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的声音有够洪亮的,一句话就让全班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消息?”
“武哥又上哪儿听来的,可靠不?”
“哎,陈武你快说啊!”
看着班里那些焦急又好奇的面孔,陈武的满足感简直要爆棚了,他们越是好奇,陈武越是拿乔,得意洋洋地扬着下巴,背着手遛遛哒哒的从讲台上下来,像极了一只昂首迈步的大公鸡。
直到穆婷婷忍不住了,拿起一本课本拍到了陈武的后背上,威胁道:“操!吊人胃口,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没写作业的事儿告诉周周去。”
“哎哎哎,别啊婷姐,我说,我说还不成吗?”陈武才慌忙地拦住了她,讨好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刚刚听莺姐说的,哎,我不确定准不准啊,也可能是我听错,要是没这事儿你们可别赖我。”
“快说!”
陈武嘿嘿的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莺姐说,咱五一的时候,学校要组织爬山活动。”
这一句话说出来,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也不为过。
实验一班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但凡是学生,哪有不喜欢学校搞活动的呢。虽说云山的基础设施是真的不错,但是那也只是个基础设施不错的监狱罢了,一个月哪儿也不能去,就是宿舍、餐厅、教学楼三点一线。
闷都闷坏了。
“真的假的啊,这运动会不才过去一个多月吗?”
也有人抱着怀疑的心态提出了疑惑,毕竟对着说不准的事情抱太大希望的话,要是最后没实现,那失望也是同等分量的。
陈武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就听莺姐这么提了一嘴,哎,一会儿不就是莺姐的课吗?不行问问呗。”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讨论声也渐渐散去,只是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陈如莺踩着铃声进了教室,把课本放在讲桌上,润了润嗓子准备上课。
“同学们好。”
“老师好——”
照例问好后,陈如莺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下了课堂任务,今天要讲的是一篇文言文。
“曲哥。”段章拿着笔戳了戳曲逸的手臂。
曲逸正在写注释,听到段章说话后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写着,并没有转头看向段章,只是问了句:“有事?”
段章噎了噎,忽然摸到了被自己塞进桌洞的小盒子,他打开看过了,是一颗费列罗。想到了巧克力和情书,不知怎的,段章和曲逸说话的时候多了点心虚:“没什么,就想和你聊聊天。”
“聊个屁,”曲逸飞快地瞥了一眼段章,冷笑道:“上课。”
段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曲逸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莫名其妙地冲他耍脾气,偏偏他还不生气,只是有点无奈这小祖宗看起来不太好哄。甚至还觉得,曲逸给他甩脸子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段章,你是不是欠啊。段章再一次检讨自己。
“你心情不好?”段章一次碰壁之后并不气馁,再接再厉,小声地问道:“看着不大高兴。”
“没有。”曲逸回答的飞快。
段章撇了撇嘴角,心道,你骗鬼去吧。
看着问是问不出什么了,段章索性也收了声,就是盯着书本开始转笔,转一会儿笔看一会儿曲逸,看一会儿曲逸转一会儿笔。老师还没发现,曲逸就先烦了。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课文?”曲逸皱眉,他现在正烦着,段章还要往前凑。
段章笑了笑,倒是不转笔了,撑着头看着曲逸说道:“看我同桌好看。”
曲逸哽住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他妈有病。”
“段章,曲逸好看吗?”陈如莺停下了讲课的声音,撑着讲桌看着最后一排,段章这走神走的实在是有些明目张胆了。
段章突然被点名,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回了一句:“好看。”
班里静默了一秒,哄然大笑起来。
有人不怕死的起哄道:“好看好看,曲哥绝美!”
又是引起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哦~”,紧接着就闹成了一团。
段章看着曲逸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过脑子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听着曲逸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段章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疼。
“对不起,老师。”段章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陈如莺笑了笑,说道:“刚刚走神了。”
“坐下吧。”陈如莺的声音听起来闷着有些无奈的笑意,接了句:“不过也没说错就是了。”
曲逸就是好看。
段章坐下,端端正正地开始记笔记,好像刚刚走了半节课神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听见曲逸凑在他耳边,凉飕飕地说道:“下课你完了。”
啧,玩脱了。段章开始思忖着下课怎么跑会看起来不太狼狈。
旁人或许还没什么,却激动坏了许安然。她感觉自己腮帮子都笑酸了,咬住了牙,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含糊不清却又激动万分地抓着穆婷婷的手晃来晃去:“操!妈妈,我嗑到真的了,断章取义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你能先放开我的手吗?”穆婷婷心疼地看着自己惨遭虐待的右手,挣了挣才挣脱出来,揉着手背,看着已经被捏红了的手,穆婷婷心道这女人嗑癫了。
小插曲闹了一会儿给课堂做调剂之后,陈如莺开始继续上课,温软的声音念着课文,窗外还落着小雨,像极了千年前江南的书院里,雨打芭蕉,书声琅琅。
曲逸垂眼看着书上的小字,心思慢慢被窗外的雨声吸引去了,陈如莺的声音像躲在雨后的模糊不清的配乐,轻轻的,脆脆的。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曲逸慢慢放松了下来,脑海里的世界一点点的被清空成一片空白,白茫茫的,像是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又像是清晨森林里的浓雾。空空荡荡间,曲逸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带着笑意的,温和的,对他说:“看我同桌好看。”
曲逸握着笔的手倏然一紧。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了窗外,窗外的雨还在下着,细细密密的,在他的心上织成了网,把他的心泡的又潮又湿。
曲逸有点困了,就着雨声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曲逸、曲逸……”像是有人在叫他,声音很熟悉,但他认不出来。那个人的脸上蒙着一层雾气。
曲逸站在原地看着他,总觉得浓雾后的那张脸应该是笑着的,就像……嗯,就像是平常那样。两个人都只是站在原地,忽然那个人招了招手,一点点化进了雾里去了。
曲逸撑着头的手一松,惊醒了自己。
他刚刚睡着了,感觉只是眯了一下,再醒来时却已经临近下课。
曲逸扭头看了一眼段章的侧脸,段章像是有感应一样,侧了侧头冲他一笑。
就是这样。曲逸想起梦里的那个人,他觉得那个人脸上就该是这样的笑。
“怎么了。”段章问道。
却换来了曲逸的一声冷笑。
他还没打算原谅段章好吗?请某位段姓同学不要这么自作主张把事翻篇。
段章被笑的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一会儿再哄吧,感觉现在莽上去有一点点的生命危险。虽说他不想和曲逸打架,但也不代表他想被曲逸打。
陈如莺还没有离开教室,有人趁机向她确认陈武听来的小道消息。
“莺姐,咱们五一劳动节有什么活动没有?”
陈如莺笑道:“嗯?你们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嘿嘿,小道消息,这不是不确定才向您求证来了吗。”
陈如莺有些无奈,这一届一届的学生虽然个个都不一样,但是这私底下的情报交流系统却是一样的强大,学校昨天才开会提出了方案,这一天不到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真是不去当私家侦探都可惜了啊。
“你们啊,”陈如莺叹了口气,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但凡多分点心思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这样。”
“莺姐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们嘛~”
陈如莺被他们缠得有些头晕,连忙投降说道:“真是败给你们了,好了好了,的确是有这个计划,但是还只是计划,具体要怎么来还没确定呢,你们不要把这消息往外说,不然我以后就不告诉你们了,知道吗?”
“知道了,莺姐你最好了,来个a!”
陈如莺挥了挥手,皱了皱鼻子:“你们啊。”
说完就夹起课本和教案离开了教室。
她刚一走,班里就像炸了锅一样,拍桌子的声音和说笑声此起彼伏,吵吵嚷嚷的,像一大群饿了很久的乌鸦突然见到了一具死去的驯鹿尸体一样。
正好他们闹着,段章侧过着身子,撑着下巴,开始给曲逸顺顺毛。
“哥,”段章扯了扯他的衣角,软了软声音说道:“还生气呢?”
“啧,”曲逸把自己的衣角从段章手里扯了回来,警告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还有,谁是你哥哥,我独生……唔?”
段章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奶糖,趁着曲逸说话的时候一下塞进了他的嘴里。
只是段章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碰到了曲逸的舌尖,而曲逸正在说话,若即若离地蹭过了段章的指尖。收回手,两个人都愣住了。
段章扭过头,感觉指尖有些发热,:“那什么,请你吃糖,别生气了。”
曲逸把奶糖卷进嘴里,闷声闷气地应了句:“哦。”
说完就趴到了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间开始补觉,露在头发下的耳朵,隐隐的有些泛红。
段章怔愣了一会儿,才有些慌乱地随便抽了一本习题打开,看着上面大片的空白,后知后觉的弯起了嘴角。
“爬山啊……”
段章忽然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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