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谈话后的第二天曲逸就把那封举报信放进了校长办公室, 傅余也表示和家里暗示过,至少在这个环节上不会出什么纰漏。
如果直接明着说是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了,傅余估摸着他爸妈出手帮忙的概率不大, 所以他换了个说法,绘声绘色地给他父母表演了一出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
于是当天晚上放了学,他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爸的手机上,酝酿了一下感情, 用沉重又不失委屈的声音说道:“爸, 我让人给欺负了……”
傅余他爸最宠这个儿子,听着声音不对劲, 连忙叫来了傅余他妈一起听听, 自家孩子在学校怎么还能让人欺负了呢?
傅余听着他妈也过来了, 整理好情绪,控诉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元旦晚会那天我和隔壁班周畅产生了一点点小摩擦,礼堂拉上了窗帘关上了灯, 特别黑,人又多, 我一时没看清就踩了他一下,然后当时我也连忙就道歉了,结果那个人不依不饶地非要和我要个说法……”
“他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混混,我寻思别惹事,就避着他走,结果他非要和我说道说道, 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朋友——就段章,你们认识的——看着事情不对,就跟了出来,然后帮了我一把。
“我以为就没事了……所以我回家也没和你们说,不想让你们担心。结果谁知道就这个月初,我和段哥他们一起回寝室,路上碰上了周畅,那天下雪了路上特别滑,他就直接往我胳膊上一撞,我没站稳差点就从陡坡上摔下去了,还好段章拉了我一把。
“结果段哥自己没站稳,直接从陡坡上滚了下去,脚踝骨都错位了。我们后来和校长反映来着,但是周畅他们家挺那啥的,反正最后只让他写了八百字检讨,我气不过啊!而且周畅前两天还在学校论坛散播曲哥的谣言,爸,你能不能帮帮我?”
傅余靠着宿舍走廊尽头的栏杆,表情放松,语气委屈地挥洒着属于戏精的光芒。
傅家爸妈一听自己儿子受了这么大委屈,又听傅余举例周畅的平时的言行,且不说这个人和傅余有没有过节,就凭着这样的言行举止,让他待在云山中学也是个毒瘤。
然后傅余趁机和他们透露了一下曲逸的计划,希望家里能帮个忙,不用直接按头校长处理周畅,只要暗示一下对于问题学生就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就行。
傅余的父母思索了一会儿,就应了下来。于公于私,这都不算一件滥用职权的事情。
维护纯粹的校园纪律,这是教育者的职责,他们也不过是在履行职责罢了。
傅余这边没问题之后,曲逸也就放下心来。只要校长不顾及周畅家的情面,那就凭着周畅这些“丰功伟绩”,不过就是开除学籍和勒令退学二选一罢了。
他前两天才把举报信送到校长手里,但是很快级部就传开了,说周畅的父母被请到学校和校长面谈。说面谈是美化过的,其实大家都明白,周畅肯定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捅了篓子,父母被叫来处理问题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曲逸正坐在段章前桌的位子上,扭过身子问他数学题,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有心无心地都听进了耳朵里。
曲逸听着听着,轻笑了一声,笔在指尖转来转去,被段章轻轻地敲了下额头,问道:“我给你讲题,你在想周畅?”
曲逸抬头,看着段章玩笑似的看着他,心道:这醋精现在是把吃醋当调情了吗?
“有病。”曲逸下了诊断之后,懒得搭理段·心理年龄三岁·乱吃飞醋成瘾·章同学,笔尖在纸上刷刷作响,不一会儿就解完了刚刚做了一半的数学题。
“不过……”曲逸低着头,一边写结论一边和段章闲聊道,“傅余真好用。”
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曲逸撑着下巴,开始盘算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周畅的处分,因为这周已经快结束了,而下个周四是期末考试,关于周畅的处分最迟下个周一也就出来了,不管是劝退还是开除,他都不会再在云山见到周畅了。
可是……
曲逸把指尖转动的笔“啪”的一声按在了桌面上,眉头微微皱起。
可是他还没能找到机会好好收拾一顿周畅呢,啧,白白免了他一顿皮肉之苦,心里真不爽。
不过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很快,周末就到了,自从周四那天周畅的父母来学校带走周畅之后,他就再没出现在学校里面,听他同寝室的人说,他的行李都是他家司机来帮他收拾的,至于后续的手续,周畅也没露过面。
这个人就像是从云山中学消失了一样,除了他遗留下的被褥和课本还能证明他存在过以外,就连八卦流言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毕竟下个周就要期末考试了,临时抱佛脚还来不及呢,谁还有心思管他是周畅还是王畅?
周畅走得匆匆忙忙,又狼狈不堪。
周末休息时间,曲逸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
因为他很少会主动给家里通电话,所以余翡和曲桓笙都有些惊讶。曲逸也没废话,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周畅的恩恩怨怨讲了个明白。
曲桓笙如今不过不惑之年,可在学术界却是不容小觑的人物,至于余翡和余老夫人因着东奔西走的演出,长年累月也积攒了不少人脉,还有余老爷子,他的书画更是千金难求。
如果说段章是实打实的商贾之家,那么曲逸就是不折不扣的书香世家。
后者或不显露,或一显即威。关系网动一动,也足够周畅吃顿苦头了。
被开除了,想找新的学校?当然可以,前提是,还有私立学校愿意收你吗?
曲逸挂断了电话,看了看外面的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又觉得有些无趣了。果然不管怎么搞,都不如揍周畅一顿来的实际。
曲逸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祈祷周畅运气好点,别Q市这么大的地方,都能再被他碰见了。
转过头来又是新的一个周,韩栋主任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宣布了对周畅的处分决定。
“现宣读关于高二(文)二班周畅同学的处分决定,查高二(文)二班周畅同学,多次迟到早退,上课顶撞老师,私下抽烟、喝酒、纹身、早恋等诸多不良行为,平日学习生活中多次与同学产生矛盾,欺凌同学,对老师出言不逊,情节严重,造成不良影响。该同学认错态度恶劣。
“经学校政教处根据《Q市中学生规范条例》和《云山中学违纪学生处分条例》研究决定,给予周畅同学开除学籍处分。希望在座同学能引以为诫,共同建设积极、健康的学习环境。”
处分宣读完毕后,底下的队伍里发出了高高低低的惊呼声,毕竟开除学籍这样严重的处分,很多时候都是被当成了一个具有威胁力的摆设,如今真的被用起来了,不由得不让人惊叹。
但是又联想一下周畅平时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于这个处分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出人意料。
只能说周畅真的是一点儿人缘都没有,能把学校生活活成这么个样子,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人才了。
不管周畅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他的事情在这里已经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毕竟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对于学生来说,这是能够关系到这一个春节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询问的一个重要事件。
周畅这个名字,只能沦为几千号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下了早读,段章陪着曲逸站在走廊上看风景放松眼睛。
“周畅已经被开除了你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段章背靠着栏杆,转头看着一旁的曲逸问道。
曲逸摇了摇头,只是说道:“不值得。”
周畅这个人,不值得他为之高兴或是难过,又或是其他的情绪起伏。
“啧,不管怎么说人家混得这么惨,也算是拜你所赐吧?”段章笑嘻嘻地逗着他。
曲逸只是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冷笑着问道:“说得好像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插手似的。”
段章只是笑,也不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不插手,不过比起曲逸,他真的很仁慈了,毕竟他只是和段承疆提了一嘴,关于段文和段承疆两只商业场上的狐狸是怎么利用这个从周家公司榨取利益,这可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真的很无辜、弱小且善良。
想到这里,段章露出一副纯良的笑容,眯起眼睛和曲逸说了句:“夫唱夫随。”
“贫。”曲逸一把推开段章,径直回到了班里。
他也不知道段章是怎么回事,在他面前是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自从和傅余他们挑破之后,在他们面前也是毫无收敛,弄得傅余和林守山都没眼看了。
反正有对象了不起呗。林守山和傅余酸溜溜地这么想着。
没办法,有对象,就是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鼓掌撒花祝贺周畅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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