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客气,崔小云可不会真当一回事,看着家里人下田干重活她躺着享受,她可没这个脸,更别说洗衣真的算很轻松了。
“嫂嫂们还得下地干重活,这些我来就好。”
两妯娌还待要说,朱大英用筷子敲了敲,“行了行了都别说,这几日干活的事就由你们爹做主,洗衣而已,又能累到哪去。”
这话一说,都是连连应下,也没在继续说些什么,都将心思放在了饭菜上。
余氏夹了筷肉递到小妹的碗中,并给了个笑脸。
其实她们两妯娌都不是傻子,不管是累活还是轻活,谁都不想多做些,可她们看得清明,一个嫁到崔家才生了个闺女一个嫁过来没多久,家里管事的又是婆婆,婆婆摆明了就是喜欢闺女些,小姑子又不是难相处的人,她们当然得讨好。
更别说了,公婆宠爱闺女但是也没伤了家里的根基。
之前花了两三两银子搭桥找亲事,虽然银钱花了,可找到的亲事好呀,光聘礼都有十来两,娘可是亲口说过,之前花了多少银子都从里面扣,绝对不会亏。
现在亲事没了,本以为之前的银子打了水漂,结果娘在祖屋去了一趟,又找大伯家将损失的银子给要了回来。
这一来一去也没损失,何尝不是娘厉害?有娘当家她们也吃不了亏,无非就是多做些活而已,她们也乐意。
所以啊,只要不是蠢人,都该知道在这个家里想要讨好娘就先好好对待小姑子。
不过初来乍到的崔小云还没看出这里面的道道,此时正沉浸神仙家庭中。
……
农忙事多,农家都以田地为生,也分不出心思去搭理其他事。
崔小云上辈子经历过秋收,却没经历过纯人工的秋收,短短两天就感觉其中的不容易,她也没拖后腿,尽力得将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
大清早赶着家人醒来之前做好早膳,等家里人下了地,她便带着芽丫头割猪草,割完回来喂猪,随后又去溪边洗衣……
事虽然没下地来得累,可一天也被她安排的很充实,崔小云真觉得自己适应力强悍,这才来几天,居然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端着木盆,站在溪边的碎石边,崔小云叮嘱着旁边的小丫头:“乖乖待在那等小姑,不准到溪边来。”
崔芽重重的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示意自己会很乖的等着。
崔小云这才弯身洗衣,时不时和身边的人聊几句。
村里人口多,山沛县就东南方有条从上而来的小溪,来往洗衣跳水的人不少,连着两三天来这里,时不时还能和乡亲们聊聊。
“你们听说了吗?章老太要将她小儿分家分出去,章家小儿不乐意,被他娘和兄弟打得头破血流。”
“真是造孽,章老头生前最疼这个小儿子,要被他知道,多心疼。”
一旁脸上堆满皱纹的老婆子道:“章家那混混放在你家,你会不想分出去?现在还可惜上了?这要落在你身上,准得哭爹喊娘。”
这话落音,旁边窃窃私语的几人都没了声。
还真别说,这里就没一人会不乐意。
章家小儿可怜是不假,章老太和他兄弟不喜作践也不假,可谁让章家小儿是个混混呀,前几年仗着章老头宠着尽干蠢事,银钱花了不少祸事闯了不少,气得家里天天大吵。
可谁让这是别人家的事,她们也就说说呗。
老婆子啐了一声:“都是些长舌妇,看你们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说完,拎着木盆离开了。
几个妇人看着离开的老婆子尤为的生气,“我就不是说了两句吗?也没说什么,这老婆子干嘛咒我们。”
“算了算了,一个孤老寡人,和她计较什么。”
而这时,有人对着崔小云道:“说起来还是你家好,崔老爷子年轻时有本事,老了也不糊涂,就说家里分田地的事,也是村子里独一份呢。”
突然被提起的崔小云只是笑而不语。
那人没收到回应有些无趣,又转头找其他人聊去了。
崔小云其实有聊天的心思,但是绝对没有和外人讨论自家人的意思。
不过话起来,对于家中耳聋的阿爷她也确实很佩服。
这两日旁得事没搞清,倒是摸清了家中干农活的事。
她阿爷确实值得乡亲们经常的提起,早年当货郎到处走走往往,算是村里头走得最远、见识最广的人,再说现在,那媳妇嘴中分田的事,也是她最近才知晓,不由对老爷子敬佩不已。
崔家上上下下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口人,如果细分的话就是五家。
老爷子两口、剩下的四子。
家中有良田十二亩,崔老爷子也不偏心,每人分得三亩,谁的田谁种,想要其他兄弟帮忙,那就掏钱。
收来的粮食除了交税之外,便上缴一些在两老手中,其他的银钱全让四子自个拿着。
这种和分家的家族来说没两样,可偏偏他们崔家分房分田却未分家,这样一来,也无人会埋怨自个做多旁人做少。
别得不说,对于他们三房是特别的公正。
不然就崔大那一家子好吃懒做的人,干活得事只能靠她爹和两个兄长了。
‘行万里路’四子。
崔行一儿两女,崔万只有一子,她爹两儿一女,崔路一儿一女。
崔大一家都是懒货,崔二叔身子不好连带着唯一的儿子也是体弱,崔小叔常年不在家在外跑商,媳妇又在镇上当教养嬷嬷,一儿一女都是老两口养着。
这四子硬生生有三子没法出劳动力,能干活愿意干活的就只有他们三房。
如果不是阿爷有了这个规定,家里田地都得他爹和兄长来干,还是免费劳力,累死累活半点好处都没的那种。
可现在不同。
崔二叔和崔小叔家中出不了人,只能花钱让他们家帮忙,虽然也是干了活,也好歹能挣一些。
三个汉子加上几个妇人,九亩田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反而觉得欣喜,除开上缴税再给家中两老的一些,年岁好的日子他们家算得上丰收。
正想着时,旁边又响起了八卦的声音。
“不过那老婆子说得也没错,章家小儿真是个痞子,听说前个还偷个隔壁村的鸡鸭,好歹没被捉住,不然会被打死。”
“你瞅着吧,这绝对不会是第一回儿,指不准以后就在咱们村偷了。”
“可不是么,章老头去世,家里没人给他撑腰给钱,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汉子,不偷哪来的银钱挥霍?你们以后得仔细着家里的物什,千万别被他占了便宜去”
一声接着一声,崔小云在旁边听得是静静有味。
难怪人们乐于八卦,这些琐事在没任何娱乐的农家,算得上唯一能消遣的事,听得是跌宕起伏,有趣得很。
当然啦,之所以说得起劲听得有趣,也仅仅是因为这些事不是发生在自个身上,不然只会觉得气闷。
崔小云不愿意当长舌妇,只听不说,等清洗完衣裳便起身打算回家。
结果刚起身,就见到一旁的芽丫头不见了,崔小云心中一慌,快步走上前,喊道:“崔芽?”
好在,话音落下,旁边的石头窝里响起了回应。
崔小云撩起裙摆快速走过去,边走边道:“不是让你乖乖的待在这里,怎么乱跑……这是谁?”
石头窝处有几块大石遮挡,如果不走进根本看不到这块边角,此时的小芽半蹲,正用手戳了戳身边昏迷的男子。
只见男子仰躺,一截身子淌在溪中一截在碎石上,崔小云连忙上前,伸出手指落在男子鼻尖,好在还能感受到一些鼻息。
“快去叫人,说这里有人落水了。”
崔小云对着小芽说了一声,然后双手叠放挤压男子的胸膛,连着几下感觉到身下人有了些微的动静,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就被紧紧的抓住。
“你是谁!”
沙哑的声音响起,崔小云垂眸望去,就被男子如鹰隼般狠利的眼吓得不敢深呼吸。
好在,几乎是瞬间,男子再次闭眼昏迷,紧紧拽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跌落。
深吸一口气,崔小云只觉得头皮发麻。
“真有人落水了?”
“快快,赶紧给抬到这边。”
“哟呵,这不是章家小子吗?”
一连来了几人,直接把边上的崔小云给挤到了边上,将人抬到了小溪边。
乡亲们虽然话多了些,却乐于帮人,自发的安排好了所有事。
崔小云知晓男子无碍,便也不在这群人中凑热闹,叫上崔芽便回了家,直到回到家中放下装着衣裳的木盆,她才觉得手腕酸痛,揭开衣袖一看,被男子握住的地方,一圈明显的青紫。
“这力气也太大了吧。”轻声喃喃,这真的是乡亲们口中偷鸡摸狗的小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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