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儿醒来到现在, 花枝的好心情都没降下去半分。
他惯是个善于主动攻击, 少有被动接受好意的人, 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再想撩拨他可就难了。
心里忍不住雀跃的想,这回栽我手里了吧?
嘿嘿~看你能嘴硬到啥时候!
不把吴老大那死鸭子嘴撬开,这事就指定没完。
正打灶房里刷锅洗碗的小胖子,听见摔门声后探出个脑袋,心情倍儿好的笑着搭话“哎?谁来啦?”
吴谨彦气哼哼的不理人,扭头就奔偏屋去了。
花枝笑的更欢了, 管他谁敲门呢, 反正能惹的吴老大发脾气的指定都不是啥好人。
吴谨彦进屋就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换, 奈何以往那些锦衣华服早被拿去变卖了,唯剩一套棉袍还因身量抽条, 套上也不合身。
忍不住就丧气的想, 不就长得俏吗?爷穿上雪缎锦袍气质比他好多了!
抬臂捏着越发紧实的肌肉,暗自叨咕,这趟力役回来都越发“魁梧”了,小胖子个眼瘸的竟没发现!
呸~老爷们长得跟个娘娘腔一样, 搁哪就好看了!
何曾比的上他英俊潇洒,文采过人?
吴谨彦猫屋里愁的不行,就听院门又被人由外咚咚两声敲响, 刚想蹦起来发火,却听来人扬声喊了一嗓子“谨彦在家吗?”
如此喊话的必然不会是熟人,吴谨彦当下理顺衣襟, 走出偏屋与小胖子对视一眼,顾不上赌气的拿眼神询问。
花枝会意一笑,低声嘟囔道“许是又眼热了吧”
吴谨彦纳闷,他家除了小二还有啥是值得村里人惦记的?
就见小胖子掐着短胖指头,往猪圈比划了一下。
嚯~他都快忘了还有这茬呢!
七个月养成一窝猪,转手就卖了二十多两现银,如此挣钱的一门营生不招人眼馋才怪。
就村里这帮子见钱眼开的玩意儿,能耐住性子等到现在,已经算是极为能忍了。
吴谨彦憋不住冷哼一声,要不是碍着家有寡母,爷们又恰巧出门服役,说不准卖猪当天就得一窝蜂的全跑来试探。
前有男妖精惦记他的人,后有族亲耆老惦记他的手艺,死胖子啥时候这么抢手了!
危机感猛然暴涨,使得吴谨彦当即摆出一副迎战姿态,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大公鸡,抬手就将会下金蛋的肥鸡死死护在臂膀下、圈在地盘里。
他的人,有他护着,看谁能欺负一下!
花枝斜撇揽上肩膀的贼手,扭身抖肩的甩开来,半点没理解用意,还偏头不耐烦的使了个眼色——等啥呢?开门!
吴谨彦狠狠剜了一眼,这是连肩膀都不让碰了?
气鼓鼓的拉开院门,转脸就故作惊讶的喊“呦~这不祯叔、祯婶嘛,快屋里请”
花枝立在一旁暗自嗤笑,打头阵的就是二叔公那个老滑头,后头还不定得憋着多少人呢。
事实证明,花枝预料的一点都没错。
吴有祯夫妻一迈进门槛就极为关心吴老大的身体,瞧那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当是亲叔辈在惦记子侄。
吴柳氏亲热的往他手里塞了一篮子鸡蛋,扭头就快嘴叨叨着冲吴老大道谢,说是多亏他在服役期间关照谨波,才能让小儿子囫囵个回来。
有女眷登门,吴寡妇也不好再躲着不露面,几步迎出来寒暄两句,便将人引到里屋叙话。
打老大喊那一嗓子开始,她就晓得这两口子必是有备而来。
吴谨彦将人让进堂屋,抽空递给花枝一个眼神,让他赶紧给准备回礼。
花枝哪还用他交代?麻利的钻仓房里将鸡蛋捡出来,改装了半篮子鸭蛋拎去门口摆着。
匆匆倒了两碗温水端进屋,假装瞧不见略带不满的脸色,撂下一碗就开门进了里间。
管是谁来呢,在他这,上门找茬的全这待遇,乐喝不喝,不喝就渴着!
花枝挑了门帘走进来时,吴柳氏正亲热的拽着婆母的手,东拉西扯的好半天不提正事。
吴寡妇见他倒开手进屋支应,暗松口气的说“花儿,你来陪婶子说话吧,娘这身子骨不爽利,得去小二那屋躺一会儿”
吴柳氏连忙抓着人不撒手,嗨呦一声的紧忙道“不忙,就两句话的事,花哥儿又做不得主,还得是你这当婆母的给拿主意”
吴寡妇惯是应付不来村里这帮妇人,不识大体不说还都忒不讲道理,也就花儿能照脸怼搡两句。
花枝杵一旁听她放屁一样瞎叨叨,直到说起想抱两头猪仔给家里添口肉吃时,才得空顶上一句“我这猪都是养来供小二进学的,不卖,婶子还是去别家买吧”
吴柳氏狠狠白了他一眼,兀自跟吴寡妇说情,还大言不惭的说自个晓得规矩,不会厚脸皮的问家里是咋饲弄的,只在猪病了疫了时,得请人过门给整治整治。
吴寡妇为难的看了花枝一眼,推诿道“这我可不敢应,家里的事都是花儿在拿主意呢”
吴柳氏又嗨呦一声“我瞧你这身子骨好着呢,咋刚进门不久就把家事交给个不懂事的哥儿婆姨?要不我去让当家的同你家老大商议?”
说到这会儿,花枝才真有点动气了,插嘴呛声道“懂不懂事也用不着你个外人来评判,再说我这门手艺是拜师学来的,即不属于娘家,也不归婆家管,婶子想绕过我让婆母做主,好没道理个事”
吴寡妇也道“是这么个理儿呢,嫂子可别难为我了”
吴柳氏本就瞧不上不男不女的下贱哥儿,这会儿又被下了脸面,当场便没了好声气,借故发难几句后,还自觉高人一等的端架子训人“一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哥儿不守规矩,没成想都敢欺到婆母头上了!”
说完,还好似是为吴寡妇抱不平一样,拉着人手哀叹挑事“六妹子,可不是我说嘴,这哥儿都是自小在外野惯了,比不得女子持家贤惠,咱们做婆母的该严厉的地方还是得严厉点,哪个儿媳进门不得跟婆母跟前站规矩?该立的规矩可马虎不得”
吴寡妇不着痕迹的抽手捋了下鬓角,不软不硬的刺得一句“嫂子说的是,咱们做女人的,哪个不是自小就得守着规矩学做人?就是这哥儿吧,跟咱们不同,犯不上动辄管教约束的净学些妇道人家才需守的规矩,不然以后性子软了,出门在外可是要吃大亏呢”
吴柳氏讪讪一笑“也……也是,就是总抛头露面的也不是个事,到底是嫁进门了”
吴寡妇见她有点下不来台,假意劝解道“你别光瞧着养猪挣钱儿,平日里嚼用侍弄的颇费心力,不赶你们日子过的轻松”
吴柳氏吧嗒下嘴皮子,尴尬的辩解一句“啥挣钱不挣钱的?六妹子说笑了不是?咱就是想给孩崽子添两口肉吃,真说起来,搁谁家抱两头养不行?还不是顾忌外人用着不放心,不如一个村里住着腿脚方便嘛~”
吴寡妇心知肚明,十里八村的谁都知道养猪来钱快,可真敢养来换钱的却没几家。
再说养头猪不比养头牛的耗费少,农家人为省口粮连人都勒紧了裤腰带,又哪舍得成年到头的给家畜添嚼用?
鸡鸭猪羊天天在外捡食吃,病了疫了都得找人花钱整治,治好了算,治不好血本无归。
赶上闹瘟疫时,别说几头猪了,连十里八村的鸡鸭都能死绝了。
要不咋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呢!
村里也就几户条件好的人家敢养上一两头,还多是留待年节时宰来解解馋,吴柳氏之所以这会儿别家不去,非跑这来抱猪仔,为的还不是看好花哥儿有几分整治祛病的手段!
随后吴柳氏又扯皮几句,说既然家里舍不得匀出两头,那她就去外村买,只到时候闹了毛病,还得请花哥儿去给瞧看。
按说一个村住着,托情闹景的提这么点要求也不算过分,又不是想让人白帮忙,理当不该推脱才对。
奈何哥婆姨就敢给一口回绝了,而且还是搬出正当理由,用师门规矩将人给堵的哑口无言。
吴柳氏见这哥儿油盐不进,黑着脸的从里屋钻出来。
吴有祯瞧她那面色就知道准没谈拢,不由得皱眉跟吴谨彦说“多大个事,花两个钱儿谁不能治?”
吴谨彦当即不再装相,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端过一口没动的白水灌上一口,意有所指的道“正因为谁都能治才不敢应承,也免得到时治不好,再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人都有治不好的时候,更何况是猪呢?
“你就窝囊吧,啥事都听个哥婆姨摆弄,也不嫌丢人!”吴有祯起身臊他一句就想往外走,花枝连忙追出来,送客还不忘回礼。
吴柳氏半点没含糊的接过就走,临出院门还要挟一句“等回头让老爷子来家说!”
花枝哼笑一句“他多个啥了?有能耐就别求人,人老皮厚的不知羞!”
吴柳氏当场气的拍胸顺气,连吴有祯都面色黑沉的好半晌才倒上来一口气。
吴谨彦懒得再跟他俩装腔作势,本也没几分交情,站院门口就回怼一句“丢人也好过被人戳脊梁骂是不守规矩!”
说完就闭门谢客,多一句都懒得听。
吴有祯被关在院外楞了好一会儿,事后才知那吴花氏的师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卖种猪,也不给别家猪瞧病,除了打这院抱走的猪仔,否则说破大天也没用,谁求都不给治!
他听完这个悔啊!到家就恨的扇了吴柳氏一巴掌,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后两天,吴家老宅都不得消停,你来我往的全是上赶着来跟花枝交好的,再没人敢借由婆母拿捏生事。
以此良机,吴谨彦顺势贴呼上去,偶尔掐掐捏捏的邀功请赏,再没被小胖子推打抗拒。
吴寡妇只接待了两拨就称病不出,其余来客全让小俩口自己应付。
吴谨彦个赖子办事更绝,在小胖子咬死不松口后,干脆大门一关,说是人多嘴杂的怕影响老娘养病。
作者有话要说:花枝:我主动、脸皮厚,我被动、就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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