然是用了十分力气,可那银戟纹丝不动。甚至他手臂都用力到打颤,那戟柄却仍旧稳稳当当。
赵修石红着眼看过去,却见对方仍旧是一开始那表情,好像对他的出手不屑一顾。
又被扣了一锅的时越:……
赵修石气急,直接弃了手中的长戟,欺身攻了上来。
他身旁的部将这次可没先前那么淡然,脸色骤变,想去拉自家主子。不过赵修石动作太快,他没拉住。他登时脸色青白地抓住自己腰间的长刀,也准备加入战局。
不过,没等他出手,交手就结束了。一招制敌,赢的是……赵修石。
不过作为胜者的赵修石却是脸色发青,比输了还难看:一脸咬牙切齿,只恨不得把时越生啃了。
赵家队伍中,一个中年文士上前,按住了赵修石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总算让已经快气疯了的赵修石稍稍冷静,不过仍旧是神色难看的不说话。
贾显见自家少主这样,也是无奈。
徐淮济在广平郡名声甚好,这次入城,他本就不赞同两人比斗。
倒不是输赢问题,徐淮济既然能有投降的魄力,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新主的面子。
——赢是肯定会赢的。
只是赢了之后,广平的民心怕是难得了。
奈何赵修石手下武将多是新招揽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是年轻气盛,怂恿着入城时比斗一场,也好立威。
贾显虽是不赞同,但奈何势单力薄,少主人虽对他尊重,但这一次却难得一意孤行。
……现在可倒好。
这“威”立没立下不知道,有一件事却是清清楚楚——路边百姓的眼神快把他们扎成筛子了。
知道自家少主性格冲动,这会儿怕是冷静不下来。
贾显虽然明白这不太妥当,但还是越过少主,自己接过和广平郡郡守的沟通事宜。
几句交谈下来,时越忍不住感慨:……终于有个正常人。
——真不容易!
*
距那日攻城不过半月的时间,下聿内的一切事宜都回归正轨。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恢复的,只是修补修补破损的城墙,然后再安置一下赵修石带来得士兵和家臣。
下聿内部的管理结构基本没变,倒也不用时越多余操什么心。
这日,时越正同贾显商量外面扎营士兵过冬的事宜。
虽然现在距离冬天还有些时候,但是这种事儿总得提前考虑,不然等到了冬天,是要冻死人的。
贾显从未妄自菲薄过,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才能只算是平平,最多是因为年纪大些,看的事多了,故而比年轻人多些经验、考虑也更全面。
可如今真正与那等非凡之人共事,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更甚。
——世道混乱,可广平郡在徐郡守的治理下,却几乎成了一个不受外界侵扰的世外桃源。
贾显仍旧记得自己被带去粮仓时的反应……粮食啊、几乎要堆满仓的粮食!!
同去的诸人中,贾显已经是最端得住的一个了,他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捧起一把稻谷来。
他又想起路上所见的百姓,面色红润、体格结实……
与之相对,先前攻下的临和郡中,行走之人都是一脸麻木的青白色、骨瘦如柴,对入城的士卒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情况不会再糟了。
——这才是这乱世中的常见之景。
可广平郡却成了其中的异类。
他有些理解了广平百姓对他们的敌意了,若是又这么一个郡守,他也不愿意看他受到任何折辱。
而这样一个人……却是以勇武扬名。
文武双全,他若是早生十年,遇到当年安国公代政之时,定然能在朝中一展抱负,而非像现在……只呆在这偏僻一隅。
贾显如今看着徐淮济,觉得嗟叹不已。
但转念又一想,安国公骤然逝世,朝中志士亲眼看见破败王朝末路上那一点希望之光又泯灭,那种透顶的绝望,还是莫要经历为好。
时越觉得贾显的眼神不太对,他真是怕了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人,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所幸贾显确实不负时越“正常人”的定义,那点奇怪的眼神儿很快就收了回去,两人接着讨论正事。
“若是临时建屋……所耗材料……”
“……可用茅草暂代,填充其中……”
……
两人刚刚考察完士卒驻地,一面往城里面走,一面商量讨论着,迎面却撞见一个着甲的年轻人,是赵修石手下的年轻武将。
“徐大哥!”
那人似也意外,但很快就语气上扬地招呼了一句。
不同于的广平百姓对赵家军的敌视,赵家军上上下下,对于广平郡的态度简直是好得过了。
——有的吃了、能吃饱了!!
这是普通士卒的最真实的反应。
这时候参军多是为了一口吃的,饿死也是死、战场上被杀也是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就是这样,也吃不了全饱。
但是到了广平之后,原本的稀粥变成了糊糊,零星还有些菜叶、肉末子。
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这般干耗粮食也不是事儿,时越在初步取得赵家军的信任后,试探地提了一下裁减军队——将老弱病残裁去,安排去合适的工作,只留下精壮青年、每日操练。
他其实觉得这个话提得有些早了,毕竟他现在是降将,插手军队的事还是十分敏感。
这提议最后还是通过了。
毕竟那些老弱病残在军中也只是充个数量,等到了战场上也是炮灰,在军中还得养着,如今时越提出来广平郡可以安置,他们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若是说在普通士卒那里,时越是靠着提供粮食、和安置老弱病残刷爆的好感度,那在将领之中,就是……
“徐大哥,你今日还去演武场吗?”
那年轻人这么问着,眼眸晶亮,期待之意溢于言表。
时越:……
不是很懂,你们对“被摁在地上摩擦”有什么特别爱好吗?
贾显在旁边使劲儿咳嗽了一声。
那年轻人被吓了一跳,这才像是刚看见贾显一样,磕磕巴巴地道了一句,“贾、贾先生。”
心里一阵绝望,今日……怕是没法子让徐大哥指点了。
果然,贾显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沉声道:“今日主公同徐郡守尚有事要议。”
那年轻人怏怏地“啊”了一声,颇不乐意地告了个别,心里对贾老先生颇为不满:就那么点事儿哪里值得商量来商量去的?……浪费时间。
与此同时,贾显对这些一天到晚脑子里除了打架就是打仗的年轻将领,亦是颇为不满:徐郡守如此治政才能,怎可将时间空耗在那些粗鄙之举上?!
但是,两者对赵修石的看法倒是相同的。
年轻将领:主公能随时叫徐大哥去比试,真好……
贾显:治郡理政诸务,少主合该多同徐郡守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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