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上将:那可能是我不懂人性吧。
小二送了一桶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衫上来,谢韫之又问他要了把剪刀。她把门闩好,用剪刀裁了一小段医馆买来的细布,放在热水里浸湿。
她把身上那件白色的长袍慢慢脱下来,原主胸口用白布绑了几圈,裹得非常紧,先前被虎爪那么一抓,足有四五层的裹胸都被虎爪割裂,右侧背后被抓出了五道极深的伤口。过了这么长时间,血液已经凝固,伤口的血肉和裹胸紧紧粘连在一起,偏偏伤在背后,谢韫之又得隐藏身份,不能向他人求助,处理起来自然艰难无比。
她用细布蘸着热水,一点点沾湿背后粘连的布料。然后用剪刀从两侧腋下把裹胸裁开。
这一流程原本并不困难,但她断了一臂,操作起来自然十分困难。等到把裹胸裁开,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她用热水把伤口粘连处又浸了一遍,等了一等,慢慢把布料揭下。
伤在背后,谢韫之看不见,浸得也不那么完全,有些地方并未浸透,揭下布料的时候扯开了血痂,鲜血顿时又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系统都有些不忍了。
谢韫之还在动作,她扶着桌子稍微喘了口气,又按照之前在狱中正骨的方式,靠着墙壁,一点点把右臂的断骨掰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出方才兑换的那一颗疗伤丹。
红色的疗伤丹药外表似乎泛着浅浅的珠光,拇指大一颗。谢韫之把丹药塞进口中,正准备给自己倒碗茶水送服,那丹药入口却极快地融化了。
药液竟然并不苦涩,甚至有股清甜的植物味道,服下之后几乎是立刻起效,背后的伤口有些烧灼感,痒得钻心,右臂骨折处也有了些肿痛麻痒的感觉。
伤口在飞速愈合。
谢韫之咬牙忍着,忍过了那一阵难耐的瘙痒,灼烧感一点点褪去。
她微微动了一下,发现右臂已经恢复了些许知觉。
谢韫之伸手,慢慢往背后摸去,却发现背后的伤口居然已经消失无踪,肌肤平滑一片,半点疤痕都没有留下。若不是旁边带血的衣物,她几乎以为这几道伤口从未存在过。
——这疗伤丹药也不知道是何成分,见效这么快,比起联盟生产的再生药剂都要快上几十倍。
处理完伤口,谢韫之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折腾了一天,她实在是累得狠了,这一放松,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顿时侵袭而来,她把细布打湿,胡乱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和汗水,裹上里衣,爬上床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疗伤丹药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沉,仿佛睡过了几个昼夜。
……
身边的人有动静的时候,谢韫之就醒了。
她听着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悄悄出去,厨房隔音效果不错,没什么声音,有一点黄豆和核桃的清香飘过来,还有一点点芝麻的香气——这肯定是核桃豆浆。
她阖着眼皮,又躺了二十分钟,有人轻手轻脚进来,身边床垫微微一沉,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来,虚虚地搂着她的腰。
谢韫之翻了个身,埋进他怀里:“嗯……”
陆静深抱得实了点,一只手轻抚她黑发:“韫之,我要去上班了……晚一点就回来陪你,嗯?”
“不好……”谢韫之还有些没睡醒,却搂着他的腰不放,“你不许走,就在这里……”
陆静深于是俯身想亲她一下,他刚低下头,谢韫之手上突然发力,一拉一按,把他摁在了床上。
一只不安分的手解开他衬衫纽扣,伸了进去。
陆教授就是再温柔内敛,毕竟也是个年轻男人,大清早被她这样故意撩拨,气得脸都红了:“谢韫之!你……你好好睡着,别胡闹!”
谢大小姐放开他,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歪了歪头,眼神无辜,语气嚣张:“只会嚷嚷算啥,有本事你让我下不来床啊?”
陆教授向来只能暗贱不敢明骚,忍气吞声地背过去穿衣服。
“哼。”背后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两分委屈,“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的,到首都星就来看你了,你倒好,眼里只有工作……”
陆教授缴械投降,一边扣着正装扣子,一边转过身,见她半边肩膀都露在被子外,又把被子往上扯一点,给她盖好:“究竟是谁眼里只有工作,嗯?好了好了,我下午跟白教授调课好不好?上午是真没办法,三个专业的大课,实在不好调整——你以为我很舍得走么?乖,中午回来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我买菜回来?”
“要吃糖醋鱼。”谢韫之声音闷闷地,“还要吃小青菜,明虾和萝卜汤——飞船上除了罐头还是罐头,我都快吃吐了。”
“好。”陆静深穿好衣服,凑过来在她唇角极快地一吻,“早餐在暖柜里热着,再睡会儿去吃,别伤了胃——嗯……”
谢韫之揽上他脖颈,温软的触感贴上他嘴唇。
直到她放开,陆教授才回过神。
“……那我走了。”
“嗯,走吧走吧。”
陆静深的确不舍,但也只能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拿着文件夹出去了。
咔哒一声,门带上了。
……
上午的课结束,陆静深找到白教授,说了调课的事情。
“哎。”白教授有点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陆教授居然要调课?”
陆静深:“……”来了,他就怕这个。
白教授是出了名的八卦,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嗯……我想想……你父母要是要过来,肯定会提前和你打招呼,你不会突然调半天课,现在是六月,没记错的话,正好是部队轮休的时间——你们家那位回来了?”
陆静深:……这人只有在这种时候宛若福尔摩斯附体。
“唉,苦命啊。”白教授摇头,“当初她瞧上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要栽,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栽得这么彻底。”
陆静深苦笑。
“哎,我还是不敢相信。”白教授围着他转了几圈,眼神跟看动物园里大猩猩一样,“咱们冷酷无情的陆教授居然就这样给人推倒了……啧啧啧,当年你一打一打往外丢情书,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哟……这大概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吧……”
“……你不会用古语就别乱用好吗!”
“哎呀,是那个意思就行了,不要太纠结嘛……”
总算搞定了白教授,陆静深去了趟超市,采购了些食材,开着悬浮车返回公寓。
他推开门,谢韫之瘫在沙发里,看到他回来拖长了声音喊他:“静深——”
“来了。”陆静深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过来抱她,“买了新鲜的鱼和蔬菜,啊,还有你喜欢的樱桃……”
谢韫之攀着他脖子,没说话。
“……韫之?”
“最近情况还是有些不好。”谢韫之的声音从他颈侧传来,“可能很快还会有一场战争……等到这场仗打完,短期内应该都不会有战事了,到时候我就申请调回军部,以后都可以长期留在首都星了。”
“好……”陆静深抱她在怀里,却毫无真实感,他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什么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轰!
世界轰然崩塌,怀中人的身影虚化消失——或许那儿原本就没有人。陆静深徒劳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韫之……不!”
尾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陆静深慢慢坐起来。
冷汗沾湿了额发,一片黑暗中,沙沙声响起,智能家居机器人慢慢滑过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
【检测到该词汇与通讯录中联系人高度重合,是否发起通讯?】
“……”
【长时间未回应,系统继续待机,若有需要,请随时唤醒。】
寂静的室内,向来沉静内敛的人坐在双人床边,无声痛哭。
……
谢韫之醒来之后,在床头靠着坐了许久。
“在想什么?”系统问她,“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好像在喊谁的名字。”
“没什么。”谢韫之醒过神来,“刚才在想——伤好了要赶紧锻炼一下,像原主那样天天裹胸可太难受了。”
“……这跟锻炼有什么关系?”
“多锻炼一下,体脂率会降低。”谢上将挑眉,“胸也会减。”
系统:“!你!”
谢韫之大笑。
系统却察觉到,她方才情绪似乎是非常低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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