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颜一怔。
然后听见纪寒说：“你不是也没吃东西吗？”
少年说完这句话，耳根悄悄红了。
乔知颜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在她的印象里，纪寒一向是冰块系男孩的代表人物，没想到还会主动关心她吃没吃午餐。
她笑弯了眼睛。
接过少年手中的肉松面包，吃了起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乔知颜正在收拾书包，突然听见纪寒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育材小学。
乔知颜笑开，在纪寒的眼神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这几天下来，她也清楚，纪寒和她一样，基本上每天都会去育材，她是因为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实在不放心知谦一个人回家。
而纪寒，则是去找纪老师。
只不过纪寒性格实在是太冷，之前即使是他们偶然间在路上遇见，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且都是她主动跟他说话。
没想到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纪寒反倒更好相处了。
乔知颜加快手上的动作，三两下收拾好东西，起身，跟纪寒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走后。
教室里简直像是炸开了锅。
同学们也不急着回家了，一个个儿的，全都化身成了八卦达人。
“不是吧，乔知颜竟然真的和纪寒成了好朋友？”
“肯定是乔知颜还没看清纪寒的真面目，纪寒那种人渣，也会有人愿意接近？怎么可能？”
“没看清纪寒的真面目什么意思？这年头还有人不上网？当时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乔知颜怎么可能不知道？依我看，恐怕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什么原因，说来听听……”
“毕竟纪寒这小子，长的还不错，你们说，乔知颜是不是看上他啦？”
……
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这话一出来，立即引发了一阵躁动。
不一会儿，就有女生红着脸，小声说出曾经在晨读期间看见过乔知颜送纪寒小蛋糕。
还不止一次。
教室里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说也看见过乔知颜给纪寒送东西。
“就今天，纪寒和祁鹏在食堂里打起来了。当时打的那么凶，男生都不敢上去拦架，可乔知颜却挡在了纪寒身前。你们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不止啊，乔知颜还跟着去教导主任办公室那边了，我和你们说啊……”
祁诺进来的时候，同学们的讨论已经到达了白热化的阶段。
他自然也听见了。
男孩子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讨厌纪寒和乔知颜，可也不至于把人家当成谈资，背后议论。
有什么不能当面说？
祁诺用力拉开自己的座位，木制的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大家都朝他这边看过来。
祁诺今天下午都没来上课，主要是因为堂哥祁鹏的事情闹得太大，祁鹏父母特地把他也叫出去，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看着祁鹏。
这本来也算正常。
毕竟他们是堂兄弟，又在一个学校，互相照应也是应当应分。
关键是……
祁诺深吸一口气，他实在是受不了伯父伯母提到纪寒时，那厌恶至极的表情和口吻。
就好像，就好像……
堂哥做了什么惩恶扬善的大事，而被他打的无辜学生，反倒成了彻彻底底的垃圾。
那段监控视频他也看了。
明明是堂哥先动的手，明明是他，先把人家纪寒的餐盘弄翻，又挥拳打了人家啊！
可到了伯父伯母嘴里，就变成了“事情不是明摆着吗？那个姓纪的小子故意找茬，像他这样碰瓷的人我们见多了，不就是想要钱？赔了钱，万事大吉”。
祁诺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成年人的世界竟然可以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
没看完整监控之前，他也坚定地站在堂哥这边。
但如今，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在这件事里，祁鹏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祁诺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是非观都坍塌了。
他心情糟的很，偏偏还有人凑上来。
那人拍了拍他肩膀，问他：“你今天不是也去了办公室吗？有没有发现乔知颜和纪寒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祁诺回头，眼神有些凶。
那人后知后觉发现他不对劲，正要打退堂鼓，却看到他阴恻恻地笑了笑。
祁诺说：“你看我和老孟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老孟是祁诺的后桌，原名孟学东，是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男生，平常和祁诺玩的很好，算是“死.党”。
那人一愣，不知道祁诺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祁诺又说：“其实我也给老孟送过不少东西，他初中偷带手机被发现，我还去班主任那里给他求情来着。”
“？？？？？？”
“所以，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和老孟也有一腿？！”
祁诺话说的直白又露.骨，这会儿要是听不出来他是在讽刺他们，大家这么多年的书也就白念了。
八卦的心思顿时都歇了。
众人该去食堂的去食堂，该回家的回家，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祁诺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将头磕到了课桌上。
只听“咚”的一声，他捂着自己红肿的额头一阵哀嚎。
他刚才说了啥？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完了，明天该怎么和老孟解释？万一那二货真以为自己对他图谋不轨该咋整？
翌日清晨。
乔知颜到班里后，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劲。
之前顶多算是冷漠，可现在……她说不清楚，总归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就对了。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感觉这东西玄的很，又或许是经历了上辈子的事情，她现在对有些东西看得很开，大多时候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影响自己的心情。
倒是去打水的时候，路过祁诺的座位，发现男孩子正脸红脖子粗地跟他后桌解释着什么。
乔知颜不经意听了几句。
一张精致的小脸瞬间红了。
她低头，快走几步，不想才刚出教室门口，就撞到了一个略显坚硬的怀抱中。
“对不……”
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歉，却在抬头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彻底噤声。
手中拿着的玻璃水杯猝然坠落，大大小小的玻璃碎屑溅了一地，好像在嘲笑她此刻的惶然无措。
动静太大，班里同学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吸引过来。
然后就见一个长相分外出色的陌生少年站在乔知颜面前，正皱眉望着她。
乔知颜从未想过，会在一中碰见霍思衡。
她攥紧了拳。
下一秒，一道甜腻的女声响起在耳畔。
“思衡哥哥，怎么了？”
乔知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田园风长裙的长发姑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已经入秋，可那姑娘脚上还踩着细跟凉鞋。
高跟鞋的“嗒嗒”声由远及近传过来，走近了，乔知颜终于看清了那姑娘的脸。
褚橙……
竟然是褚橙。
上辈子那个仗着熟知剧情，肆意传播她和知谦的凄惨身世，最后如愿以偿嫁入霍家的穿书女配。
乔知颜突然觉得可笑。
命运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想躲避的人，想一生远离不复相见的人，竟然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之中。
褚橙终于走到了教室门口。
她脸上画了极精致的淡妆，再加上一身特意搭配的衣服，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乔知颜记得，在穿书女配没有夺舍之前，书里描述的褚橙是个不学无术，爱好嘻哈和摇滚的纨绔大小姐。
但上辈子，自从她遇见褚橙起，她就一直是优雅得体的。
也就是说，如今她面前的这个牵着霍思衡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他有没有被玻璃伤到的“褚橙”，早就不是原主了。
乔知颜的手越攥越紧。
指甲刺入皮肉的疼痛感终于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目光定格在满地的透明玻璃上。
只觉得讽刺至极。
乔知颜啊乔知颜……
两辈子了，你还是……这么没有长进呀！
敛了敛心神，不去看褚橙和霍思衡交握的双手，她轻声道了歉，又转过头来和班里的同学们解释，承诺会在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把门口收拾干净。
说罢，就从墙角拿了扫帚清理起来。
霍思衡抽开褚橙的手。
他望着少女纤瘦的背影以及专注打扫的秀美侧颜，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
上课铃响起。
乔知颜终于打扫完，她转身，看也没有看对面的男女，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有人小声说：“他们两个人是谁啊？连一中的校服都没穿，就来咱们班……”
话还没说完，班主任石老师就拿着教具进来了，第一节正好是他的课。
见了站在门口的霍思衡和褚橙，他视线在褚橙画了淡妆的脸上停留几秒，想起这两位的来头，到底是没把心里的不悦发泄出来。
石毅对他们两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中年男人转向班里的众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浑厚：“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学是刚从长华转到咱们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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