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余和来的那个人一同愣在了原地, 异口同声地问出来对方心里的疑问。
这也不能怪傅余，毕竟他真的是震惊到下巴都要在地上砸出个三米深的坑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和他相亲的人居然是——穆婷婷！
傅余去年班级聚会的时候是见过穆婷婷的, 只是他实在是不能把那个在聚会上连干三瓶啤酒的女人和眼前这个穿着香槟色小裙子踩着白色高跟鞋的相亲对象联系到一起。
穆婷婷今天穿了一身香槟色的雪纺长裙，白色缀碎钻的高跟鞋，头发烫着大波浪披在肩头，手里提着一个编织手包。她的身形纤细漂亮, 裙子很好地衬出了她的腰身, 再配上脸上精致淡雅的妆容，温婉一笑, 仿佛是上个世纪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吃个下午茶一样。
让傅余一下子没能想出什么应对的话。
穆婷婷其实心里也是拒绝相亲的, 只是架不住自家母亲的控诉, 被迫好好打扮了一番才被推出家门。带着母亲殷切的期盼，穆婷婷只好端出一副得体的笑容，就算谈不拢，也不能丢了面子。穆婷婷本来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看到坐在窗边的男人的脸, 震惊得没能维持住表面的矜持。
“你……咳，你是孙阿姨的女儿？”傅余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抬手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下，出声问道。
穆婷婷轻轻舒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冰水喝了一口，平复了心里的讶异，点了点头：“你就是和我相亲的那个——”
她歪了歪头, 像是在想一个恰当的修饰词，过了一会儿，穆婷婷才弯了一下唇角，说道：“——成功人士？”
傅余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把水呛进了嗓子里，捂着嘴巴压抑着声音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什么成功人士，婷姐你可别取笑我。”傅余下意识地别过视线，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回答着。
至于为什么要别开视线，傅余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好像是下意识地一个动作，规避着不可控制的未知和危险。
穆婷婷看着傅余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就像是回到了还在上高中的时候，让人觉得其实时间并没有走多久。想到这里，穆婷婷兀自笑了一下，然后第一次观察起了傅余。
傅余变了，穆婷婷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点，他不说话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窗边，低头看着菜单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一丝陌生。只不过这点陌生又在他抬头开口时，化为了乌有。
傅余的模样长开了，他高中的时候就颇受小姑娘们的喜欢，现在这张脸比起高中来要更硬朗一些，同样也要更招蜂引蝶。傅余并不难看，只是他高中的时候常常和段章他们待在一起，难免就要被遮盖几分。此时单独观察着傅余，穆婷婷也不得不承认，傅余长了一副很会骗人感情的脸。
想到这里，穆婷婷低下了头，拨弄着桌子上的酒杯。
她忽然想到了她妈妈和她说起的关于傅余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并不知道那是傅余。她妈妈说，傅余这些年被人骗了不少次，时间久了，就耽误了下来。
这么想想，傅余还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脸。穆婷婷眼角荡开了笑意。
“婷姐，你笑什么呢？”傅余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解。
穆婷婷摇了摇头，咬着刚端上来的甜品的吸管，说道：“没什么，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新媒体，好玩儿吧。”傅余说起自己专业方面的事情总是很难刹住车，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工作，穆婷婷只是托腮看着他说，她忽然觉得，傅余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光的。
很耀眼，也很漂亮。
说了好一会儿后，傅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光顾着自己说了，这才抱歉地看了一下穆婷婷：“咳，那什么，不好意思，光我说去了，你最近在做什么啊？”
“我？”穆婷婷修得精致的眉尖一挑，弯唇一笑，“当年学了中医，现在在研究所工作。”
“啊，你学的中医？那挺累的吧？”傅余看向穆婷婷的眼光立马肃然起敬。
毕竟中医，博大精深，且容易头秃。
穆婷婷摆了摆手，让傅余赶紧换个话题：“别提这个，总让我想到写不完的论文。”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傅余和穆婷婷短暂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大学时期堆积成山的论文、报告、各种作业，各自心中一痛，不约而同地换了话题。
两个人聊起了高中的事情，又说了说自己最近的工作，虽然还是时不时地拌几句嘴，倒是拉近了不少彼此的距离。
“今天聊得挺开心的。”傅余放下了酒杯，喟叹道，“真想回高中呆会儿啊，虽然天天都要学习，但总觉得日子有个奔头。”
“谁说不是呢。”穆婷婷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用银叉敲了一下杯壁，笑着提醒道，“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了？”
傅余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来和穆婷婷吃饭，目的是为了相亲。
啊这……
傅余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听见穆婷婷故作思考的样子沉吟道：“嗯……其实我觉得，我好像有点你喜欢你啊，傅余。”
“要不我们先试一试？”
傅余看着穆婷婷嫣然一笑，问出来这个问题，大脑立马当机，机械性地反问道：“我们？试一试？”
“对啊。”穆婷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疑惑的，不过傅余呆呆愣愣的样子倒是很有意思。
“我、这个、婷姐你？”傅余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哼唧出个，“这、这太快了……”
穆婷婷双手环胸，满不在乎地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事，你慢慢考虑，反正咱们两个都单身，谈个恋爱又不犯法吧。”
“嗯……”傅余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穆婷婷尾音一挑地问他“谈个恋爱又不犯法”的时候，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仿佛是他的一场错觉。
“可是，为什么？”傅余有些不明白，他和穆婷婷认识那么久，穆婷婷从来没有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思，为什么今天突然就？
穆婷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身子往后一靠，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个张扬灿烂的穆班长，她扬了扬下巴，说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傅余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额……相亲。”
“那现在相亲完了，我和你看对眼了想深入了解一下这很难理解？”穆婷婷漂亮的眉毛微微一蹙。
穆婷婷看着傅余，故作镇静地问着。
她喜欢过傅余，只是那份喜欢很浅，承不起年少的热烈，于是在心上就留下了一条不甚明显的痕迹。喜欢会随着时间淡去，但是在刚刚和傅余交谈的这几个小时里，这条已经被遗忘了的痕迹却在穆婷婷的心上慢慢崩裂，欢欣雀跃的心情在心上疯长。
于是那份被忽视的心悸，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慢慢苏醒。
“不难……”傅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顺着穆婷婷的话，被拐上了另一条路。
穆婷婷听到他的回话后才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小包，弯腰俯身凑近了傅余，弯唇一笑，说道：“那不就得了，回头见，傅余同学。”
傅余觉得周围的颜色仿佛在一瞬间全部褪去，天地间只剩下穆婷婷一抹鲜艳。
神经病啊。傅余看着穆婷婷的背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离开了餐厅，站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傅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林守山打个电话。
“Who？”林守山懒洋洋地问道。
“你爹傅余。”傅余笑嘻嘻地给自己占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果不其然，林守山一听到“争爹抢儿”的事情就来了精神：“滚滚滚！儿子你今天不是相亲去了吗？”
“是啊。”傅余故意忽略掉了林守山又自称他爹的行为，毕竟真要掰扯起来他能和林守山说上几个小时的废话，但是他现在心里有些发乱，于是懒得计较这些，开门见山地说道，“和我相亲的那个人，居然是穆婷婷。”
“哦，穆婷——我操！穆婷婷？！”林守山那边踢里哐啷地响了好半天，傅余才听见了林守山的声音，他问，“你是说你和穆婷婷去相亲了？”
“是啊。”傅余平静地重复道。
“然后呢？”林守山的八卦之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傅余想了想，最后拣了几个重要的事情，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两个吃饭、聊天，然后穆婷婷最后问我要不要试一试。”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你答应了吗？！”林守山在电话那头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可能！我可是自由的小鸟，怎么会被爱情给束缚！”傅余连忙反驳，“那可是穆婷婷，我见她都要叫一声姐的。”
林守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错，兄弟，你果然坚守住了自己心目中的道义。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说好寡王一生一世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的。”
“知道了知道了。”傅余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挂断了电话。
看着慢慢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傅余的眼前忽然闪过了穆婷婷最后弯腰对他轻轻一笑的样子，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他忽然有些动摇了。
傅余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汪！”
作者有话要说：林守山：谁先脱单谁是狗！
傅余：嗯嗯！汪！
林守山：？？？？？
哈哈哈哈哈哈说好一起寡，你却偷偷当起了狗，林子不要怕，妈妈下一章就给你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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