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成功让崔三家是又惊又喜, 他们从一开始是没想过真能造出纸来, 毕竟从杂记里看都的方子,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只是小云想试就让她试试而已, 却不想现在会带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这纸比我们买的要好。”朱大英拿起看了看,之前画画册买宣纸就是她和小云去的, 买的是次等,十几文一刀。
这个看着要好上不少, 就是有些太透了。
朱大英又道:“会不会透了些?”
她的疑惑也是崔里最开始的疑惑, 只不过在第一时间就被小云告知, 他便抢先着回答, “你这只是半张。”
说着, 拿出两张纸叠在一块,原先还有些薄的宣纸正正好。
“因为要做成花笺, 所以是故意做成这样。”崔小云开口, 然后从旁边拿出一个事先刻好的印章, 沾了些调制好的墨汁,在一页宣纸上引出墨绿色的竹子纹路。
等墨绿色的墨汁干透, 再叠上另一张宣纸, 因为有些透所以下面的竹子纹路很明显的印了出来。
“这就是花笺?”
“真好看!”
“还不算成品。”崔小云脸上带着笑,不过后续没什么困难, 很好解决。
这时,朱大英看了看周遭,正好家里人都在, 她便道:“先前都说了,你们三个自个挣得银钱自个拿着,这次也一样,别眼红你们小妹,要真想挣大钱就自己想法子。”
这话一说,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淡了。
两兄弟是连连应着,余氏是怔了怔,随后又笑得更欢,她看得清明,如果她是小妹怕是也不希望别人来占便宜,同理如果她男人以后赚了大钱,她也不希望白白送给其他人。
再说了,宣纸花笺肯定会从码头走货,那她男人不还是能挣一笔介钱?说起来也能沾沾小妹的光。
余氏笑得欢,刘氏的脸却僵硬了,所以她这是白高兴一场?看着好东西结果一文钱都得不到?虽说是小妹做出来的东西,可谁家里不是先紧着儿子?谁不是把好处都给儿子?怎么到了爹娘这,就都顾着小妹呢。
心里有些苦涩,却只能硬生生憋着,不憋没办法,不止爹娘对小妹好,就是她男人也一样,这段日子崔庄一直在跟她置气,就是想吹吹耳边风都不成,她算是看明白了,要想在这家里过得好,那就一切以小妹为主呢。
宣纸造了出来,弄成花笺并没费多长功夫。
第一批崔小云就做了一刀的花笺,比起镇上的淡墨花纹,他造出来的不止样式新颖而且弄出不少颜色的样式,其中有几款还撒了些金箔,更加好看。
这一批一共三种不同的款式,崔小云没选择卖,而是送人。
她计划是镇上每家书铺和书塾都送三张,码头上过往的船商选中大型得商船送三张,再有张媒婆那里,她去的高门大院多,手上也送了一批,由她选择怎么送。
崔小云还从中拿出了三十张,在某日悄悄的去了小树林,送给了章涡。
一切走向都很好,已经能预知会收到多少订单,却有一点出乎人意外。
张媒婆收到花笺的隔天,就匆匆赶到了山沛村,看着她气喘吁吁着急的模样,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问,都懵了。
“做媒??”
张媒婆好不容易平息喘气,连连点头:“可不是么,我这次来是给小云做媒的。”
“我??”崔小云反指着自己,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哪个人家?”朱大英赶紧着问,虽然相处的次数不多,可她也大概摸清张媒婆的品性,如果是不好的郎儿,张媒婆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带着些许的期待,朱大英更加迫不及待了,“你赶紧说说,是哪家的郎儿?”
“你先让我歇口气。”张媒婆拍着胸前,牛车停在村口,这一路她都是跑着来的呢,长吁几口气后,她才道:“镇山的慈义书铺你们知道吧?”
朱大英点了点头,“自然知晓。”
慈义书铺是镇上最大的一家书铺,而且还不止一家,细算算镇上像是开了五六家不止。
“难不成是慈义书铺的公子哥?”余氏好奇的道。
“不会吧?慈义书铺可是大户,在镇上可是能排得上名号。”刘氏有些不确定,她倒是没什么坏心思,巴不得小妹嫁得好,小妹嫁得好才能拉扯娘家不是,只是慈义书铺那么大,真能看上农家女?
不止刘氏这般想,其他人也是这般想着。
“不是。”张媒婆摆了摆手,她直言:“是慈义书铺的大掌柜。”
朱大英蹙眉,期待的心思不由降了些,以前对于镇上的小伙计他们都满意的不得了,可现在别说是小伙计了,就是个大掌柜他们都没那么高兴,掌柜说起来好听,还不是给人家干活的?一个月大不了就几两银子的工钱,还没他们家小云挣得多呢。
再说了,‘大’掌柜,能做到这个位置能力肯定有,可年纪肯定也不会太小,几个大掌柜不是三四十岁的?
朱大英想着就是摇了摇头,不过看在张媒婆的面子上还是没直接拒绝,而是问道:“老姐姐,我听着也不像是良配?”
“唉,你们对慈义书铺怕是没了解过吧?”张媒婆问着,随即又道:“要真是这么简单,我会急匆匆的赶来?”
“难不成还有什么原由?”
张媒婆先是抿了口热茶,才缓缓道来,“慈义书铺在镇上算得上是百年老铺子,却也不是一直风顺,就在前些年……”
原来,慈义书铺的家主袁老爷膝下只有一儿,儿子成婚后就独有一女,想了许多法子仍旧没能再有子嗣,袁家在这里算是断了根。
袁老爷虽想要孙子继承家业,却也不是重男轻女的性子,既然只有这个命那就认了,便在孙女七八岁之际寻了个品性好的孤儿培养着,就想着等孙女长大后让孤儿入赘袁家,也能将血脉延续下去。
孤儿姓施名沛,品性不止好本事也大,成年后便接管了袁家的一些事物,将慈义书铺越做越大,几年前闹出一些丑闻,差点伤了根基,袁老爷更是气愤过度倒下,还是施沛扛下了所有,硬生生渡过了危机……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不止朱大英糊涂,其他人更是糊涂,如果说来提亲的施沛,可人家不是袁家的上门女婿么?可如果不是施沛,怎么说了半天提亲的人还没出来?
“别急啊,你们听着我往下说。”张媒婆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得先说说袁家的丑闻,还得从袁家独女身上说起……”
袁家就这么一个独女,家里是宠着惯着当娇女养着,结果养出个胆大包天的性子,因为从小读书的原因,袁家独女看不上商人独爱书生,一次上山烧香,偶遇一穷书生,两人暗中有书信来往,日子长了就忍不住寂寞,难免发生了些丑事。
“……那穷书生却确实有些财气,考取了秀才,只是可惜一次意外跌落山坡,人虽然没事却瘫了,这样的人袁家又怎会把独女嫁给他?却不想穷秀才家里为了攀附上权贵,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袁家独女身上有的胎记,并扬言说还有了穷秀才的孩子,袁家就是想不嫁女都难。”
“……这人家也太糟心了吧。”朱大英说着,对着一直沉默的闺女给了个眼神,像是询问她的意思。
而崔小云却津津有味的听着故事,有曲折有反转,比小说还带劲。
“袁家嫁女、丑闻满天飞、袁老爷也是被气得起不了身,家中商业差点毁于一旦,最后多亏了施沛。”张媒婆说着就是长叹一声,唏嘘着:“许是看清家中无人能依靠,为了能护住家业,袁老爷在去世之前,让施沛入了袁家的家谱,成了袁家过继的儿子,改名袁沛。”
“还真是袁家少爷呀?”刘氏惊呼,就算过继那也是儿子啊。
张媒婆对着朱大英道:“老妹子,我说得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袁沛这人本事是真不小,家中人口也简单,上头虽有一父一母却不管事,只要嫁过去日子好得很。”
朱大英本来是真没这个意思,可听着张媒婆的话,感觉挺有道理。
如果袁沛没本事,又怎么能让袁家起死回生?家中也确实简单,没有烦人的兄弟姐妹,更没不好相处的妯娌小姑子。
再说慈义书铺,以后肯定会是袁沛的,家业也太嫁过去保准能过上富裕的好日子。
“婶子,那袁家独女现在如何?”崔小云问着,比起袁沛她更想知道后续。
“还能如何,后悔着呢。”张媒婆撇嘴道:“婆家那么一大家子人有得她烦,更别说还有一个瘫在床上的相公,就算有丫鬟伺候着累不到她,可以前的诗情惬意早就没了影,她又哪里能接受的了。”
“也是该,家里明明给她定了亲事,还在外面有私情。”刘氏啐了一声,那么好的家世落到如今的地步,还不是自己作出来的。
朱大英有些顾虑,“虽说袁沛现在是袁家人,可有袁家独女在怎么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要是她在生个儿子不就能威胁到袁沛的地位?”
袁老爷这个当外祖父的去世了,可袁女的爹还在,真要心疼以后出生的外甥,再把袁沛从族谱上划出去,那不是什么都没了么?
“这点你就放心,袁家独女未婚先孕,是大着肚子嫁过去的,许是太过惊慌还是怎么得,不到五月孩子就没了,因为没及时叫来大夫拖得太久,袁家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以后也怀不了孩子。”
一个不能生的外嫁女,怎么都威胁不到袁沛,更别说袁家除了去世的袁老爷个个都不是经商的料,真要赶走袁沛,怕是不出三年慈义书铺就会消失在镇上。
“这么说起来,真算一门好亲事啊。”刘氏忍不住的道。
余氏跟着插话,“听着是不错,不过最好还得再摸摸那人的品性。”
“是的,袁家找我来做媒,我直接让他们先缓缓,趁这个空挡咱们先了解清楚,婚姻是大事绝对不能仓促。”张媒婆也是这个意思,有些东西面上好看私底下却脏得很,还得自己眼见为实。
“那成,我们再看看。”朱大英点了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探探情况。
倒是崔小云饶有兴趣的道:“我倒是好奇,袁沛为何会向我提亲。”
“……”朱大英脸上一僵,这话有些太直接了啊,别说她听着就有些不好意思,闺女说得也太顺口了。
不过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袁沛就算是被过继的,那也是袁家名副其实的少爷,为何会突然找上他们这户农家人?
不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而是没几个大少爷会娶一个乡下出生的姑娘为妻。
“是因为花笺吧?”崔小云说着,二哥送花笺给镇上所有的书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前天的事,今日袁家就有了提亲的意思,袁沛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朱大英脸上瞬间不好看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为了目的娶她家闺女?
“不过这也是好事,他开书铺小妹做花笺,正好配一对。”刘氏小心翼翼的说着。
朱大英脸色仍旧不好看,张媒婆起先还没想到这块来,细想想还真是如此,带着目的性的提亲,哪怕条件再好,也有些难以接受。
唯独崔小云,嘴角带着浅笑,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来。
袁沛是谁她其实知道一些,书里的大反派,居然会向她这个炮灰来提亲,剧情的走向是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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