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把当初那个不爱笑的男孩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会笑的男人,但是季玉泽却成功让他笑了出来。他笑时眼里不带一点光泽,显得晦暗,仿佛危险正在逼近。
“好,我听你的。如果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季玉泽没有想到,贺湛竟然意外的爽快。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贺湛道:“哥哥,你先别说话,听我问你几个问题。”
季玉泽表示出倾听的样子。只听贺湛一连串问题抛了出来,不带思考,就好像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亘,历久弥新。
“我挨饿时,给我送食物的是你还是苏羽白?”
“我挨打时,给我涂伤药的是你还是苏羽白?”
“我生日时,给我唱生日歌的是你还是苏羽白?”
是他。
是他。
都是他。
季玉泽愣住,他做这些事情只是出于爱护弱小的心态,并没有想到贺湛会把这些事情深藏在心里,念念不忘,甚至因此对他产生更为暧昧的感情。
只听贺湛轻声道:“你把阳光照进了我心里,如今却要撇清关系,你让我怎么想?怎么办?”
贺湛垂下了眼睑,他的眼睫毛浓密得像羽扇一样,在眼睛下方投出一片阴影,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落寞,不像前几天那样从容自信。
在他的身上,季玉泽又一次看到了五年前的影子。
他对五年后的贺湛,可以冷面相待。
但是对于当初那个大男孩,却忍不住心软。
沉默了片刻,季玉泽问道:“你想怎么办?”
在这几位“故人”面前,他还是第一次让出自己的主动权。
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他想怎么办?
他想把人摁在墙上,狠狠亲他,让他染上自己的色彩,也想把他妥善收藏,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想做得太多太多。最后却归为一句话:“我想在你身边。”
这一句话,发自内心。
哪怕心里的猛虎在嘶吼,咆哮,他依旧小心翼翼的嗅着他的蔷薇,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粗重一点。
听到男人的回答,季玉泽的心里有了决定,他开口道:“贺湛……”
正想说些什么,就听服务生在外面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把隔门一推,进来上菜。
看着服务生熟练的摆放食物,贺湛突然生出一种焦躁感,好像又变回了五年前的毛头小子,被季玉泽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全副身心。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聊这个话题,或许是他疏忽。但他很想听听季玉泽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有预感,那就是季玉泽给他的答案。
服务生来了又走,贺湛定了定心,还是决定招呼季玉泽先吃饭,却听季玉泽郑重道:“贺湛,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是个成年人了,我相信你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你可以自由的在我的身边活动,如果你能保证,不给我带来困扰。”
看着贺湛交杂着惊愕和喜悦的眼神,季玉泽说:“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季玉泽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会尽量考虑周全,这次也是一样。他给予贺湛的不是“机会”,而是最基本的“尊重”。尊重他的选择,哪怕这场追逐很可能永远也到不了终点。
贺湛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微扬:“谢谢你,哥哥。”
季玉泽又想起了他那一声“情哥哥”:“不要叫我哥哥。”
“好,听你的。”贺湛答应得很爽快——他本来就不想做季玉泽的弟弟,他想做他的“老公”。
两人心思各异,但是说开以后,确实融洽不少。一个有心追求,一个无心应对,倒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或许是季玉泽的绝情话把方野伤害了,这段时间没见他找过来。贺湛倒是常来星华和付宪之探讨各种合作,季玉泽一时不知道他家的珠宝、电子产品怎么和娱乐圈那么多关联。付宪之却很高兴,他看出贺湛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以为季玉泽和贺湛是互有好感的,所以乐见其成。
季玉泽不知道付宪之整天在兴奋什么,或许是贺湛又给他让利了。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贺湛不会幼稚到拿公司的利润开玩笑,如果是互赢的策略,倒也未尝不可。
将近一周的时间,季玉泽每天都在公司上课。继声乐课之后,陈芳敏又给他安排了一些其他课程。她说,“歌手”是一个身份,他既然选择了这个身份,就要有与身份相符的能力,不仅是唱功,基本的舞蹈动作和表情管理等,他也要学。季玉泽对她的说法比较认同,积极配合她的安排。
上课期间,陈芳敏也没急着给他接工作,只谈好了一个《声声动听》,以选手的身份出赛。在陈芳敏看来,一炮打响的策略更适合季玉泽。现在急着去大众面前混脸熟,很可能让人们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周嘉言神秘恋人”事件,误以为是他自炒,反而降低路人好感。
季玉泽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他相信她会在这方面替他做出最佳选择,默许了她的种种行为。
季玉泽的态度像是陈芳敏的一颗定心丸。她从接手这位艺人开始,就知道他的后台很硬,也担心在日常工作中会有掣肘之处。
幸运的是,季玉泽是个实干派——他话不多,人却扎实。这样的人要成为流量不容易,但要成为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歌手,却不难。
陈芳敏很看好他。
《声声动听》录制的当天上午,季玉泽像往常一样早早到了公司,在音乐室里练唱。他很注重劳逸结合,练一会儿,就让嗓子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就翻一翻音乐相关的专业书籍,不浪费每一分钟。
贺湛过来的时候,就见季玉泽倚靠在窗边的不锈钢栏杆上,暖色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一室明亮,却不及他来得耀眼。那仿佛蜂蜜一样的金色,好像天生泛着柔光,柔和了季玉泽脸上的冰冷,让他显得容易亲近。
贺湛心中一动,在音乐室外脱掉皮鞋,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季玉泽沉浸在书中,一时没察觉到贺湛的靠近,等人走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才反应过来。抬眼望去,就见一身正装的男人穿着一双薄袜子,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正看着他。
季玉泽皱了皱眉,难以理解贺湛的行为:“你为什么不穿鞋?”
贺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显然不符合他成熟稳重的总裁形象,但却符合他的年龄,符合他在季玉泽面前的一贯作态。在季玉泽身边,他总是更加自在,以“真我”的姿态活着。
“我不想吵到你。”贺湛说。
他的语气很真诚,季玉泽却不太相信。这个男人的恶趣味他深有体会,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贺湛走回去,把鞋子穿上再过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他道:“喏,你听。”眼神无辜。
季玉泽懒得听,他把书一收,打算继续练习。
得不到回应,贺湛也不生气,又跟了上去,道:“我听说,你今天要参加一个综艺活动?”
季玉泽大概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他的同行们总是不遗余力在这位贺总面前表现自己,哪怕贺湛态度疏离,他们也能找到聊天的话题——那个话题总是毫不意外的落在他的身上。
见季玉泽点头,贺湛朝他伸出一只手,道:“有票么?我想给你当观众。”
堂堂大总裁找一个小歌手要综艺门票,这一幕像极了偶像剧里的场景。季玉泽却很煞风景:“我知道你今晚有应酬,你不要耽误正事。”
“你关心我?”贺湛的眼睛里好像有桃花盛开,灼灼逼人。
季玉泽不给他一点期望:“我表哥今晚也要参加那个晚会,他和我提过。”
没想到被付宪之给坑了,贺湛面上不显,心里却盘算着,要把之前让给付宪之的那个百分点夺回来。心里记仇,嘴巴却很乖顺:“好,我听哥哥的。”
季玉泽纠正他:“不要叫我哥哥。”
贺湛从善如流:“好,玉泽。”
季玉泽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去掉了姓氏,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他舌尖微点,好像带着一股酥麻的电流,直窜人的心尖。
季玉泽皱眉,心想:流里流气!
见他又皱眉了,贺湛从口袋里一掏,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递给他。
季玉泽问:“这是什么?”
贺湛:“拆开看看。”
季玉泽解开了袋子上绑着的金线,用手指轻轻拉开袋口,只见袋子里面装着几颗梅子蜜饯。那梅子是滴翠的绿色,不像别的蜜饯晒得那么干,看得出水分不少,裹了一层亮亮的糖霜,只是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季玉泽不爱吃酸,但还是收下了。
贺湛说:“青竹梅有生津止渴的功效。你今天还有活动,练歌不要练太久。要是觉得嗓子不舒服,就吃一颗。”
季玉泽再看袋子里的梅子,就觉得不一样了。
那是贺湛的心意,热烈而赤诚,一如少年时。
“谢谢。”
贺湛的眼里盈出笑意,他说:“那你要记得吃,尽量今天吃完了,我好明天再给你送。”
季玉泽不想送梅子成为贺湛的新借口,他拒绝道:“不用,这些梅子够我吃几天。”
贺湛想了片刻,夺过季玉泽手里的袋子,倒出三颗塞进嘴里,只给季玉泽留了两颗。计划得逞说:“我明天再给你送新的。”
季玉泽:“……”
季玉泽看着他鼓鼓的脸颊,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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