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说：“你要回去一趟。”
前几天的事情算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他给侠客留下的暗号似乎也没有被发现。看起来一切仿佛又重新按秋山泉预料中的那样继续发展，直到伊尔迷忽然对他说了这句话。
伊尔迷话里的“回去”只可能有一个意思，就是回枯枯戮山。
纯粹的命令口吻，根本不是个选择题。
秋山泉想了想说，“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伊尔迷淡淡地看向他，“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毕竟糜稽一直待在家里。”
秋山泉：“……啊对，我很高兴。”自己搞出来的设定哭着都要演下去。
然而他语气干巴巴的，秋山泉拙劣的演技实在不能看。
但奇怪的是，秋山泉感觉伊尔迷反而因此心情好了一点。
他没有继续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回答秋山泉道，“是父亲想要见你。”
家主为什么会突然想见他？
秋山泉一愣，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他自认自己所有的小动作都很隐蔽，而且由于职位不高的缘故，在揍敌客顶层的那些人眼里存在感更是薄弱。可是那里面出了一个伊尔迷。
或者说很不巧，他招惹上了伊尔迷。
有时候秋山泉不得不承认，伊尔迷实在是过于了解他。那些掩饰在他面前根本起不到作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系统：“怎么办怎么办？！”
秋山泉奇怪道：“你急什么？”
系统：“都信任危机了你不急吗？！”
秋山泉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第一天信任危机了。”
系统：“……”你他妈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秋山泉当然一点也不急，事实上也根本没必要，“你忘了吗？并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揍敌客的家主。”
系统：“啊？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到了一定程度根本没有——”
对啊。
秋山泉用不着担心，毕竟家主可没必要和一个即将要离开的家伙说什么。这场会谈代表的是另一个意思。
关于秋山泉究竟能不能彻底在揍敌客站稳脚跟。
而且更奇妙的是，这是伊尔迷给他的机会。
“虽说我是很高兴，但是说实话，”秋山泉没有笑，“为什么留着我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在自己身边，我记得你明明很怕像我这样也许会随时失控的东西。”
伊尔迷偏了偏头，反问道，“来揍敌客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哪怕你一向寻求刺激，但是我记得你更讨厌被约束。”
秋山泉随口道，“唔，也许是因为我乐意。”
伊尔迷点了点头，然后照搬了秋山泉先前的回答。
“因为我也乐意。”
***
秋山泉刚走进大厅就感到了一种自上而下的强烈压迫感。
揍敌客的现任家主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那些压迫感对他并没有影响。
只是在这个方面，至少是合格的。
席巴开门见山，“伊尔迷向我推荐了你。”
秋山泉的声音恭敬，“那是我的荣幸。”
“你现在的样子和伊尔迷跟我说的很不一样，”席巴的目光凌厉，一般人很难承受这样的眼神。
但秋山泉泰然自若，“对待不同的人应该有不同的态度，而您是需要我这样尊敬的人，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对。”
完美得挑不出错来的态度。
席巴相信伊尔迷的眼光，现在秋山泉的应对也证明了这一点。秋山泉以前的事迹也表明他确实能力出众。
但是说句不客气的，揍敌客从来不缺少有能力的人，只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席巴愿意抽出时间来见见这个青年的唯一原因只是伊尔迷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您会被他说服的。”
说服，这对一家之主而言不是什么好词。就像是一个委婉的挑衅。
“你确实不错，”席巴淡淡地说，“不过这里目前没有空缺的位置。”
很直白的拒绝，一般说来谈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而只要谈话结束，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说服不说服了。
秋山泉礼节性地笑了笑，却莫名带了些志在必得的意味。
“我听说梧桐管家正在处理奇犽少爷的事。”
席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闪过一点意外。
奇犽明面上是由糜稽负责惩罚，但实际上席巴却把这件事还有奇犽那些所谓的朋友交给了梧桐处理。
伊尔迷把离家出走的奇犽带回家之后因为新的任务来得急，所以他并没有在家里待太久就赶往了优路比安大陆。而按伊尔迷和他说的，秋山泉在来这里之前一直待在那里，他回到这边甚至不到三个小时，本来完全不应该知道这么细节的事。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梧桐管家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人选。”
席巴眯了眯眼，“你倒是很敢说，梧桐对于揍敌客的忠诚无可置疑。”
秋山泉仍然保持着垂头倾听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恭谨。
在这里的家仆和管家基本都是这种状态，秋山泉把那种分寸感把握得很好，哪怕嘴上说出来的几乎可以算是以下参上，但至少表面功夫很过得去。
“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质疑这一点，但是只要是人，都总会有偏向性。”
“梧桐管家当然对揍敌客十分忠诚，但是同样的，他对夫人也非常忠诚，”秋山泉刻意在这里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相当明显，“说不定还要更甚。”
“我现在有点不太确定你究竟是胆子大，”席巴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还是愚蠢了。”
“愚蠢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于您来说这样不就更容易控制了吗？”秋山泉并不认为席巴是真的动怒了，来自对方的念压还在正常范围，这一点已经很明显地表达了席巴的态度。
“何况我说的只不过是您也知道的事实。请允许我举一个有些冒犯的例子，”秋山泉说，“如果您愿意答应奇犽少爷的请求让他离开，而夫人持相反意见的时候，梧桐管家或许更愿意成全夫人。”
这个例子确实冒犯到了席巴，不是因为这个例子有多荒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恐怕很有可能发生。
梧桐对揍敌客的忠诚无可指摘，但是正如秋山泉所说，是人就会有偏向性。如果具体到揍敌客里面的某个人，梧桐毫无疑问更忠心于基裘，而不是作为家主的席巴。
“您的手边正缺了一个位置，”秋山泉说，“我认为我也许可以胜任。”
接着席巴沉默了很久。
秋山泉也并不急，他一向很有耐心。
“那么，”席巴声音带着难以忽略的压迫感，“你要如何保证你的忠诚？”
秋山泉在这句话刚响起的下一刻就收起了笑容，然后微微鞠躬，向席巴行了一个标准的揍敌客管家礼。
秋山泉一字一句地说，“无论我现在的能力如何，但是无法修念这一点就保证了我现在的实力就已经是我的上限。而恐怕就算是这点实力您也并不放在眼里。”
“我将永远受制于您，并且以奇犽少爷的天赋，他超过我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是实话，在席巴这种程度的强者面前说谎是最没有意义的。
席巴深深地看了秋山泉一眼。他很聪明，并且很了解如何真正地让别人相信他。
最后秋山泉微微抬头，“所以如您所见，我这个永远无法修习念的体质，就是我所拥有最大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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