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换过去

小说:海王炸鱼塘 作者:希色
    第二天,季玉泽早早抵达公司,等候他的新经纪人。陈芳敏把他带到了音乐室,给他介绍了声乐老师。那位老师曾经是一位自由创作人,后来改带徒弟,经验非常独到,教法也很专业。

    季玉泽为人冷淡,对交际并不热衷,但他待人有礼,对声乐老师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一教一学,倒也十分融洽。

    声乐老师姓黄,是个中年男人,歌唱得好,人也特别较真。他在来之前已经听过季玉泽两年前唱的歌,很清楚他的优势和短板,直截了当的点明了他的努力方向,给他制定了训练计划。季玉泽照他的计划做,训练有效且不累嗓子。他耐心好,一遍一遍训练,没说过一声烦。

    上午11点左右,声乐老师接到电话,有事先走了。季玉泽则继续在音乐室里练习,努力吃透他一上午所学的知识。

    等他练完一遍,忽然听到一阵叩门声。寻声看去,只见贺湛站在门边。他逆着光,模糊了面部的表情,只看得到他身材伟岸,气质沉稳,和昨天在厕所里瞎说什么“情哥哥”的男人判若两人。

    季玉泽一见是他,眉眼凝聚冰霜,问:“你怎么在这里?”

    贺湛放下办公室成堆的材料和三个会议,开了二十分钟的车跑来星华娱乐,其实就是想见季玉泽。但他知道,他要是实话实说,季玉泽一定会觉得他不可理喻。幸而他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来找付总的,昨天谈的合约还有一些地方需要补充,我来跟他商讨细节。”

    季玉泽不知道是什么细节,在电话上,邮件里都不可以讨论,一定要面谈。他也不想深究,只提醒道:“那你走错地方了。你要是找我表哥,该去十二楼,十一楼是功能室,十二楼才是办公室。”

    贺湛说:“我们已经谈完了。正事谈完了,我看还有时间,就想见见你。”

    季玉泽不愿领受他的殷勤,只道:“你已经见完了,可以走了。”

    贺湛摇头,说:“我走不动了。”

    季玉泽感到奇怪,但他没有作声。见识过贺湛的油腔滑调,他不会再上钩了。

    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份疑惑:同样是五年的时光,方野一点变化都没有,贺湛怎么就从当年那样腼腆的男孩变成现在这幅不要脸的模样了呢?

    “不要脸”的贺湛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和他的衣着并不相配,由他来做,却带着一种优雅的痞气。他用仿佛叹息的语调说道:“你认真的样子太好看了,看着你,我走不动了。”

    季玉泽:“……”

    果然如此,流里流气。

    季玉泽干脆不予理睬,由他看着,自己练自己的。练完一遍,还不满意,又练一遍。

    贺湛还在看着,一直看着,却得不到季玉泽的轻轻一瞥。他不禁失笑,这样的冷处理,还真是季玉泽的风格。

    他就不一样了。

    他喜欢——主动出击。

    逆光处的男人缓缓走近他的光源,一步一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响声,从容而坚定。

    被男人的脚步声干扰,季玉泽终于忍不住向他投去眼刀,冷声道:“你干什么?”

    贺湛却不受寒意侵扰,一双桃花眼里反而泛起了笑意,冲淡他周身的严肃:“我想给你提点建议,当然要和你离得近一点才好说话。隔那么远喊话,你不觉得费力么?”

    季玉泽对他的“建议”不感兴趣,只以为他还在逗他。不料贺湛竟然跟他谈起了音乐,谈起了他刚才的那段练习。讲得头头是道,发人深省。

    季玉泽越听越认真,等到贺湛停下的时候,他还在静静看他,等待他的后续。

    贺湛看他专注的样子,心已经软成了一汪春水,嘴上却道:“哥哥,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做事,都要有利可图。如果你对我的‘商品’还算满意,能否答应我的邀约,和我共进午餐?”

    季玉泽发现,现在的贺湛不仅变得能说会道,还多了几分商人的市侩。但是用一份“市侩”来换一顿午餐,这样的“市侩”还是世间少有。

    季玉泽答应了他的邀请,倒不是被他的商人论调说服,而是决定和他说开,好让“苏羽白”和贺湛的过去终止在这顿午餐里。

    两人前脚刚走,付宪之后脚就找了过来。接待完贺湛以后,他处理了两个紧急文件,多耽误了些时间,回头来邀季玉泽吃饭,就已经人去室空了。

    这像极了季玉泽的作风。付宪之本来没想太多,只以为表弟一个人走了。正要上楼,却听见几个明星凑在一起八卦,说看见贺氏的总裁来过这里,然后季玉泽跟他走了。

    付宪之摸摸下巴,没想到他家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弟,竟然会答应贺湛的邀请。

    这妥妥是有情况啊!

    他心想,看样子下次贺湛再过来说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话,他也要多多欢迎才行啊!

    付宪之的心思,季玉泽不得而知。他坐在贺湛的副驾驶上,低头系好安全带。忽然察觉到贺湛的视线,他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看去,只见男人正一手支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季玉泽皱眉:“你看什么?”

    贺湛哼笑一声,嘴角未扬,眼角却微微弯起,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我想替你系安全带,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代劳。所以,我看着你系,就好像……我和你在做同一件事情。”

    季玉泽突然觉得手指有些发烫,他的眉眼却更冷了几分。他伸手去开车门,却听“噌”一声,贺湛的反应比他更快,把车门锁上了。

    贺湛发动汽车,嘴里安抚道:“好了好了,哥哥不气,我们去吃饭。”

    季玉泽:“……”

    季玉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他或许不该和贺湛一起出来——如今的贺湛太难缠了。

    贺湛把季玉泽带到了一家日料店。店子不大,客人也不多,胜在装修精致,环境清幽。

    服务生把两人领到一个传统包间。季玉泽走了进去,在榻榻米上屈膝坐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衬衫,干净严谨,很能突显他的气质。贺湛在他的对面落座,静静看他,只觉得越看越好看,简直可以入画。

    季玉泽不喜欢他的眼神,但也不躲避,而是提醒道:“可以点餐了。”

    贺湛低头,代他点餐。日式料理口味清淡,他避开了少数几样油腻辛辣的食物,很快就点好了餐。

    点好餐,贺湛又看向季玉泽,见他坐得端端正正的,好像已经变成了包间中的一个部分,不禁失笑:“说点什么吧?”他把话题抛给了季玉泽。他想,季玉泽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不然依照他怕麻烦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跟他出来。

    季玉泽却道:“饭后再说。”他虽然是带着目的赴约,但还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让贺湛连午餐都吃不好。

    贺湛心里一动,道:“你不说的话,我来说吧。我想把这五年的经历,说给你听。”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贺湛拿出了季玉泽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好口才,把他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他很懂得拉近两人的距离,谈话的语气平平淡淡,也不加以任何的暗示,反而让季玉泽慢慢放松了下来。

    19岁那年,他还是一个孤僻自卑的私生子,一年以后,却因为父亲唯一的婚生子意外死亡,被卷进了争夺家产的漩涡。他并不隐藏他的野心,他告诉季玉泽:“如果不争就是任人鱼肉,那我要做刀俎。”

    他成功了。

    这其中的艰辛,都被贺湛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季玉泽却不知怎么,回忆起了那个世界的光景。他想起了贺湛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友好时,对他露出的腼腆笑容。

    “你做得很好。”季玉泽说。他从来事无不敢对人言,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放轻了许多,好像面前的男人又变回了那个需要他小心呵护的大男孩。

    贺湛却是一怔,问:“你说什么?”

    季玉泽于是重复了一遍:“你做得很好,贺湛。”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赢得生存的空间,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钦佩的事情。

    “你总是让我意外……”贺湛用一种仿佛叹息的语调说道。他的“家人”常常职责他,说他在富贵与权力面前迷失了自己;他的下属和合作伙伴也对他畏惧有加。

    只有季玉泽,他不恨他,不怕他,还会告诉他,他做得很好。

    事实上,他没有他的对手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带着骄傲活下去。

    贺湛开启了话头,季玉泽也顺着他的话题,说了说自己的经历。

    贺湛对此接受很快。在他的记忆里,其实很早就把苏羽白和季玉泽分割开了。对于心思敏感的他来说,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就像阳光下的灰尘,无处躲藏。

    他以为两人交换了经历,他也将再次向季玉泽走近,却不料季玉泽总结道:“所以我根本不是苏羽白,我和你不应该再有交集。”

    贺湛一时没反应过来季玉泽的意思,他先是一怔,然后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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