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在外头待了有一段时间,肩头和颜色略浅的发梢上都沾着雪,他双手撘在大衣兜内,浅灰的长款大衣显得身材清隽挺拔。
雪色使他琥珀色的眼睛和冷白的肤色更加浅淡。
凭借着阅靓仔无数而锻炼出来的优良记忆力,再加上男人非常有辨识度的混血面孔,孟苏苏硬是把将近一个月前在公司停车场里的场景从脑海中翻出来。
“你是……你是邢枭对不对?”孟苏苏小跑几步来到他面前,“我记得你!”
邢枭点了点头,“你是安夏卿的助理?”
其实这是多此一问,公司员工的档案整整齐齐放在公司档案室内,他随手一翻就能知道安夏卿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孟苏苏却很老实地回答:“是啊。”
邢枭低头看她手中提着的两个大袋子,“这是什么?”
“是给夏夏买的暖宝宝。”
她顿了顿,“对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邢枭抽出一张纸,打开递到孟苏苏面前,“代表公司来剧组看看。”
安夏卿将近二十天没回家,邢枭手中有猫都没法勾搭她,每天光刷微博已经止不了渴,于是想着今天还算清闲,亲自来剧组看看。
剧组不能随意出入,而且他不想把声势闹得太大 ,于是随手打印了一张公司的证明,还煞有其事地盖了公章,能勉强骗骗孟苏苏和看门小哥。
停车下来后,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府邸的正门在哪里,现在孟苏苏来了,他刚好可以请她帮忙领进去。
果然,孟苏苏看到右下角鲜红的公司公章,二话不说直接带邢枭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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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一芳》是重生题材,男主孟玦儿时是一个冷宫皇子,无依无靠风欺雨凌,由奶娘养大,艰难悲凉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冷漠孤僻的性格,长大后更是踩着鲜血白骨登上皇位。这样一个杀伐果决手段狠厉的人,心中却有最柔软的地方,当他尚且围困宫闱时,有一个小姑娘经常陪伴他玩耍,然而一段时间后却再也出现过了。
孟玦继承皇位时局势动荡不安,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和亲,丞相之女虞沂澜成为和亲人选,锦缎华服嫁去了邻国。
表面和亲,实则身为暗探,为本国窃取机密。
三年后,孟玦发现了虞沂澜其实就是儿时那个小姑娘。
而此时,邻国也发现了虞沂澜的暗探身份,虞沂澜被刺身亡。此时国力已强,孟玦不破不休毅然出兵攻打邻国,虞沂澜终得魂归故土。
孟玦以皇后之礼厚葬虞沂澜,此后终日浑浑噩噩借酒消愁,某日酒醒过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六年前,夺嫡之争正在上演,虞沂澜也仍然无忧烂漫,一切还没开始。
孟玦开始了筹谋计划,步步为营,最终十里红妆迎娶了虞沂澜,帝后二人携手天下。
由于某些条令的限制,文暖将孟玦的重生改成了孟玦在年老时的弥留之际做了一场梦,梦醒过后仍然是现实的形单影只,圆梦的孟玦却安详薨逝。
剧本被改得特别戳人心肺,安夏卿读剧本的时候眼睛湿了好几次。
剧组拍戏不一定按照情节顺序,全剧第一幕,虞沂澜身亡的情节在今天下午才正式开拍。
邻国太子携太子侧妃虞沂澜拜访孟国,虞沂澜不慎被发现了暗探身份,夫君太子亲手将其杀害。
一切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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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是印象里最熟悉的银装素裹,纷扬雪花裹挟着寒风,抽得脸生疼。
这样的日子里,天通常是灰黑色的,一如当年身着火红嫁衣背井离乡时刻的满目沧澜。
雪地本应该是白色的,但现在应该被血染红了吧。
她想。
被剑刺穿的胸口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她只觉得好冷。太子已经在骂骂咧咧中回到房内,身侧跟着告发她的蓝侧妃。
落得如此境地,后悔吗?虞沂澜问自己。
不,一点也不后悔,为了他,值了。
只是有一点想念他,在此时此刻,特别想,她希望此生见到的最后一人,是他。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虞沂澜似乎看到了晦暗不明的府邸门口骤然燃起火光,亮红了一片,晃得她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落入一个怀抱,带着些许龙涎香,有点熟悉,又有些温暖。
她忍不住缩了缩。
“你来啦?”声音温温软软,与寻常无异,似是故人在打招呼。
过了良久,正当她以为这只是幻觉时,头顶传来低哑男声:“嗯,我来了。”
“梅花都开了,这回你可以自己做梅花糕了。”虞沂澜笑了笑,血迹愈发衬得她脸色苍白,似是随时都会凋零一般。
“可是我只想吃你带给我的梅花糕,就像小时候一样,澜澜,再给我带一次梅花糕,好不好?”孟玦颤着手,轻轻揩去她脸上的血痕。
“好啊。”她回答得像儿时一样干脆,“今年的红梅似比往年更红一些,不知道口感会不会更好。”
孟玦的余光扫过殷红的雪地,“澜澜,你不能食言。”
虞沂澜没再说话,昔日清浅的眸子却在此时蒙上了一层雾,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眷恋、思念和遗憾。
然后闭上了眼,似是睡去了一般。
她怕冷。
孟玦紧紧搂住她。
小时候每次来找他,因为怕冷,她总要和他抢同一床破棉絮,然后两个小人一起窝在破棉絮里吃梅花糕。
儿时最后一次答应为他送梅花糕,她食言了。
这次是她第二次食言。
身后的侍卫沉静伫立,直到许久之后,他们年轻的帝王抬起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侍卫们以雷霆之势冲破了寂静,将别院围起。
孟玦抱起虞沂澜,缓步朝外走去。
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去吃梅花糕,我把最后一块也让给你,再也不跟你抢了。
“卡!”何导笑着喊了一声,“很好!很棒!特别好!”
一连被夸几句,安夏卿的心松了松,从傅霆洲身上下来,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自觉和他保持适当距离。
邢枭进府邸时,剧组正好开始拍摄,怕自己这个闲杂人等打扰到剧组,他便找了个角落安静站着。
角落里还有几个宫女打扮的群演正在叽叽喳喳,他不甚在意,一心一意盯着场面中间看。
但宫女们的音量实在有点难以忽视。
“陈瑶那事靠谱吗?我怎么感觉有点悬啊?”
“应该靠谱吧?我今天旁敲侧击问了她,她自己也没有否认过。”
……
“命真好啊,今年明年应该就能红了吧?”
“那可不,有人捧着,不红天理难容啊。”
“哎,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被公司高层看上?”
……
“星宇追加了这么多钱,冲冠为红颜啊!”
“可安夏卿不也是星宇的吗?她们两个都有可能啊,而且安夏卿有案底,我感觉她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虽然安夏卿不太光彩,但我真的羡慕啊。”
她们叭叭叭地聊半天,邢枭差不多知道了大概,可能是某个女星和公司高层那些不得不说的事。
她们聊到星宇尚且还能忍一忍,但怎么还扯到安夏卿了?
邢枭蹙着眉,嗓音低沉,被寒风抚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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