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抓了白言梨引我来奥城”
“是。”丹坦诚道“至于为什么, 接触这么久您应该感觉出来了吧”
“呵。”苍伐冷笑声。
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我并不擅长战斗, 若要跟南府正面冲突是会吃亏的。”
“所以你想找帮手”苍伐停顿了下, 冷道“你就确定我会站在你这边”
“不是站在我这边。”丹纠正道“是站在人类这边。”
“呵呵。”这就更可笑了, 苍伐嘲道“你当我是你我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边”
“您保护了白家村的人。”
“那并不是因为我想保护人类。”苍伐忽而停顿,“你将白言梨扔到奥城, 不只是想引我来这吧”
“您真聪明。”到了这种时候,丹也没不能说的了, “您的伴侣是人类, 见到奥城如此惨状, 他于心何忍呢。”
“你在拿他要挟我”
“怎么能是要挟呢。”丹微笑道“像您这样的大妖会选人类做伴侣, 一定是因为感情很深吧。”
这就算错了, 苍伐皮笑肉不笑,“他难不难受其实我不太关心。”
“他的生死您也不关心”这句话就是赤、裸的威胁了。
苍伐却很淡定,“你可以试试。”
“”丹皱眉, 有些迟疑的重新打量他。
苍伐上挑着嘴角,玩味道“你可以杀了他,然后再看看我的态度。”
“”心思急转, 丹举起双手,“怎么敢呢,您的伴侣我是不敢碰的, 答应带您去找他也是认真的呀。”
“撤了你在他身上动的手脚, 不用你带我也能找到他。”
奥城虽大, 但要找一个人自己熟悉的人并不难, 当日是因为界质空间,现在白言梨就在城内自己却感应不到,还能是谁做的好事。
“哈哈。”干笑两声,丹转换话题道“就算您想置身事外,怕也不行啊,今晚这场大闹,南府那些妖能放过您吗”
“你觉的他们还能像今晚一样困住我”吃过一次亏了,苍伐不可能再落入这样的陷阱。
“可是您有软肋啊。”丹不露声色道“我相信您能保护好自己的伴侣,可是白家村呢”
一个人可以带在身边,但是村落呢
“这些都不说,南府这样冒犯您,您也就算了”
真到不得已,还管白言梨什么想法绑在身边就是了,但这黑发妖说的第二点苍伐确实不能忍。
他下定了决心要血洗南府,只是,他不喜欢被人算计利用。
他的不爽从来不藏在心里,面上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丹收起了嬉皮笑脸,深呼吸着,忽然面对苍伐跪了下去,低沉道“我知道说这些话很可笑,但我虽是妖却在人类中长大,我从未将他们当家畜看待过,我们妖有的感情他们也有,您跟我一样,是在他们中生活的,您跟我一样,是真正触碰过他们的。”
这妖对自己误会太多,所谓的人类伴侣其实来的不清不楚,但说到触碰,自己确实在白家村生活过,虽有过排挤,但后来又被接受,自己虽然从头到尾就不在意,但村子里的那帮人类孩子叽叽喳喳一天到晚喊哥哥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他之前厌恶人类,是讨厌他们的脆弱自私,可在白言梨身上,在白家村的那些人身上,他也看到了坚韧牺牲和包容。
“南荒已经许久没有婴儿哭声了,修堇那老东西十多年前开始吃孩子内脏,吃到南府治下再无人敢生育,就算悄悄生下一个,父母也要东躲西藏,有的孩子好不容易长到十岁却连话都不会说,因为从生下来的那刻起,他们就被捂住了嘴。”
丹还跪着,低垂着头颅,“私藏孩子,若被发现整个村子都要遭殃东荒不能啊不说奥城这近百万人口,还有其他的村落和镇子,您的伴侣是人类,多多少少,您对人类存有几分怜惜吧”
“你知道自己是异类”苍伐转过身,走到那三排烛火前深意道“这世上还是正常的妖更多。”
对人类产生怜悯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简直荒唐
“妖不可能成为人类的救世主。”苍伐背对着,轻描淡写道“你这样的想法是在自取灭亡。”
“或许吧。”丹站了起来,眼看说服无望相当失落,不过,这才正常,他自嘲道“我的想法是错的,在试图说服您这点上。”
“也不全错。”苍伐伸出手去,指尖触碰着火焰玩弄烛芯,“想法不一样不妨碍我们的目标一致。”
“您的意思是”峰回路转,丹有些激动。
苍伐拔起那根烛火,转身阴鸷道“是你的算计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南府吃不吃孩子我管不着,他们惹上我就是最大的错误。”
“您是说”
“一个不留,都得稀巴烂。”
“前两天夜里那动静你也看到了吧”凑到一块,不胜拉着白言梨的胳膊窃窃私语,“我看着这些妖最近都不太对。”
领了食物,白言梨没在食堂吃,本想避开人群,没想到混熟了的不胜却很烦人。
“说妖的闲话你也看看地方”刚被拉去又放了回血,白言梨惨白着脸,看着无比憔悴。
不胜往自己嘴里塞鸡腿,扯着白言梨躲进一旁的院子里。
南府这帮妖将人类划为几部分,每一部分都给安排了生活区域,像他们这批放血的比较自由,为了保证血的质量,管理的妖甚至还给划了活动区域让他们没事溜达两圈。
“坐下吃坐下吃。”观察过四周,不胜招呼道。
白言梨无奈,只好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鸡蛋剥开往嘴里放。
“你看到什么了吗”虽然不胜想但白言梨不愿意,比起聚在一块,白言梨更喜欢独处,他也不好缠着对方,所以二人晚上是分开找地休息的。
那天晚上他偷偷摸摸跟帮人跑到屋外去看了。
“满天的灯笼,还有五颜六色的火球。”那么大的阵仗和响动,奥城所有人都被惊醒了,说没看到不现实。
“后来那把剑呢”不胜双手比划了下,兴奋道“就从天上劈下来了啊,你可是不知道,我听外边修缮的人说,整整破坏了一整条街道。”
夜里乌漆嘛黑的,从地面往上又能看清什么,白言梨只知道有许多妖飞上去了。
“你说,”压低声音,不胜期待道“会不会是城主打回来了”
“城主不是死了吗。”白言梨平静道。
“胡说”没忍住喊出来,不胜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生气,他捶了白言梨大腿一下,怒道“也许只是妖骗我们的,城主跑出去了,那天晚上又打回来了,不然南府的这帮妖是在跟谁交手”
“是啊。”白言梨语气莫名,幽声道“会跟谁呢。”
“你倒是说说,你觉着那些人还会回来吗”当天晚上的那场大战很明显是南府这边赢了,可是最近城里搜查这么严,一定是还没抓到那些反抗的人。
“不知道。”
“”不胜烦躁了,“我还能不能跟你聊天了”
“那就先不聊了”白言梨站起身,重新拎起那个袋子,“我有事先走,你也少议论这些,万一被妖听到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我”不胜觉着自己有毛病,明知道对方是这个性子还老喜欢拉着人聊天。
白言梨没再多说,从院子里出去后一路小心留意观察着,等摸到安稳在的房子,他弯腰在木板上有节奏的叩响。
“哥哥”小男孩很有默契的钻了出来。
白言梨笑着摸了摸人脑袋,将袋子递出去,“吃吧。”
“哥哥是又去放血了吗”偶尔呆在一起时,白言梨对他倒也不瞒着。
“这么明显吗”白言梨语气故作轻松。
“你的脸好白。”
短短几天时间被放这么多血还能有正常脸色才奇怪,白言梨安抚道“没事的。”
安稳虽然饿,但捧着食物并没急着吃,红了眼睛,他席地坐到白言梨身旁将脑袋靠过去,“哥哥,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嗯”吃的还是管够的,白言梨突然犯困。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安稳小心翼翼。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虽然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回答。
这孩子忽然没了父母,整天躲在漆黑甚至躺不直的地下内心一定很彷徨。白言梨救不了其他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护对方一天是一天。
“既然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沉默许久,安稳捏紧了手中袋子,低声道“那做错的一定是他们吧。”
“嗯”迷迷糊糊的,白言梨抱着自己的膝盖将额头搁上去。
安稳看他快要睡着,机灵的找了件衣服披到他身上。
“是妖们不对,是他们该死,是不是哥哥。”
“嗯。”白言梨这会哪还能听清人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回应罢了。
“我读过书,书里说万物相生相克,妖一定也有害怕的东西,对不对”
白言梨哼哼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安稳不在意,他从袋子里拿出包子,不管流了满脸的泪就往自己嘴里塞,边吞咽边继续说道“妖也会受伤,他们不是不死的,他们是可以杀死的。”
白言梨就那么睡着了,轻缓呼吸声让一旁的孩子慢慢平静下来。
安稳盯着地上的男人看了会,从袋子里拿出份食物放到对方身旁,犹豫了下,他还是走到窗前,努力从狭小空隙里往外看了眼天空。
“哥哥”唤了声,安稳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没想吵醒白言梨,他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话。
“从小,身边的大人就教我们看到妖要跑,可是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呢,大家都说人是杀不死妖的,是真的吗”
能够回应他的只有白言梨的呼吸声。
安稳重新爬回地下,在盖上盖子前,他带着哭腔,似在问白言梨又像在质问所有还活着的大人,“是真的吗从来没有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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