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陆续有人前来,堂中都站不下了,穆先生便让她们先回去,元宵过后再去听学。
一众人恭敬地退出。
出门后,宁情见慧娴魂不守舍的,想到必定与那陈仲义有关。
目光便调向前面,不知道为何一众少年郎中宁情一眼便能分辨出那臭小子,他们可是统共只见过两次,这次还相隔两年之久。
真的很神奇。
只见他与三位少年一起并排行走。
其他三位少年看背影,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矮胖胖,一个中等身材。
不知道长相如何?
“看到是他了吗?”宁情小声问。
慧娴摇头,神情有些失望。“不晓得。”
慧娴肯定是打听好了,才特地今日前来的。
陈季礼并行的那三个少年郎里必定有一个是陈仲义。
“方才你报了家门,想必陈仲义已经知晓你,必定对你也是好奇的,细细观察就能发现端倪。”
话虽这么说,可男女有别,礼法禁锢,哪怕这穆先生学风开明,不限男女,可看情形,来的女子并不多,除开她们两个,就未见其他女子前来。
冒然上前去打听询问,对于慧娴来说绝对不可能。
看来只有牺牲她这个无所谓的,为了慧娴姐,其实她心里也有小九九。
方才也没有仔细瞧那臭小子,她来不及,还想再多看几眼。
果然,有一个少年借着转弯的时候,回了头,朝她们的方向扫了一眼。
是那个高高瘦瘦的,他回首的瞬间,宁情看清他的面貌。
与陈季礼面相有几分相似。
他一身清浅的长衫,略显羸弱,面白,脸颊偏瘦,面目清秀,若是单单来看,也是位不错的翩翩公子。
可这人就是不能比较,特别是与那种非常出色的人相比较,那就十分的吃亏。
谁让他身旁站了个陈季礼呢,还是自己的亲弟。
宁情道:“那个瘦高的应该是陈仲义,长得还行。”
慧娴咬了咬唇,脸色绯红,小声道:“我也看见了,应该是他。”
“还满意吧?”
慧娴点头,“但是,我还想确定下,一会看他是否上陈家的马车?”
宁情知道慧娴担心认错,又不能冒然上前确认,那样有失体统。
这样有失体统的事情就让她去做吧。
几步上前,窜到几人跟前。先扫了眼陈季礼,心里已经小鹿撞撞,却假装若无其事的迅速避开眼神,望向其他三位。
干脆地问道:“陈仲义在吗?”
突然被一个姑娘拦住去路,几个少年郎都愣了一下。
似乎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把目光都投向高瘦少年。
后面的慧娴没想到宁情会直接上前询问,当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上前又有失礼数,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陈仲义看着宁情,想起这是刚才一起求学的姑娘……
是与姚家姑娘一同的,也是陈季礼的……
陈仲义拱手,温声道:“敢问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宁情见果然是他,脸上漾起笑意,大方却毫不避嫌地盯着他瞧了起来。
眉目细长,鼻梁挺直,面目清秀,谦谦有礼。
宁情满意地点头,配得上慧娴姐。
被一个姑娘这样盯着打量,陈仲义十分的不自然。
当然,他也大抵猜出,微微回首,望向身后的姚家姑娘。
他们的对话,慧娴听得真切,见未来的他……回头,当下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他定认为是她授意,那可怎么办?
这个宁情真是莽撞。
宁情欣赏得差不多了,挥手道:“好啦,你们可以走啦!”
让开道,放其他三人的道。
却故意挡在陈季礼面前,抬头,大眼弯弯迎向某人。
双目相对时,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好似有吸力般勾着她的魂魄,害得宁情整个人都烧起来,红晕爬上面颊和耳根。
太好看了!
看一次花痴一次,这可如何是好?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装着若无其事地嘻嘻一笑,道:“你又长高了。”
陈季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挑眉嫌弃道:“你没吃饭吗?还这般矮!”
身高这个事情,她已经很努力了,无奈还是长不过他。
“我还小,不是还可以长吗?你别着急,我会赶上你的。”嘿嘿傻笑,怎么见他脑袋都不会运转了?竟说傻话,她怎么可能长得过他啊!
结巴道:“你……你那身高也太高了,我……我怕是赶不上了。”
陈季礼一笑,打趣道:“我不急,你慢慢长。”
看到后面的慧娴向她招手,宁情知道不能多聊,只能捡重要地说。
“开学后,我们几个坐一起吧,不要离远了。”宁情觉得这么说,这臭小子应该懂的。
陈季礼低头看着直到他胸口的宁情,取笑道:“你这般矮,我坐你旁边会挡住别人。”
“那你坐我后面。”宁情爽快地决定,大眼弯弯笑得像夜空高悬的明月。
“听从……”
陈季礼本想说:“听从先生的安排。”可话未说完,小丫头已经如风般跑开。
回头看了眼那个细小的身影,摇头跟上前面的兄长。
真是个张扬的个性,还是那般不顾世俗,肆意洒脱,率性而活。
本以为随着长大会让她变得如其他姑娘一样,变得瞻前顾后,谨言慎行。
没想到还是那般。
不过,蛮可爱的。
他不知道后来让她性情大变恰恰不是岁月,也不是别人,而是他陈季礼。
……
宁情从来不知道她会如此期盼开学,每日掰着指头数,想到那个人,更是不能自抑。
想到他……
饭是香的,水是甜的,心头是美滋滋的。日头是暖的,月亮是美的,做梦都是甜丝丝的。
这大约就是能嫁给如意郎君的心情吧。
正月十六在宁情地翘首以盼中如约而至。
宁情早早地梳洗好,站在府门口,等着慧娴家的马车。
如她所料,父母亲对于她要去穆先生处听学十分欣慰。特别是母亲直夸她长大懂事了,知道为自己筹谋打算了,老怀甚慰。
还带她去添了许多头面,说是不能叫人小看了宁家的姑娘。
宁情也不知道为何热衷于打扮起来,想到要与那臭小子朝夕相处,便忍不住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衣裳也订购了一大堆。
这大约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吧。
慧娴家的马车很快到来,宁情跳上马车。
因着两家近,两个姑娘感情又亲厚,大人们便商议轮流着接送,两个人也算来去的路上有个伴。
慧娴早掀开车前的挡风帘,笑盈盈迎着她,“今日怎的如此准时?还如此的盛装打扮?”
宁情皱眉,上下左右瞧着:“我看姐姐打扮的不比我少,这小脸白得……”
慧娴惊慌打断,“怎么?我脸显得特别白吗?是不是不自然?”
宁情故意逗弄道:“嗯!确实……有点……”
慧娴着急,“那怎么办?要不我回去重新装扮一下?可时间又不够呀?”
宁情点头表情严肃,“看来只能回去重新装扮,迟到就迟到吧。”
“那那就回去吧。”慧娴无奈。
果然在未来夫君面前容貌更重要,连一向守时守诺的慧娴姐宁愿迟到,也不容许妆容有错。
哎呀,果然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
“姐姐莫慌,其实吧,我觉得这么一看白得恰到好处,多一分不行,少一份也不行。白里透红真好看。”
“真的吗?”慧娴不确定地问。
“真的。好看,好看极了。”
“你吓死我了,你就知道欺负我。”慧娴娇怒,与平日的乖顺十分不一样。
宁情觉得有趣极了。
“慧娴姐,一会去找个好位置。你,我,陈仲义,陈季礼。我们几个要坐在一起,不要分开。”
慧娴当然想坐在一起,可觉得不太可能,道:“估计穆先生早有安排吧,哪能随着性子想坐哪便坐哪?岂不是一点规矩没有,我们都是去学规矩的,必定由不得性子而胡来。听从穆先生安排吧!”
“哦……”宁情想到要守规矩就有点犯怵。
不能坐在那臭小子身边那上学堂有个什么意思?
即便是不能,她也一定想办法变成能。
不是有句话叫事在人为吗?她认定目标后,定会想尽办法如愿。
……
马车很快到了学塾,两人先后下车。
学塾是以前的一个老义塾,原义塾搬迁,这里便空置下来。
听闻穆先生告老还乡后,苏城一众商贾捐资重建,重金相邀穆先生讲学。
踏进学塾的大门,里面是一片青石铺就的空地,然后才是她们的学堂。
此时学堂十六开大门都敞开着,一眼就能望见里面的情形。
里面横列六张桌子,竖列八张桌子,里面已经坐着几个学生。
宁情和慧娴都是母亲在府上教导的,读的都是《女儿经》《女诫》之类的,从未上过学堂。
虽小时候都趴在门口见过,现今能亲自坐进来,两人都有些新奇。
“也不知我们的座位在哪?”慧娴轻声地问道。
宁情摇头。
她已经把里面的几个学子看清楚,那臭小子还未到来。
“先进去看看吧!”宁情牵着慧娴跨过门槛,踏进学堂。
一个白衣姑娘见她们进来,移着莲步款款走了过来。
宁情看到着姑娘眼睛都直了,这姑娘未免太好看了。
只见她身姿十分妙曼,哪怕是一袭素面白衫,穿在她身上显得圣洁清雅,好似湖中的一朵白莲,傲然独立。
宁情再看看自己扁平的胸部,又斜眼瞄了眼慧娴的小鼓包。
这位姑娘的……真大。
“两位同学好,我姓李,名霜霜。你们以后叫我霜霜就好。”她嫣然一笑,使得这学堂都明媚几分。
这叫李霜霜的姑娘十五六的年纪,生得面若桃花,肤若凝脂,一头乌发如瀑布垂于身后。
在一身白衣的映衬下,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以往宁情觉得慧娴姐生得秀丽动人,是苏城里最标志的姑娘。可见了这位姑娘,发现她的美更甚几分,这位姑娘清雅中带着娇媚,柔弱中带着冷傲。
苏城何时出了位这么标致的姑娘?
“霜霜,你是?”宁情问出心里的问题。
李霜霜道:“我跟你们一样在穆先生门下的学子,不过我会帮着打理一些穆先生交待下来的事务。”
后来,宁情了解到这位姑娘是住在穆先生家,她本是官家之女,后父亲犯了事,穆先生曾是她父亲的老师,她父亲临死前把她交托给穆先生。
所以,穆先生回苏城,李霜霜也一同跟着来到苏城,她也随她们一起听学,还帮穆先生打理一下学堂的事务。
“两位姑娘的位置在那里。”李霜霜语气十分客气指引着她们两个的位置,可又隐隐的带着几分疏离之感。
让人亲厚不起来。
后来宁情知道这位李霜霜骨子里就瞧不起她们这些商贾出生的,哪怕她落魄得寄人篱下,身上的吃穿用度都靠他人,仍旧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比她们有身份。
宁情顺着她手指的地方,她的位置是学堂最里面的一排,靠前的一个位置。
慧娴的位置比她略好,在中间点。
宁情最关心位置的事情,问道:“这位置都规定好了吗?”
李霜霜点点头。
“那你帮我看看陈仲义和陈季礼坐在哪?”
李霜霜皱了下眉头,似乎有点烦躁,看了下手里的簿子,指向中间最好的两处位置。
陈季礼,陈仲义,慧娴三个倒是都在一起,唯独她一个人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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