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小姐,请坐。”
走到桌前接待殷勤的拉开凳子,礼嘉坐定,微微侧头欣赏着傍晚夜幕降临的城市风景,随意吩咐着:“还是老样子,上次存的酒拿出来醒着吧,我想先喝一杯。”
“好的,请稍等。”
段岑霈穿着纯白双排扣厨师装,用试味勺点了点面前已经摆盘成品的牛排,味道过了关,她满意的摁了摁传菜铃:“上菜吧。”
这时,接待小姐推门而入:“礼小姐来了,她说还是老样子。”
本是严肃的段岑霈松了松眉头,接连着语气都变得温柔:“知道了,出去吧。”
‘老样子’是一道没有出现在主厨菜单里的套餐,从餐前小食到主食再到餐后甜点,只能段岑霈一个人完成,她理了理厨师帽示意着:“你们继续忙。”
段岑霈一边准备着食材,一边回忆起刚刚女承父业入行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厨艺不精,总是拉着礼嘉当小白鼠来试味。
‘有没有一道菜,是所有人都没吃过,只给我一个人准备的?’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礼嘉脸上满是青涩笑容,依靠在案台前天真的询问,段岑霈捧着一根胡萝卜尝试着雕花。
她猛然抬头,态度极其认真:‘当然!我要创出一道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尝到的菜品,我成天拉着你试吃自己做的菜,就是为了抓住你的味蕾,独一无二的味蕾!’
‘那想好了吗?给你那道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吃到的菜,取个名字吧。’
‘嗯...让我想想,算了,还是你来取吧,取个你喜欢的名字。’
段岑霈想了想,还是把取名的权利交给了礼嘉,整个过程看起来还挺严肃的。礼嘉伸出手指在段岑霈的掌心一笔一画的写着,感受到字体,段岑霈无奈的笑了:“老...样...子?这都什么呀,麻烦你走点心!”
礼嘉双手背在身后,欢快的原地转了一圈,随风扬起的裙摆飘出漂亮的弧线,她理所当然的解释着:
“等以后去你的餐厅点餐,我就可以不用看菜单了,随口一说老样子,你在后厨就会知道我来捧场啦,这是我们的心照不宣!”
段岑霈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的礼嘉,不经世事的饱满笑容以及那一句心照不宣。
含着笑意从过往的回忆里走出来,忙得脱不开身的段岑霈吩咐餐厅经理:“快,把礼小姐的菜先派上,我一会儿出去亲自招待。”
“好的,主厨。”
用完最后的甜点,放下小叉,礼嘉品上一口红酒,侧头欣赏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一抹白色的身影靠近,最后拉开椅子坐下:“亲爱的礼小姐,用餐还满意吗?”
“老样子,当然是老样子咯,不会叫人失望的~”
段岑霈欣然接受礼嘉的好评,随后替自己倒上一杯红酒:“难得你今天有空过来,多喝几杯吧。”
礼嘉单手撑住下巴,好奇的询问:“你会炒鱼香肉丝吗?”
段岑霈举起酒愣神,疑惑道:“川菜?我可是西厨,不会那种油腻腻的大锅颠勺爆炒的伎俩,不过你想吃的话,我乐意尝试做给你。”
能从段岑霈的语气里听出,她对做中餐很嫌弃,礼嘉一时间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对了,上次你提及的餐厅问题,后来怎么处理的?如果还很棘手,就听我的,报卫生监察的案子,很快就会有人去处理。”
礼嘉侧头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随意的岔开了话题:“都已经处理好,不用费心。我听接待说,你把这个位置一直空着,做生意要紧,这么好的视野,平时空着还不让客人坐,有些说不过去。”
段岑霈却固执己见:“我只想把最好的留给你,这不算浪费,勉强算浪漫吧。”
“你执拗的模样一点都不可爱。”
“那就...敬我对你的固执吧,干杯。”
待到餐厅结束营业,整个餐区的灯只剩下礼嘉这一桌还亮着,段岑霈换下厨师服重新回到桌前:“酒没了,还要再开一瓶吗?”
“不了,我不贪杯。”
段岑霈点头认同,坐回到椅子里沉思片刻,趁着周身没了外人,气氛也很安静,又有窗外夜景陪衬,她突然轻轻握住礼嘉的双手带着小小婆娑,大胆的说起:
“我知道,每次突兀的表白只会迎来你毅然的拒绝,可我就是不死心,能否为我考虑一次,哪怕只考虑一刻钟都行。
当初给这间餐厅取名时,你问我为什么要叫‘独一’,我开玩笑的告诉你,因为是‘Just do eat(it)’的谐音,你笑话我俗气到了极致。
但这一次的解释不一样了,主厨菜单里研制的每一道菜,都源自对你独一无二的爱,里面藏着我对你独一无二的温柔,独一无二的包容,独一无二的耐心....”
说到这里,段岑霈有些伤感,连声音都变得哽咽:“...还有独一无二的等待...礼嘉,还要等多久你才会心软,才会被打动,才能给我小小机会,跟我在一起让我照顾你吧。”
礼嘉惆怅的抬手扶额,面对动容的情话,她依旧没有给出考虑的时间,只剩伤神的拒绝:“岑霈对不起。谁能保证爱一辈子呢?我实在经不起失去你。”
......
礼嘉拒绝了段岑霈送她回家的提议,本是开心的一顿晚餐最终却不欢而散,目送礼嘉离开后,段岑霈替自己开了一瓶好酒,孤零零的坐在窗前买醉。
她伤感且沉默,酒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精能麻痹低迷的神经,却无法抚平难过的心情。段岑霈是优秀的,得天独厚的家世背景,不负众望的厨艺,还有一颗岿然不变的心。
可越是这样,心中的苦闷越是无处发泄,明明已经做到了最好,好到能打动旁人和自己,却偏偏打动不了她深爱的礼嘉。
幽暗的灯光让满是名品挂饰的宽敞餐厅显得格外诡异,从黑暗里走来一道身影,吹着奇怪的口哨,伴着皮鞋磕碰地板清脆的声响。
段岑霈醉醺醺的眼神很迷蒙,她努力眯了眯眼睛,方才看清隐没在黑暗里的人,随即懒懒的笑了:“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
礼致朔精神特别好,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精油味,至于为什么突然出现,全然是董知书临时安排非得他来,连时间掐点都算的刚刚好。
礼致朔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空酒杯,比着头顶暗暖的灯光照了照,他发现了杯口清晰的红唇印,便笑着说起:“礼嘉来过吧......”
段岑霈匍匐在桌上,直勾勾的盯着礼致朔:“你不可以坐她的位置。”
“岑霈,你喝多了。”
放下酒杯,礼致朔伸手轻抚她的短发,语气像是哄人睡觉一般轻柔:“我看着你跟小嘉一起长大,也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告诉哥哥,是谁惹你这么难过,哥哥一定能帮到你...”
段岑霈能嗅到礼致朔手指间弥散出让人安神的精油味,却冷漠的回应:“我的事,跟你无关。”
礼致朔早在董知书的帮助下窥探到了段岑霈藏在心底的秘密,这个秘密叫礼嘉。
眼见着段岑霈慢慢合上了眼,他嘴角的笑渐渐变得诡谲:“我一定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要相信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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