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
时空在这一瞬间好似重叠了，中原中也回过神，看见太宰治立在门内疑惑地看着他。
中原中也顿了顿，复又把人往里推。
拖着长衣的少年意外地没有抗拒他的动作，或许的确是没有力气反对，总之是如了中原中也的意，倒退着返回和室中。
厚重的障子门无声合拢，室内没点烛火，昏暗中飘荡着一股奇异的香料味儿。
中原中也身上沾染了紫藤的味道，清淡的花香冲散了令人发闷的粘腻气息。
太宰治凑到中原中也颈侧嗅了嗅，语调浮夸地感慨：“中也你原来真的是紫藤精啊！”
中原中也：……
是你个锤子！
没等他再去揪太宰治衣领，太宰治就先老老实实躺下了，充分向他展现了何为“完美”的贵族礼仪。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没搭理某人无声的炫耀，只要人别再作妖就成，不然……
然后他发现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太宰治会是什么乖乖听话的好孩子吗？
想想就不可能。
平躺着的少年好像全无入睡的想法，黑暗中他本该什么都看不到的，此时却很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虚无。
“中也你看得到那些图案吗？”
“什么？”
中原中也仰头看了一眼，他倒是能看得见，只这个时代与横滨相隔太久远了，他并没有辨认出那些扭曲线条是什么含义。
“嘛～就是祈福用的绘马，中也原来没见过吗？”
黑暗中的少年轻笑着，语调和缓地剥开了关怀之下隐藏的残酷内核。
“他们怕我死掉咯，真是可怜，连死亡都被剥夺了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要说不希望太宰治死掉的话，他也是其中之一。
干预对方的选择，的确挺过分的。
可他……没得选。
“那你想死吗？”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下一秒，他就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
“中也好好笑诶，我最想要的就是清爽朝气地自杀啊！”
清爽朝气的……自杀吗？
这样的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中原中也又因为突如其来的熟悉愣了一秒钟，没有去接太宰治的话。
可他当初是在谁那里听到过一模一样的话来着？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不行，头好痛……
中原中也不适地皱了皱眉，再次对某个自称“阿赖耶”的家伙表示谴责，就这个水平，活该被玩儿坏。
可到底是怎么变成他来收拾烂摊子的？
才不是他主动祈愿的，绝不可能！
中原中也脑子里闪过模糊的光影，却看不清其中的画面。
眼前这场黑暗中的对话逐渐走向尾声。
“你想说什么？”中原中也有些不耐地皱着眉。
“就是觉得很奇怪啊，”躺在那里的少年侧过身来，准确地对上了中原中也的目光，“我信任着中也呢。”
“明明今天之前从未见过中也呢。”
不……我们之前有见过的。
中原中也想到那日在祭坛瞥过的画面，不确认太宰治是否有印象。
至于说……信任吗？
你还记得你问我的第一句话吗？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太宰治！
中原中也一时间分不清太宰治话语的真假，便问出了此时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结契？”
“嘛～才不要——”
太宰治在黑暗中垂下眼睫，没再去看中原中也的眼睛。
中原中也的眼睛很干净，清澈明亮的像是雨水洗过的天空。
看不到半点阴霾。
这样的颜色不该出现在他面前才是。
“中也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中原中也没来及回答，就被门外的响声打断了思绪。
“太宰君，家主请您过去。”
细弱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细微窸窣，似乎很笃定太宰治并没有休息。
中原中也侧头看了一眼，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
太宰治好像并不是很意外，被褥下的人还穿着整齐的衣物，起身就能直接出门。
“中也，”太宰治正准备绕过屏风，突然回头看向中原中也，轻声道，“你也会突然消失吗？”
消失？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太宰治的思维是怎么飞快跳到这个问题上的。
没等中原中也回答，太宰治已经顺便完成了自问自答这一环节。
“原来不会消失啊。”
中原中也就那么看着对方自问自答，绕过屏风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句话都没找到机会说。
所以说，太宰治究竟是哪儿来的奇葩啊？！
算了，奇葩不奇葩的，他不还是要继续看着对方吗。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中原中也起身走了出去，不让明着跟，他还不会悄悄跟上去吗？
很有自信的干部大人踩在屋顶上，却没料到搞事的比他想的还要快。
看到前方冲天的火光，他心口也跟着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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