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畅先是被段章阴冷的表情惊了一下, 然后马上又恢复了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斜睨着段章，口气欠揍得不行：“是老子, 怎么了？”
他比段章要矮上一个头，拧着眉毛想要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在段章的周身的低气压里，被压迫成了个笑话。
段章垂着眼, 视线虚虚地落在他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抱肘嗤笑了一声，说道：“我是段章。”
他刚刚在打量周畅的五官, 越看越贼眉鼠眼。其实周畅长得还算周正, 如果不是和他站在一起的话, 也勉强能算有些小帅，只不过他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让段章打量的时候也带上了偏见。
“我知道，”周畅摘下了耳机, 他刚刚想绕过段章，却被段章拦了下来, 面色不太好看，“不是，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挡你爹回家成不成？”
段章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扯了个冷笑挂在嘴角，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他撩起眼皮看了眼校门口，忽然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在校门口堵人，应该在山中腰的小路上堵人，在校门口堵住了也没办法动手，虽说学校不管校外事情，但是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斗殴还是有些过于挑衅了。
他倒是无所谓的，不过他怕曲逸担心。
毕竟他答应过曲逸，不会惹是生非，不会让自己背上处分。
想到了曲逸，段章眼睛里的坚冰也化开了不少，视线软和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也没那么锋利了。
“我想和你谈谈。”段章抬脚顶住了周畅的行李箱，带有逼迫性质地说道：“跟我走。”
周畅又不是傻子，哪能段章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心里的反劲儿上来了，脖子一梗，呵呵一笑：“你他娘的天王老子啊？你让我你爹跟你走就跟你走，操，服了，赶紧滚开！”
说着他抬起手就要把段章的身体给推开，结果下一秒就被段章钳制住了手腕。
段章的手劲儿很大，死死地扣住了周畅的手腕，疼得他眼角都扭曲了。周畅狠劲儿地挣了挣，死活也挣脱不开，被人压制的屈辱让他眼睛有些充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破口大骂：“我X你八辈祖宗的段章，你他妈给我松开，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他妈不就在空间骂了你几句你至于？!”
“跟我走。”段章抓着他的手腕，和拖小鸡崽子一样拖着就走，只当周畅的话都是在放屁。
一路上周畅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哔哔叭叭的，扯着个破锣嗓子骂人骂得和赶尸叫魂似的。
段章没有直接下山，而是把周畅带到了一条小路上。这条小路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这也是能下山的一条路，四周长满了灌木丛，把路遮得严严实实的。六点半，天已经快黑透了，除了不远处有些老旧的居民楼里还有些烟火气外，这条小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路灯也不明亮，一闪一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灭了。
周畅肚子里正窝着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后低声骂了一句“妈的”，直接一拳卯向了段章的脸颊。
他的拳头带起了一阵微弱的气流，划破了空气，又重又狠，简直是抱着要段章见血的力道挥上去的。只可惜，这记勾拳还没有挨上段章的脸颊，就被他用手臂挡了下来，然后轻哼了一声，抬脚就踹上了周畅的肚子。
周畅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被一块石头绊倒摔了个屁股蹲。
“操……你大……爷……！”周畅疼得说话都一阵一阵地倒抽凉气，段章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留，哪怕是有着厚厚的冬衣隔着，周畅的冷汗也疼了出来。他捂着腹部整个人弓成了大虾，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样，在肚子里拧成了麻花。
周畅撑在地上小口小口地抽气，段章冷着一张脸走到他的面前，没有低头，只是自上而下垂下了眼睛，抬脚勾起了周畅的下巴。还没等他说什么，段章已经一脚踩着他的肩膀把他踩到了地上。
周畅的肩膀被踩住了，动了动不了，只能仰头恨恨地看着段章，骂道：“你他妈的……”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段章已经踹上了他的后背。好在他还理智，专挑看不见的地方动手，力气也保持在疼但是不会留伤的范围里。
周畅骂一次，他就揍一次，直到周畅哼哼唧唧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后，他才缓缓地蹲了下来。
全程除了最开始抵挡那一下以外，段章的手都没有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来过，就好像周畅根本就不值得他动手似的。
在无人的小路上，四下的灌木丛呈现出昏暗的黑色，风声呜咽而过，吹动了树叶沙沙作响。老旧的路灯照在段章的身上，他的表情冷漠，对于周畅的痛叫毫不在意，甚至眼角还染上了些慵懒的弧度。
段章蹲在周畅的面前，抬手替他拍掉了肩膀上的灰尘，语气冰冷又温和：“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在笑，却让周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缩了一下脖子，身体有些僵硬。
这样的段章让他感到陌生。
周畅认识段章，虽然没有过交流，零星打过几次照面。段章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乖顺、温润，甚至有些没脾气的老好人。
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没感情的怪物，骨子里都充斥着暴戾和令人不安的因子。
段章的手指划过了他的脸颊，因为暴露在冷风中而有些微凉，周畅感觉那就是一把刀子，贴着他的皮肤游走，最后钳制住了他的下巴。
周畅看着段章的眼睛，黑黢黢的像是一潭死水，又或是某种胶状物，黏腻又让人无法呼吸。段章嘴角还扬着温和的笑意，眼睛里却像是冰窖。他开始害怕了。
段章是个疯子。
“我……我不该在网上，骂你。”周畅的声音有些颤抖。
段章轻声笑道：“错了。”
“再猜。”
“我……我不该……在校门口撞你？”
“再猜。”
“我不应该……骂你父母？”
“再猜。”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周畅要崩溃了，被段章看着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最后几乎是用求饶的口气和段章道歉。
段章叹了口气，手放在周畅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他说：“你最不应该的，是你骂了曲逸。”
“你算什么东西，我都没骂过他，你也配？”
周畅脑子有点懵，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又扯到了曲逸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段章和曲逸是朋友，然后他骂曲逸是变态。
段章的话和凉飕飕的冷风一起灌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低下了头，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返校之后给曲逸道歉。”段章站了起来，俯视着周畅，嗤笑道，“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周畅咬着牙，心里不甘又愤怒，可是他打不过段章，他身上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要忍一时之气。
沉默了一会儿后，周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好。”
“呵……”段章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周畅，省着点力气吧，别以为整个学校真的就只有你家里有关系。”
说完，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下了山，徒留下周畅一个人抓着行李箱摔到了一边，无能地发泄着。
段文早就在山下等着了，见到段章面若冰霜的走了过来，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现在的样子和初中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段文皱了皱眉毛，等到段章上了车后，才斟酌着问道：“弟，谁又惹着你了？”
“没什么，”段章看着车窗外飞掠的景色，声音没什么起伏，说道，“揍了个只会背后恶心人的瘪三。”
“怎么回事？”段文啧了一声，“谁欺负你了？”
“没欺负我，但是他骂了曲逸。”段章看着自己的手指，握了握拳，“文科二班的，叫周畅。”
“周畅？”段文的声音有些拔高，惹得段章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认识？”
“啧，没有，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妈。”段文笑了笑，解释道，“他们家公司打算和咱家合作一下，合同今天拟好了送了过来，不过爸还没签字。”
段章收回了视线，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哦。”
他倒是没想到周家和他们还有这么层关系，不过这样也好，估计周畅回去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也省得他再找段承疆出面了。毕竟……听段文的口气，明显是周家上赶着求他们家帮忙。
段章笑了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等到再返校之后，段章直接敲开了文科二班的门，惹得文科二班的女生压抑住了一阵尖叫。他凑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女生，轻声问道：“你好，请问周畅在吗？”
那女生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往教室后面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在的。”
“那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周畅吗？我找他有事情。”说完，段章还有些犯规地笑了笑。
“好、好好……”女生被迷得晕乎乎的，转进了教室。
段章就站在门口等着，等到周畅出来后，才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看来你脑子果真有点问题，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记住。”
“我他妈的这不是出来了吗？”周畅看到段章，心里就不痛快，压着火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呵……我说，人曲逸都没来找我，你就这么急乎乎地替人家出头。段章，你别是喜欢他吧，同.性.恋，恶不恶心？”
看到段章的脸色沉了下来，周畅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不说了？”段章挑了挑眉毛，一只手按在周畅的肩膀上，“那走吧。”
周畅跟着段章走进了文科一班，曲逸正在做题，直到段章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抬起头来看到了一旁没什么好表情的周畅。
曲逸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段章。只见段章抬手拍了一下周畅的肩膀道：“说吧。”
周畅瞪了曲逸一眼，然后垮着肩，撇着嘴，皱着眉毛，眼神飘忽地敷衍道：“对不起。”
曲逸看这个架势也有些了然，无奈地看了一眼段章，他就知道段章不可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没办法，自己的男朋友再不听话也要宠着啊。
收回了视线，曲逸才正眼瞧了一下周畅。他眉毛一挑，靠着窗台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接受。”
“你他妈别给……”周畅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肩膀上一阵疼痛，他忽然想起来这是在文一班，真闹起来自己肯定吃不了好果子，没有办法，周畅只好咽下了肚子里的怒火，对着曲逸弯下了腰，特别大声地吼道：“对不起，曲逸同学，我不应该在网上信口胡说，请你原谅我！”
“哦。”曲逸瞥了他一眼后，又坐回了座位上，“勉勉强强。”
周畅冷着一张脸在文科一班一阵哄笑声中带着屈辱感离开了，站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撑在曲逸桌子上和他说笑的段章，阴测测地呢喃道：“段、章！”
“咱俩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来晚了！！！
呜呜呜段哥太A了，A爆了，这样的男朋友去哪里才能卖到？国家可以包分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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