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脑袋发懵。
这是做什么?
“枝枝。”
邢惊迟又喊了一声。
阮枝和邢惊迟对视。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眸内跳跃的灯光, 还有即将从双眸内汹涌而出的情意。这样的眼神她也曾见过,在三藐山的西崖顶。那时他也曾有那么一瞬这么看过她。
只是那时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初夏,夜风微微凉。
阮枝诧异地看着面前忽然单膝跪下的男人:“邢惊迟?”
邢惊迟半仰着头,注视着她:“枝枝,别动。”
他喊住了想过来扶他的阮枝,轻声告诉她别动。
阮枝停住,垂眸看他。
“枝枝,我不太会说话。”
邢惊迟看起来有些紧张, 又有些局促, 此时的他在经历人生全新的阶段。他没有任何基于以往的经验, 甚至没有去向人请教,他只是由心而发。
阮枝抿唇笑了一下:“又胡说。”
邢惊迟这人说来也怪。他其实比大多数人都会说话, 因此在面对他人的时候他总是游刃有余,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
阮枝还记得他第一次去她家里和上山见顾衍的时候有多会说话。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对上她的时候,总是不会说话。除去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之后他待她总是小心翼翼的。
越是在乎便越是小心。
越是小心便越是笨拙。
阮枝明白这一年来他对她的珍爱。
因着阮枝的笑言, 邢惊迟微微轻松了一点,不再那么紧绷着。
他凝视着她,继续道:“往前的二十六年, 我没喜欢过什么人,唯一让我牵挂的也只有雀儿的下落。这场婚姻对我来说实在是一场意外。”
对邢惊迟来说这是意外,对阮枝又何尝不是。
只是那时的她不肯轻易放下,偏要撞上来试一试, 哪怕结果不如人意她也想朝他迈近一步。只是邢惊迟不知道,她的勇气其实是他给的。
她始终相信着,他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小少年。
会紧握着她的手在山林里奔跑、为她拭去眼泪、对她说别怕的小少年。
“十七岁以前我想快点长大,想拥有力量掌控自己的人生,想找到你。十七岁之后我的人生不一样了,我在学校里忽然找到了除了找到你以外的意义。”
“也是这点意义,让我想一直当警察。”
十七岁的邢惊迟去警校的理由再简单不过。那年他保护不了阮枝,往后的人生他想保护更多的人,让他们不被伤害。十七岁以后的邢惊迟拥有了信仰。
信仰让他无畏,信仰让他坚持。
“枝枝,没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意外和波澜。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坦然面对,因为我拥有的一切让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但你也不一样,一开始就不一样。”
从那一夜的抓捕行动中,邢惊迟就知道阮枝不一样。
他没能去参加婚礼,他从不辩解这一点,不论什么理由。甚至也没能立即认出她来,这一点他更没法辩驳。那时的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自己对阮枝。
可那一晚,阮枝明明心里有气,却仍在大半夜跟着他回了现场,又在他去追千鸟之后在车里等了他一夜。这是阮枝朝他迈出的第一步。
阮枝认真听着邢惊迟说的话,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干脆蹲下了身和他平视,总低着头让她累得慌。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小声道:“才不是,是你先给我买粥的,还给我上药。”
如果邢惊迟没有做那些,或许根本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阮枝的脾气并没有他想得好,更多时候她只是怕麻烦。是那一晚邢惊迟的举动稍微给了她那么一点儿信心。不说这场婚姻的开始,婚后其实是他先朝她走来的。
每每当她退缩的时候,邢惊迟就给她勇气。
邢惊迟下意识地攥了她的指尖握在掌心,继续道:“遇见你之后,我...”
他这时候有点说不出话来。阮枝的好并不是简单的言语就能说清楚的。他没爱过人,只是凭着感觉和一颗心去做这一切。
阮枝静静地看着他。
见到邢惊迟这个样子,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软声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邢惊迟紧盯着面前的阮枝,喉结微滚。
“枝枝,我答应过你。挣了钱会给你买更好的戒指。”
邢惊迟说着就往后伸出手,原本躲起来的诺索忽然叼着一个小盒子出现了。它低头将衔着的盒子放到了邢惊迟的手里。
阮枝怔住。
邢惊迟已打开了戒指,钻石在夜里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这一点光芒闪耀在阮枝眼底,她看了许久,眼眶微红,问出口的却是:“你哪儿来的钱?”
这男人的钱都不都在她这儿吗?
操场不远处,偷偷躲了两个人。
这夜里静的很,邢惊迟和阮枝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本来两人正感动呢,忽然听阮枝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嗤嗤的笑了。
邢惊迟也顿了一下。
但随即便认真解释道:“是后来又发的奖金。一半我用来买戒指了,另一半我用来买机票和定行程了。枝枝,下个月你得请出一周假来。”
阮枝悄悄抹了抹眼泪,嘟囔着问:“去干什么?”
邢惊迟抬手为她擦去眼角那点湿润,低声道:“你说过的,想去春花盛开的地方,想去辽阔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拍婚纱照。”
阮枝呆了一下:“去哪儿?”
邢惊迟挑了挑唇角:“去滇城。”
去我们抛开二十年前的事、只以自己而相遇的地方。
两人说话的时候邢惊迟还一直举着戒指盒,直到这会儿他才牵过阮枝的手,摘下她原先的那个戒指,戴上这一枚漂亮的钻戒。
邢惊迟牵着阮枝的手许久没有放开,最后在她的指间落下一个轻吻。
夜风将男人低低的声音送到阮枝耳中:“枝枝,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阮枝和邢惊迟对视着,情意与爱在彼此眼中涌动。
这样好的气氛他们该拥抱在一起接吻。但阮枝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手上的戒指,问道;“邢惊迟,你的戒指呢?”
邢惊迟沉默。
他没给自己买戒指,只想给阮枝买颗大钻戒。
阮枝一看邢惊迟的眼神就知道他没给自己买。她哼哼一声,从他手里抽回手,把另外那枚戒指也抢了回来,都是她的。
另一边。
余峯和秦野挤在一块儿,两人都探着脑袋挤来挤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叭叭——
“怎么还不亲!”
“你就来看这个的?”
“我们布置了一周才把操场弄成这样,这灯带多难缠,铁丝网还那么高。就想看人甜蜜一会儿不行吗?你给我让开!”
“你可小点声!”
阮枝也是第一次经历“求婚”这样的事,还是在他们已经结婚一年的情况下。
诺索还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视线多停在阮枝身上。
阮枝也不好意思当着诺索的面和邢惊迟接吻,就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小声道:“谢谢老公,戒指我很喜欢。”
邢惊迟这时面上才有了轻松的笑意。
他扶着阮枝起身,顺了顺她的黑发,低声问:“我们去夜市上玩儿?余峯和秦野也在,他们两个都帮了忙,请他们吃宵夜。”
阮枝也笑:“好。”
阮枝有过最盛大的婚礼,娇艳的鲜花和他人艳羡的眼神都没能让她露出笑容。可今晚的“求婚”是这样的简陋,阮枝却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这些对来她说,便是无比昂贵的。
因为她拥有这世间最好的男人。
纵使他骄傲又有那么一点儿自负。
阮枝仍是这样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
.
五月份丰城已热了起来。
这段时间阮枝的心情格外好。
她戴上新戒指的第二天他们办公室的人全都瞧见了,毕竟他们都是手上的活儿,这点细节还注意不到未免太过于粗心。
朱教授当即就凑上去笑眯眯道:“小枝儿,今儿天气不错?”
这窗外正瓢泼大雨呢。
阮枝哼哼两声,没接话,转而说起请假的事儿:“教授,我这个月请个年假,有事儿出去一趟。您有事儿可得早点和我说。”
朱教授瞅她一眼:“行,下午就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阮枝哼着小曲儿回自己工作间去了。
诺索甩着尾巴跟在她身后,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因着阮枝和邢惊迟打算一块儿出去拍婚纱照,两人这段时间都比平时忙一点儿。本来事情到这儿是很顺利的,但临出发前一周却出了意外。
阮枝在上班的时候晕倒了。
这把办公室里的三个男人都吓得不轻,赶紧把人送医院去了。却不巧邢惊迟正在隔壁市出差,等赶回来的时候阮枝已经醒了。
邢惊迟回来的这一天丰城下了大雨。
他进门的时候身上沾着雨滴,脸色比天色还难看。
林千寻正陪着阮枝,听到动静父女俩一齐朝着门口看去。邢惊迟这副样子实在不太好看,林千寻去拿了毛巾给他,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把这点时间留给他们两人。
邢惊迟这时候可顾不上去擦身上的雨。
他大步迈到床边细细地将阮枝看了一遍,皱着眉问:“哪儿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这两天忙累着了?你...”
一连好几个问题丢到阮枝身上,阮枝一时间都不知道回答哪个。
她瞅着邢惊迟笑,只是不说话。
邢惊迟的眉头越拧越深:“枝枝?”
阮枝指了指毛巾:“先擦干净,擦干净再告诉你。”
邢惊迟顿了顿,她眉眼舒展,神情轻松,似乎是没事的样子。但他却忍不住多想,只能忍着焦急把自己身上擦干净了再问。
“好了。”
邢惊迟快速地擦了擦就把毛巾丢到了一边。
阮枝枝:“.......”
这有十秒钟吗?
阮枝去牵了邢惊迟的手,又看着他的脸色掂量着道:“老公,我没事。就是可能我们去不了滇城了,出了点意外。”
邢惊迟这会儿哪儿在乎这个,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怎么着都行。
“那就不去。”
邢惊迟半点思索都没有就应下了。
阮枝眉眼弯弯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牵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往他身上丢了个炸/弹:“老公,我怀孕啦。”
邢惊迟听了没有表情。
两分钟后,还是没有表情。
阮枝古怪地瞧他一眼,傻了?
五分钟后,邢惊迟忽然伸手抹了把脸,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阮枝就看着他这幅慌乱的样子笑。
“枝枝,我..我先出去一下。”
“五分钟。”
说完邢惊迟就大步走出了房门,还不忘给阮枝关上门。阮枝目瞪口呆地看着邢惊迟就这么走了,这人是怎么回事?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林千寻已经知道阮枝怀孕的消息了。
他已经过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那个阶段,寻思着邢惊迟怎么着也得比他更高兴点,这小俩口估摸着得说上好一会儿。
哪知道他才出来没有几分钟。
病房的门又打开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邢惊迟跟阵风似的走了出来。
林千寻刚想开口喊他,却先这男人无措走了几步之后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还红了。于是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心想他这女婿可真闷骚。
五分钟后。
邢惊迟收拾好情绪,重新进了病房。
这会儿他不等阮枝开口,就重新拿起毛巾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等他再坐下去牵阮枝的手的时候,阮枝正盯着他瞧。
邢惊迟薄唇微抿:“枝枝,我..我在。”
阮枝心想这会儿怎么又傻了。
她无奈道:“我没事儿,医生说就是累着了,让我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去滇城的事往后推推,等稳定了再去也不着急。”
医生,对。
他还得去问医生。
邢惊迟轻捏了捏阮枝的手,道:“枝枝,你等我一会儿。”
邢惊迟本不是个事无巨细的男人,他向来过得随心所欲。但遇上阮枝的事儿就不一样了,这坐下还没一会儿呢,人又走了。
阮枝枝:“......”
这下是真傻了。
门口的等着林千寻也沉默了一下。
心想干脆把阮枝接回家算了,这人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和他媳妇说说话吗,净瞎跑。本来多稳重的男人,这会儿却像个孩子似的。
林千寻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进门陪他的宝贝女儿去了。
等邢惊迟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林千寻正在给阮枝剥橘子吃,两人低声说着话,正说到要不要和邢家那边说一声。
说到这儿正好邢惊迟回来了,他应下了这事儿:“爸,枝枝,我去说。今天算了,怕他们过来吵到枝枝,明天再说。”
林千寻点头:“行。”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可别累到他的枝枝。
阮梅琛和林灵那儿他也打算明天再说,不急在这一天。今天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林千寻又和阮枝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邢惊迟坐在床边握着阮枝的手不说话。刚刚医生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过,他确保自己都记下了才缓过来一点儿。
阮枝戳了戳邢惊迟,开口问:“你赶过来是不是没吃晚饭?”
邢惊迟默认了。
阮枝想了想,这会儿让他去吃饭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他肯定不去,这男人总这样。于是她换了个说法:“老公,我有点饿,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饿了?想吃什么?”
邢惊迟下意识地去摸钱包,已经准备出去给她买了。
阮枝笑起来:“什么都行,你多买点,我什么都想吃。”
邢惊迟点头:“我去买。”
说着他就要走,走到一半却又回过身来抱了抱阮枝,却不敢用力。但掌心的热度和里面含着的小心翼翼阮枝都感受到了。
阮枝想笑,但面上却忍着。
邢惊迟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
等邢惊迟走后她才笑了一会儿。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说实话阮枝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刚醒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还好没什么事,只是累着了。
阮枝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难以想象这里面已孕育了生命。
邢惊迟是在半小时后回来的,进门的时候阮枝正低着头发呆。他看了一眼阮枝的动作,她正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邢惊迟放下了东西,俯身过去摸了摸她的发,低声问:“枝枝,怎么了?”
阮枝侧头看向邢惊迟,半晌才道:“老公,我先前去看师父的时候和他说了一件事。但我没和你商量,这会儿才想起来。”
邢惊迟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凑过去亲了她的眼角,应道:“不用和我商量,我们家的事都你说了算,你高兴就好。”
阮枝抿唇。
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她快要被他宠坏了。
但这件事却是一定要和邢惊迟说的。
阮枝眨了眨眼睛,小声道:“老公,我让师父给小孩儿取名字。”
邢惊迟几乎没有思索:“好。”
阮枝又眨了眨眼,轻松道:“那没事了,我们一块儿吃饭。”
医生告诉邢惊迟,阮枝的身体不错,只要这段时间多注意休息就好。平日里还是得多走走多动动,不能常躺着。所以这会儿阮枝下床和他一块儿去另一侧的桌上吃饭邢惊迟没拦着她。
尽管他好几次都想抱着她过去,但都忍住了。
两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其实阮枝已经吃过一些了,邢惊迟没来之前林千寻就喂她喝了碗汤,这会儿再吃点也没什么。
幸好阮枝胃口不错。
比平日里还多吃了一些。
邢惊迟却看得胆战心惊,时不时就要问她一句感觉怎么样。阮枝被他问的烦了就转过身去不理他,这下邢惊迟才闭了嘴。
阮枝今晚还不能出院,心里惦记着诺索,看着窗外的雨还有点发愁。
她闷声道:“老公,诺索还在博物馆呢,下午我晕倒它肯定也吓坏了。”
邢惊迟顿了顿,垂眸看了眼时间,道:“我让余峯去接它,让它跟着余峯住一晚,明天就把它接回来。你别担心。”
本该邢惊迟去接诺索的,但他实在是不放心阮枝一个人在这里。
显然阮枝也明白,只好应了。
阮枝这段时间总是犯困,本以为是因为忙累着了,却不想是怀孕。不到九点她就困了,上一秒还和邢惊迟说这话,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邢惊迟静静地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暗黄的灯浅浅地照下来,她面上的倦意很显眼。这时候即便睡着了,她的手还紧攥着他的。邢惊迟明白,阮枝也和他一样紧张。
只是她一直藏着那些情绪,不让他更担心。
这一晚邢惊迟没有睡,在阮枝床边守了一夜。
...
第二天阮枝出院后她怀孕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邢惊迟和阮枝那间小套间还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邢老爷子和邢立仁都亲自来了,阮梅琛和林灵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们。一时间他们的客厅塞满了人。
阮枝被围在中间,邢惊迟在一旁牵着她的手。
等问完了她的身体状况,邢家两个男人就开始琢磨着给他们换房子的事来了。尤其是他们这儿还没有其他卧室,就那么一间主卧。
邢惊迟眉一皱还没开口,老爷子就瞪了他一眼:“就你那点儿工资,等到下辈子都不一定能换得了房子。这是我送给小枝儿的,没你什么事儿,你给我闭嘴。”
邢立仁睨着他这个石头似的儿子哑口无言的模样,心里还挺得意的,这小子也有这么一天。这一年邢惊迟变了很多,他们都能看得出来。
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
终有人能教他服软了。
怕吵到阮枝,他们没多留。
只林灵留下了下来,有些话还是姐妹俩方便说。
林灵陪着阮枝的时候邢惊迟就去厨房给她们做饭。期间诺索安静地蹲在阮枝的脚边,脑袋蹭着她的小腿,情绪看起来还怪低落的。
林灵好奇地看了诺索一眼,问:“姐,它怎么了?”
阮枝抬手摸了摸诺索,小声道:“昨天我在博物馆晕倒吓着它了,然后一晚上没出现。它担心我呢,没事,晚上就好了。”
说到这个林灵不由戳了戳阮枝的脑门:“你说你,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往后自己可注意着点,晚上也别老捣鼓那些东西。”
阮枝怂巴巴的:“知道啦。”
邢惊迟虽然在厨房,却时不时会看阮枝一眼。
这会儿看到阮枝对着这个妹妹怂不拉几的模样,就想起那会儿在滇城,她也是这样。对着这个妹妹,阮枝总是格外心软一些。
林灵和阮枝不一样,那时候林千寻虽然忙,但会顾家了,而且林灵还有阮枝。
邢惊迟收回视线。
想着以后得再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
.
自从阮枝怀孕后,邢惊迟就变得格外小心。
家里所有尖尖角角都被他包上了护角以及其他一些七零八碎的。但对阮枝来说,最让她为难的是邢惊迟想和她分床睡。
邢惊迟也不为别的,就怕有时候没注意压着她肚子。
每晚等她睡着了,他就去书房睡,大半夜还得时不时过来看几趟。
换做以往阮枝睡着了就很少醒,但现在也不知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边上没人她总是惊醒,一睁眼边上是空荡荡的。
这一晚阮枝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
进入六月以后丰城又迎来了雨季,夜晚变得沉闷又燥热。
阮枝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去找边上的人,但又摸了个空。她瘪瘪嘴,心里还有点儿委屈,当即就起身下床去书房找人了。
此时已是凌晨。
阮枝摸黑走到客厅才发现书房还亮着灯,点点的暖黄从门隙中泄露出来。她怔了一瞬,这么晚了邢惊迟还没睡吗?
天热,阮枝不爱穿鞋。
光脚走在地板上很安静。
书房的门半掩着。
阮枝悄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邢惊迟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捧着一本相册。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从她奶奶小区拿回来的那本相册,里面都是她。
这本相册很特别。
里面除了阮枝以外便没有别人了,其他照片都放在另一本相册里。
那男人神情柔和,唇角还带着笑意。
阮枝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喊他:“老公。”
邢惊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等他再抬头,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她看起来很精神,睁着水亮的大眼睛瞧着他。
下一秒邢惊迟就看见了她光着的脚。
他蹙起眉,直接走过去把人打横抱起回了卧室。
等阮枝躺好了他才抚着她的发低声问:“怎么醒了?”
阮枝瞧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老实道:“你不在,我睡不好,一醒就想找你。可我什么也摸不着,空荡荡的,心里也闷。”
邢惊迟沉默片刻,还是不松口,只说:“我陪着你睡。”
阮枝瞪他一眼,转身不理他了。
阮枝和邢惊迟在意见不合的时候,最后总是听阮枝的,实在是他们意见不合的情况很少。这次却不一样,邢惊迟已经在书房睡了半个月了。
其实不光阮枝睡不好,他也睡不好。
怀里空落落,他一晚上起码得去看阮枝五六趟。
阮枝有的是办法治这个男人,但她不想总这样。
这回干脆就僵着,谁也不让步。
最后阮枝生着气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一摸边上就知道邢惊迟昨晚还是睡的书房。她顿时就来了气,打算一个月不理他。
于是在阮枝怀孕的第二个月。
两人开始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兔崽:开头求婚结尾吵架!没想到叭!
每天腻歪我写倦了!我们整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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