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熬到天明, 很显然, 章涡高估了自己。
黑着眼圈盯着桌面上的玲珑锁,沉默着…仍旧沉默着……
突然, 章涡猛地站起身, 拿着玲珑锁就出了门,村子里这么吵如何能集中精神解开玲珑锁?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解不开就不回来了!
虽刚天亮,老村长已经荡悠过来, 本想着早些过来瞧瞧热闹, 就看章涡怎么对章家那些人。
结果好戏没看成, 反而被突然离开的章涡派了任务, 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子扬长而去。
老村长咬着牙齿, 挤出几个字:“我作甚要来凑这个热闹?!”
章小子跑了,他还得应付章家老屋的人, 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早知道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
进了镇门, 章涡并未直接找个安静的客栈待着,而是去了城东。
城东有个包打听, 镇上的人都知晓, 给得钱足想要什么都能打听的到,曾经有不少人因为害怕被人摸个底朝天, 想着扳倒人家。
结果刚有了计划,转头就被包打听得知,设计来了个计中计, 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全数被赶出南和镇。
当年闹得特别大,大到震吓到不少人,都说包打听背后定是站了高人,甚至有可能是上京的贵人,一时之间无人敢去碰霉头。
包打听背后到底站了什么人?别人不知,其实章涡知道。
那就是什么人都没。
只能说包打听当时那一手出得太绝,绝到无人敢动,现在根脉延至整个城镇,就是有人想动也动不了。
章涡为何得知?也是因为上辈子。
南和镇无人敢动,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行,就在半年后从上京会来一人,因为某些缘故与包打听对上了,那人顾及包打听的名号,先是一番周旋,暗中派人去了上京打听。
就这么一打听,真相大白了。
包打听哪里有什么靠山,只不过在年少时期得了一贵人的玉佩,拉大旗作虎皮,不过就是个白身什么势力都没。
那人调查清楚,气得是心肝都疼,当下就就将包打听给办了。
章涡之所以印象这么深,也是因为听闻这事之后,觉得此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没一点本事又岂会在南和镇装了这么久。
来到城东,章涡并未见到包打听本人,而是一个伙计上前询问:“客官需要打听什么。”
章涡将银钱掏出放在托盘上,“山沛村章袁一家。”
伙计拿着笔记下,“客官想打听何?”
“所有的。”章涡微微停顿,接着吐出两个字,“烂事。”
伙计丝毫没意外,便记了下来,“三日后客官您再来。”
章涡并没有离开,接着伸手掏出了一个锦囊放在托盘上,“给你家主子。”
“唉?”伙计不明,章涡却没做解释,转身离开,他无非就是再卖个好,锦囊会不会被送到包打听那处、包打听又会不会当回事,这就全看命。
离开城东,章涡去了客栈开了间上房,叮嘱小二不要来打扰后,就关门闭关了!
没人打扰,花上一日功夫总能打开吧?
……
“怎么有些稠呢?”
崔小云望着木桶里的浆水,太过浓稠根本没法成形,这一大桶子里的浆水显然是失败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接下里的几回崔小云都没弄太多,将木桶换成了木盆,就算失败了也损失不了多久。
拿着笔写下放置原料的量以及顺序,写完之后崔小云看了看字迹,真得有些难看,这段日子跟着阿爷识字,阿爷是夸着她脑壳活、聪慧,可是一□□爬太难以入目了。
“小云别忙了,先吃饭。”崔里一手端着碗,一手推门走进来,“今天炖了粉条,味道不错。”
崔小云洗了把手,坐在椅子上和爹吃着。
一边吃着一边说了作坊的事,“我上午数了下,大概有六百把木梳,还有十来天就能凑够一千。”
“我们一共压了多少单?”
“除了之前的两单,后面你二哥又接了两笔,加在一块得有两千出头。”崔里说着说着就笑了,这可都是银钱啊。
崔小云将筷子放下,她建议的道:“爹,其实除了木梳之外,咱们的组装法子也能用在其他上面,像木钗、家具上的纹路,这些都行。”
崔里猛地抬头,“当真?”
崔小云笑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除了木梳木钗这些小玩意比较好运到外地,重物却不方便,最多只能做做城镇周边的生意。”
崔里激动的筷子都拿不住了,“能做周边也好啊,那我们得怎么做?”
崔小云直视过去,“那得靠爹爹您了。”
“……我?”几乎是瞬间,崔里拉耸着肩膀,他怎么行,他肯定不行。
崔小云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饭菜。
白菜粉条,应该放还了些猪肉添味,特别的香,就着汤汁她硬是将满满的一碗饭菜给吃完了。
等她放下碗筷,坐在对面的爹仍旧垂头不语,崔小云没催促,这件事她其实真不打算管,一来她确实做不好生意、身为女儿家也确实做不好,再者她不能将所有的事都抗在身上,那样太累了。
家中无人好说,可明明有爹和两个哥哥,干嘛还要将所有的事扛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说这三人扶不起来,她或许还能扛扛,可这段日子以为二哥在码头上是越来也出色,张叔先前上门,对着二哥是夸了又夸。
爹同样,起先木讷,可是来到作坊这段时日,不也慢慢转变了么。
所以,就如娘说的,男人都得逼一逼,不逼一辈子都不动弹。
崔里可不知道女儿想得啥,他现在是万分纠结,想做又不敢做、不敢做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很可惜,就是再可惜他还是敢。
真纠结啊……
本来美美的一餐瞬间变得没胃口,直到日落回家,崔里都还有些提不起劲来,就想着等会见到孩子娘,一定要她给出出主意。
而此时,崔里口中的孩子娘正与二嫂一起听墙角呢。
“啧啧,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回来呢,原来是找麻烦。”
“找也不是找我们麻烦。”朱大英并不在意,继续看着好戏,“那也是找得大房那边,我乐得看好戏呢。
鞠氏想想还真是,跟着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回来的崔小云也凑过去,蹲在墙角往里望,“娘,四婶回来做什么?”
朱大英小声的说着:“还不是崔贞儿,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你四婶的主子那,说是……哎哟真说不出口。”
“说是想让她主子帮忙,把她送给出嫁姑子的小儿那去。”鞠氏搭腔,刚听到时她们还当听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哪有托人给小姑子的庶子送人的?
鞠氏说完,她招了招手,将小云叫到身边道:“以后和崔贞儿少些来往,好好的正经媳妇不当,偏要去做伺候人的丫鬟,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对,离远些!”朱大英重重点头,还待要说些什么时,只听到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三人探头望去,便看到崔老爷子正抬着手,地面上是摔碎的茶壶。
鞠氏心疼不已,“这是爹最喜欢的紫砂壶呢,就这么碎了真可惜。”
朱大英顾不上心疼,缩回脑袋赶紧着道:“咱们别看了,爹发气看到我们就遭了。”
鞠氏想想也是,跟着缩回头,带着还不想走的崔小云,踮着脚尖离开了。
三人回到二房的院子里,远远还能听到些声响,鞠氏拍着胸道:“爹怕是要气坏了。”
“何止啊。”朱大英撇嘴,说得好听是送去做丫鬟,可谁都知道没这么简单,连不常回家的四弟妹都来告状,丢脸都丢到镇上,老爷子怕是连杀了崔贞儿的心都有。
还真被朱大英猜中了,崔老爷子确实是气狠了,不过也没到杀人的地步,而是怒着一张脸,沉声问道:“崔贞儿呢?”
“还在镇上呢。”梅氏也是无法,好端端的做着府里的差事,结果突然被主子叫去,一番冷嘲热讽,臊得她都没脸在府里见人了。“爹,你真得让大哥好好管管贞儿,我听着她和大嫂已经在镇山的偏院住了不少时日,真要有什么不好的传出去,我们崔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四弟妹,这话你说得不对。”
匆匆赶过来的崔行反驳着,他不在意的道:“不就是让你帮个忙么,不帮就不帮,用得着回来告诉爹?”
崔行为何会赶来?还是先前睡在家中,突然收到崔贞儿托人带来的二两银子,还许诺他真要进了高门大院,以后定不会亏待他这个做爹的。
对于崔贞儿是不是要去做个无名无分的丫鬟妾氏,崔行是最不在意的那个,反正崔贞儿不是自己的种,只要能获得一些好处,就是嫁给个老头子都不关他的事。
又是银子又是许诺,哪怕知道爹在生气,崔行还是来了,想着无非就是被骂上几句罢了,又不会挨顿打。
很可惜,崔行预料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崔老爷子一生没打过人,不代表他不会打人,当即就是拿起旁边的扫帚追着崔行打,哪怕一条腿有疾,照样能追上去,又是拿着扫帚抽又是伸出腿踹,院落里顿时想起了惨尖叫的嘶吼声。
崔老太本来没管这事,一直躲在里屋当没听见,可这下就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冲出去,“当家的别打,别动手啊。”
“爹,疼死我了,爹您赶紧住手啊。”
别看崔老爷子年岁大,一人拦着一人躲着还奈何不了他,扫帚甩着次次都落在崔行背上,惨叫是越来越大,大到周边几房没办法当做听不见,都赶紧着跑来跟着劝着。
许是出够了气,崔老爷子才丢开扫帚,对着想搀扶着崔行起身的两兄弟,他吼道:“扶什么扶?他腿瘸了不能站起不成?”
这话一吼,崔万崔里都是赶紧着缩回手,待在一旁装聋作哑。
结果,以为有老娘有弟弟撑腰,崔行不满的嘟哝着:“我又没做错,贞儿进了富贵人家的大门,那是去享福的,我这个做爹的难不成还拦着不让她去享福……”
“够了!”崔老爷子怒吼一声,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屋内人,冷声道:“她真要去做伺候人的丫鬟妾氏,那她崔贞儿就不是我崔良工的孙女。”
说完,对着浑不记的崔行,也是咬着牙道:“而你崔行也不再是我儿子!”
崔行又被打又被骂,早一肚子的委屈怨艾,口不择言就道:“我本就不是你儿子……”
“崔!行!”崔老太尖声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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