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管家的头掉了, 甚至还习以为常的拿着这颗头。
他嘴角噙着笑意不慌不忙的走来,周身强烈的压迫感像天空中密布的黑云。
每靠近一步。
空气中浓厚的腥臭味就更浓一分。
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人牢牢困住。
明明就几步, 却仿佛走了半年。
独孤秀就这么看着他走来, 也勾起了笑。
当公爵站到她面前时,他拿着滴血的头颅,给她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绅士转手礼。
上半身微俯, 苍白有力的手掌在空中转了两下,他抬起眼皮, 一双蓝色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望向独孤秀。
血腥又优雅。
独孤秀在上个世界也见过邮轮上那些贵族行这个绅士礼仪,却都没有像这位如此好看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 把您管家的头给弄下来了。”独孤秀朝他一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可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这是他的荣幸。”兰斯毫不在意,说着,将鲜血淋漓的头颅捧到了独孤秀面前。
血臭味更浓了,仿佛能把人给溺死。
独孤秀被熏的眯起了眼睛。
“喜欢吗?可以一直玩。”他说着,还扬起了温柔的笑。
宛如一个正在哄小孩的深井冰。
“奥?我一个淑女怎么会玩这种东西。”独孤秀略微抬头看着公爵, 她轻声反问道。
淑女这个词用的一点也不害臊。
“咚。”
公爵直接将手中的头扔了出去, 他拿出一张丝绸手帕擦了擦满手的血。
身旁的白虎喉咙里发出颤抖声, 它冲着独孤秀低吼一声,并做出了捕猎时的动作。
独孤秀居高临下的瞥了这只白虎一眼。
“亲爱的, 你能来到古堡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很高兴。”公爵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着,奈何亮色的丝绸手帕怎么都不能把手上残留的血迹擦拭的很干净, 但他依旧仔细的擦着。
独孤秀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公爵和昨天晚上的那位有着很大的差别。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她哼笑一声。
“昨天的宴会上,你答应我的那件事,还作数吗?”
“当然,我所说出的话,一切都会算数。”公爵将已经染成红色的血手帕扔到地上。
这位公爵似乎有随地扔垃圾的习惯,这并不是个好习惯。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做一件皮毛外套的,还说要用……”独孤秀垂下眼眸睨了眼正在对她示威的白虎,微微一笑,“白虎皮。”
她紧紧的注视着这位公爵,轻声试探。
“吼!”原本还算安静的白虎忽然暴起。
“娜丽莎!”公爵低斥一声。
前肢已经抬起的白虎忽然停下了动作,它似乎能听懂公爵的话,缩了缩肥大的脖子,慢慢的缩回了前肢,附庸在他的脚边。
“娜丽莎从小就生活在古堡,它受宠惯了。”公爵对着未婚妻微微俯身。
“没有关系,我不和畜生一般计较。”独孤秀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呵。”公爵忽然笑了一声,像是从胸腔里的发出的闷响。
他又朝独孤秀走进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独孤秀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蔷薇花香,和血腥味交织一起的,诡异味道。
“生气了?”他低头侧着头,脸庞靠近着。
幽蓝色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独孤秀毫不犹豫的倒退了一大步。
“我和人靠这么近,会过敏的。”独孤秀睁着眼说瞎话,脸上一点说谎的痕迹都没有。
“这可是个问题。”公爵直起身体,看着靠他不算近的未婚妻,皱了皱眉。
但随后,他唇角翘起,隐晦的看向她,“以后我们会更近,日夜不分离。”
独孤秀挑起眉尾,“就不怕我过敏而死?”
“我会和你一起……”公爵笑起,嘴角有着一个小小的梨涡,“死在床上。”
独孤秀:……
呵呵,瞧你下贱的。
独孤秀肯定了,这个公爵绝对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
***
宴会厅里的金币慢慢被仆人装回了宝箱里,宋侃的身影也就慢慢浮现出来了。
但所有的仆人就和看不见他一般,该干嘛干嘛。
其他客人都被各个仆人请到了客房里暂歇,晚上宴会开始才能出来。
作为幽灵的宋侃不受到管制,他先是穿墙找了一会独孤秀,找着找着,他又钻到了地底密道。
做事毫无规律可言,宋侃似乎陷入某种困境中。
越来越绿的身体,大大的眼睛泛着迷茫。
他……叫什么来着?
变成幽灵后,他的记忆里好像受到了干扰,他明明记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再不做就改不及了。
宋侃皱着眉,在古堡里来回飘,速度贼快。
他一头进入了墙壁里面,顺着墙壁不停寻找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穿过墙壁,忽然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燃烧的烛光将这里照亮。
他看到了一排排的光洁溜溜的人形木偶,它们被散乱的摆在地上,挂在墙上,银色的几乎不可见总之偌大的圆形房间里,全是这种等人高的提线木偶。
它们巨大狰狞的影子在墙壁上汇聚,像是不屈挣扎的灵魂,它们张着空洞的眼睛,瞳仁全都看向房间内的某个地方。
宋侃顺着它们的目光飘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胡子的,鼻子异常肿大的老头。
这老头捧着一个血呼啦差的头,正愤怒的跳脚。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将这具身体拼接完成!!我好不容易才让他重新活过来!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奴役我!竟然还敢打我!!”老头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不停的转圈蹦跳。
像个阴暗的愤怒的土拨鼠。
他脚旁,一只黝黑发亮,瞳孔惨绿色的黑猫打了一个哈欠。
“要不是我装作我是幽灵,我早就被她杀了!上天啊!她怎么能当上古堡的主人呢?!”
“决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计划!决不能!”
老头咆哮了一会,终于停下了。
“我早晚要把她做成人偶,成为我收藏品里的一个。”他小声的泄愤道,脸上坠下来的老皮微微颤抖。
他捧着头,心疼的吸了吸鼻子,鼻涕吸溜的直响,几秒后,认命般的重新拿起丝线和一些不知名的材料。
宋侃这个时候飘到他身后,就和背后灵一样,紧紧跟着他,看着他一点点将散架的人摆在一张大台子上。
老头被气的迷糊了,连城堡秘密基地进入了旁人都没有发现。
宋侃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一点一点将血色蔓延的人脸洗净,罗伯特管家那张被独孤秀扇飞,又被公爵扔到地上脸,伤痕累累,但总归还有原来的模样。
宋侃看着这颗人头,无比眼熟,原本混沌的脑子里似乎有灵光一现,他想起了什么。
随后便看着老头将这颗头和散架的脖子给……缝起来了。
就和缝玩偶似的。
老头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手工艺人,虽然手指粗大像磨纸般粗糙,但他灵活极了,比头发丝还要细的丝线,在他手里像蛇一般飞舞。
罗伯特管家的身体逐步成型,他像个残破的布娃娃,正在被心疼他的主人连忙补救着。
不知不觉,天色渐黑。
呼啸的暴风雪慢慢平息,只有些许雪花下着。
古堡里的各个地方一瞬间点亮了,外表宏伟,里面华丽的城堡再次出现。
音乐声响彻城堡,即使隔着墙壁都能听见。
罗伯特管家恢复了生前的模样,只是皮肤灰白,比以前更像个死人了。
老头将他立在桌子旁,自己则肢体不协调的爬上桌子,站在桌子上的板凳上,足足高出罗伯特管家好几个头,老头站在他身后,举起手里的两根十字木棒,木棒上缠绕着数不清的丝线,丝线的那头连接着罗伯特。
老头用力往上一提,所有细丝瞬间绷紧。
原本闭着眼睛的罗伯特猛地睁开了双眼,随着身后老人摆弄着两根十字棒,死气沉沉的罗伯特开始动了起来。
动作极其的诡异不协调,脖子扭向一处,手腕朝上朝下动着。
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强行让他动起来的模样。
正在这时,老头遮了满脸的大胡子微微轻颤,他开始陶醉般的吟唱起来。
沙哑的,生涩的,听不清是何种语言,但却有十分的魔力。
周围燃烧的烛光忽然亮了许多倍,映出的所有木偶影子更加的扭曲甚至舞动。
灰白,残破的罗伯动作越来越协调,脸上的伤痕也逐渐消失,他看起来,活了。
宋侃的眼珠子越瞪越大,他忽然想起了一切。
他变成幽灵就是要找这个做娃娃的老头。
找到他,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宋侃迫不及待的出现,像是惊喜一般的来到老头面前,抬起手,给施展魔法的老头打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招呼。
正在全神贯注让娃娃复活的老头:……
老头直接吓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过去。
奇怪神秘的歌一顿。
“砰”的一声。
原本逐渐复活的罗伯特管家,爆炸了。
血沫和丝线还有布料飞的到处都是。
张着嘴,差点死过去的老头:……
老头不知所措的看了一会自己手里的十字木棒,抬手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色残渣,浑浊的眼睛震惊的都不会眨了。
他像是老树皮一样的脸抽搐了好一会,一会哭,一会笑。
半响后。
古堡鲜为人知的秘密基地里,爆发出一声颤巍巍的惨叫声。
“啊!!我的心血啊!我不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侃: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老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果变成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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