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卿捻起纸张一角, 还没翻页, 便感受到身侧倚在沙发扶手的邢枭忽然动了动, 下一秒,一道阴影便压了下来, 她在单人沙发上的领土范围急剧减小。
邢枭搂住安夏卿, 把她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 “别难受, 咱夏夏不哭,男朋友抱抱。”
强行摁头, 强行安慰, 邢枭果然是一个破坏气氛的高手, 再悲伤凝重的气氛也被他耍宝耍没了。
被安婧迷之操作恶心到的安夏卿还没来得及愤怒,所有情绪还未发作,便被邢枭搅成一团。
邢枭又朝她挪近了一些,啧了一声:“这沙发果然太大, 回头得买一个小一点的,刚刚好能坐一个人,这样就能坐我怀里了。”
“……”安夏卿被他弄得没了脾气, 哭笑不得。心中知晓他是发现她脸色不好看, 这才嬉皮笑脸地逗乐。安夏卿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转头凝视。
邢枭的唇角也微微上扬, 但笑意不达眼底,似是借着这个令人放松的表情,观察安夏卿是否生气或难过。
男人的脸英挺俊朗, 额头光洁饱满,剑眉星目,眉骨较高眼窝微深,衬得琥珀色的眸子愈发专注深情。往下是又挺又直的鼻梁和微薄含笑的嘴唇。
安夏卿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抬起手,揉了揉邢枭的泰迪鸟头,他今天没给头发喷啫喱做造型,发丝柔软,手感颇好,“谢谢你,我好多了。”
邢枭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安夏卿将资料翻到下一页,上面是几张监控录像截图。
“……”邢枭凝眸,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这些是安婧手中照片的来源说明。”
安夏卿不解。
邢枭:“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电影吗?约会结束后回停车场开车,有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子从我们面前经过。”
安夏卿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半张着嘴看着邢枭。
邢枭:“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调出了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发现一辆很可疑的奔驰车,然后我让人查了查车牌号,结果显示,奔驰的主人是许启研。”
那天晚上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回到停车场开车,许启研和安婧发现了邢枭和安夏卿,于是两人通力合作,一个点亮远光灯充当补光,另一个拍下安夏卿和邢枭同车相处的照片。
安夏卿用力闭了闭眼睛,浑身脱力地靠在邢枭身上,脸深深地埋入邢枭的颈窝。
娇瘦的身躯没有颤抖,肩膀的衣服布料也没有湿,邢枭静静感受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收紧了双臂的力度。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良久,安夏卿无力地说。
“……”邢枭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算作安慰。
“她不是我的亲姐姐,我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安婧是领养的,我和她从小就不对付,出了这种事,我倒没伤心,只是很愤怒,也很心凉。”
安夏卿忽然深吸一口气,语气中似乎压抑着什么,“我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也想过爸妈的感受,虽然我和她关系不好,但爸妈对她的好从来都是掏心掏肺实打实的,我一直因为顾及着爸妈,不想让二老为难,才一直和她维护表面的和平,我还以为她在这个方面和我达成了一致,可她竟然……如果爸妈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真心实意全都喂了白眼狼,该多难过啊……”
安夏卿和安婧不是亲生姐妹,这出乎了邢枭的意料,旋即听到安夏卿自喃一般的倾诉,他的心忽然又被拧紧了。
可有些东西不得不面对:“夏夏,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的选择?”安夏卿顿了顿,又很轻很轻地说,似是叹息,“我也不知道……”
一边是父母的情绪和父母眼中看似温馨和睦实则一击即碎的家,一边是自己的前程,两厢碰撞,无论选择哪个都会让另一个遭受无法预估的巨大打击,难以两全。
邢枭理解安夏卿的纠结,却无法为她作出决定,只能这么干等着,坐在她身旁为她提供茫然时的支撑。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雨水冲刷着明净的玻璃窗,一道道水痕蜿蜒而下,如伺机扼住猎物的张扬钩爪。
偌大的客厅空旷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雨声和吹着哨子卷席而过的风声。平常满屋子跑酷的邢铁柱似乎也意识到了主人们正在处理严肃的事情,安安静静地趴在猫窝中,湛蓝色的大眼提溜地转。
打破宁静的,是邢枭手机的系统默认铃声。
心中明白邢枭这是有事要忙,安夏卿拍了拍他环住自己的结实手臂,示意他松开。
邢枭再三确认她的情绪的确还算平静,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接电话。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安夏卿仰靠在沙发上,双目失焦地望着水晶吊灯。
如果在网上曝光这是安婧的自导自演,父母收到的打击势必无法挽回;但如果就这么闷气吭声,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安夏卿看了眼手机屏幕,微博上的狂风巨浪还在上演,安婧明显是有备而来,先是为许启研买了热搜,然后借着许启研微博的引流打开自己的知名度,评论底下一水的都是赞美安婧有才有貌。
安婧准备的水军也在蓝碧和公司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抵达了战场,给安夏卿泼“勾|引姐夫”“爱慕虚荣,男朋友明明是一个公司小职员,却硬要说对方是总裁富二代”“脚踏n条船真不要脸”的脏水泼得一气呵成得心应手。
水军兵分两路,一半在安夏卿底下骂水性杨花,一半在安婧底下高喊心疼小姐姐,安婧也很绿茶地回复“夏夏不是这样的人,一切都是误会”,引来更多不明真相的路人为她鸣不平。
安婧的粉丝量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从五十万飙升到八十五万,目前还在疯涨。逐渐有人开始关注她的服装设计作品,纷纷扒出她的某个作品在某一年某个大赛中获得什么奖。一时间,安婧有才有颜努力上进的正能量人设立得八级大风都吹不倒。
安夏卿只觉得又尬又辣眼睛。
手机屏幕忽然自动变换,从白色的微博界面变成黑色的通话界面,安夏卿猛地回过神,屏幕中显示着“妈妈”。
这个时候安母打电话过来,安夏卿本能地感受到一丝抗拒,指尖悬在半空就是不往下落,直到邢枭往她这边望了一眼,她才发现手机铃声太响,影响了邢枭打电话。
安夏卿叹了声气,认命般地按下接通。
“喂?夏夏?”
安母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方才还不见踪影的委屈瞬间在安夏卿心中剧烈翻涌,她摇了摇唇,低低地应道:“嗯。”
“夏夏,妈妈也看到微博上的事情了,你现在忙吗?”
“没,不忙,在家里。”
“在家里啊,那就好,外面还下着雨,待家里舒服些。”安母说道,“公司那边怎么说啊?”
安夏卿抬眸了一眼站在窗台边最能代表星宇的邢总,“公司在想对策。”
“那就好,那就好,”安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夏夏,公司有能力找出背后要害你的人吗?”
“有……”安夏卿忽然怔住,无力瘫软在沙发上的脊背瞬间僵直,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急匆匆地问,“妈,谁跟你说微博上这回是有人要害我?你怎么知道的?”
“……”安母似乎哽了一下。
“妈?妈?”
“我……”安母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安夏卿屏息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眼,“我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夏夏,如果查到什么,就大大方方公布出来吧,无论结果如何,爸妈都能理解。”
……
挂断电话时,安母腿一软,向后踉跄了两步,被安父扶住。不知何时眼角变得湿润无比,一碰就是满手水痕。
安父将她扶到沙发边上,抽了两张纸巾,轻轻帮她擦拭。
安母紧紧闭了闭眼,声音已不复方才打电话时的温柔和冷静,带着些许颤意,“老安,是不是我对婧婧不够好,我还欠她什么吗?如果是我做得不够,她冲我来就好,骂我打我都可以,她为什么要冲着夏夏发火?夏夏什么都没做错啊!”
“姐妹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老安,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到底还亏欠婧婧什么?”
“什么都没欠,什么都不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安父眼中也满是沉重,但身为男人总是理性得多,不似安母那般失态。
“她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夏夏刚回家那会儿,婧婧特别抗拒夏夏,我还以为这是小孩子任性,长大一点就好了,但没想到,她们的关系竟然越来越恶劣,竟然到今天这般田地。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我都疼,造孽啊!昨天无意间看到婧婧的聊天记录,这孩子忙手忙脚地把手机关了。我当时就看到两张照片,还以为是静静和启研的合照,却没想到……我应该早点猜到这个局面的……我一直以为这两个姐妹长大后懂事了,心结自然就解了,可却……”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错误不在你,也不在我……哎!”安父长长叹出一口气,儿女相争,受到伤害最严重的永远都是父母,他的沉痛一点也不比安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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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微博上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邢苑的声音带着调笑。
远处天边一道闪电劈裂了沉黑的天幕,短短的一瞬映照出男人英俊深邃的面容,却又很快暗了下去。
邢枭眺望着远方的乌云,沉声道:“查出是谁在弄鬼了,但目前为止夏夏的处境比较被动,可能公关效果不尽如人意。”
“哦?”邢苑挑眉,“你说说?我看看是不是我心里那名人选?”
“你心里有人选?”邢枭惊诧道。
邢苑:“是不是夏夏的姐姐,安婧?”
“你……你怎么知道?”
“水军痕迹这么明显,很容易就想出来喽。”邢苑耸耸肩,“你姑姑我好歹也是半个圈内人士,这点敏感度和眼力劲还是有的。”
“我这里有安婧的把柄,可以亲情赞助,你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比较少,家里狗子突然死了,心态崩了,抱歉。
明明出门的时候它还会冲我笑,我摸它的头,它就飞机耳,回来的时候我妈就说它没了,连狗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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