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发生凶案, 黎家的住宅暂时被封锁。
事情才发生没多久, 远远就能看见几个年轻警官守在附近。
这片小区一下冷清了许多, 黎云洲神秘失踪,凶手不知躲在什么地方, 无论是哪家人都觉得害怕,一时间人心惶惶, 才到傍晚, 路上已经没了人影。
天阴路暗, 葱茏的树木重重叠叠, 大片扭曲的阴影笼罩而下。
整片小区的氛围都极其阴森。
门卫拦着戴小鹊不让她进, 戴小鹊也不着急,笑眯眯地离开了, 转身来到外侧围墙,猛地伸手扣住旁边树干, 身手敏捷爬到树上,纵身一跃,翻墙而入。
才进到小区里头就觉得奇怪。
上次还不是这样的。戴小鹊抿了抿唇, 心想:“这附近温度是不是下降了好多?难道是因为黎家那件事?”
这么想着, 人已经走到了黎家的别墅。
下一瞬, 待看清眼前的建筑, 戴小鹊皱了皱眉,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严重。
路灯滋啦滋啦,这栋别墅仿佛浸泡在黑暗中,光线仿佛被阻隔开, 整幢建筑在夜色里就好像一个灰色的影子,阳台的植物死气沉沉垂吊而下,门窗紧闭,拉上封条,风吹起院子里的秋千,吱呀作响,极其嘶哑难听。
几名警官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脸色不大好看。
戴小鹊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们刚才应该都看见了吧?”
“妈的,吓死老子了……”
“咱兄弟几个一共八只眼睛,全他妈仔仔细细看得清清楚楚!”
“我靠,黎云洲怎么下得了手,那是他爸妈,杀了还剥皮,真是变态。”说这话的警官抹了一把脸,又小心瞅了别墅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小声说:“真是撞了邪了,前两天你们说我还不信,刚才要不是亲眼看见那屋里晃过一个影子,我真是……”
说完,几人又叹了口气。
戴小鹊和他们离得不远,闻言,心头一动,反而不大有恐惧的感觉。依照之前那人肉蜘蛛鬼鬼祟祟的德行,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它是十有八九不会去而复返的。
就是不知道,这几位警察先生看见的是黎月宁还是黎家夫妇?
顿了顿,戴小鹊小心避开几位警官,来到了别墅的后面。
这栋别墅四面都有阳台,简直是小偷光顾的最佳选择。
而刚才她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后面二楼阳台的玻璃窗是破的,非常古怪的缺了一片,像是被砸碎的。
戴小鹊不再犹豫,攀住左边的水管,非常干脆利落地爬了上去,而后顺着那个洞,小心地钻了进去。
下一瞬,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戴小鹊打了个寒颤,不敢作声。
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不能确定黎家夫妇如果变成了鬼魂,是否还是原来的他们。想到这里,她又仔细地拆开封条,然后从里面打开窗,给自己留一条逃跑的后路。
这房间是一个卧室。
戴小鹊打开手电,黯淡的光左右照了一圈,靠墙的是一张床,旁边是衣柜书桌,上头还摆着一台电脑。
而床头柜上是一张合照。
一家四口。
双胞胎和他们的母亲长得极为相似,几人直勾勾地盯着镜头,那双略显凶恶的三白眼便有些渗人。
这里应该是黎建涛的房间,他们夫妻分房睡。
戴小鹊和他们对视了一瞬,莫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她心里有点儿发毛,决定不在这个房间逗留,她来这的目的是要看黎月宁的。
才打开门,忽然听见一阵古怪的声音。
笃笃、笃笃笃——
声音竟然是从楼下传来的!
戴小鹊眯了眯眼,并没有直接往一楼去,而是继续往四楼的方向走。这栋楼的楼梯也是木质板,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闷闷的声响。
周围极其寂静,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点儿水滴声。
紧接着,一滴冰凉的水落到她额头上。
戴小鹊心里一惊,伸手碾了碾,往手电上一照,只是普通的水珠。抿了抿唇,她小心地抬起头,下一瞬,蓦地瞪大眼。
从二楼台阶往上看,上面的墙壁竟然布满了湿漉漉的青苔!
黑糊糊的一片,粘腻又恶心。
与此同时,她忽然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就那样嵌进绿油油黑糊糊的青苔里,血红的双目阴冷地注视着她。
戴小鹊险些叫出声来,但她压住声音,理智回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脸,然后小心地上楼,放轻呼吸地站在楼梯上,从背包里掏出匕首,恶狠狠地往那张脸上一扎。
噗嗤——
一道恶心的白色脓液从伤口里溅出来。
戴小鹊非常嫌弃地避开,用力甩了甩匕首。
“果然没猜错,这玩意儿是个假的,也不能说是假的……”她冷静地在心里分析,“这张脸很普通,应该是个女人,但现在这个样子就有点不伦不类了,长着一张人脸,皮肤下面也不是皮肉,感觉是那只蜘蛛的头,不过现在……”
它“死”了。
头颅被塞进这些青苔里面,只是不知道是谁的杰作?
青苔沿着墙壁满眼,滴滴答答往下坠着水珠。
空气阴寒,那张阴森的脸上弥漫出一股腐臭味,在手电的光线下,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的“它”吹弹可破的皮肤,鲜美娇嫩。
“恶心。”暗骂一声,戴小鹊更加小心地往上面走,现在基本可以看出来,那只人肉蜘蛛已经被杀死,这栋别墅里一定藏着一只厉鬼。
一路来到三楼,这里的情况和下面差不多。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子,已经被粘腻的青苔笼罩了。
戴小鹊站在楼梯拐角看了一眼,突然,尽头的房间传来嘎吱一声,门缓缓地闭上了,这个画面非常熟悉,她上回过来的时候也遇到了这么个场面。
再次看见,戴小鹊已经心平气和。
捏紧手电筒和匕首,踩在布满青苔的地面,她缓缓地走过去,低低唤了一声:“黎月宁?黎爸爸?黎妈妈?”
推开门,房间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墙上贴满了黎月宁的照片。
无数张脸对着自己,戴小鹊还是极其不适地皱了皱眉,里头没有动静,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嘭一声,门关上了。
戴小鹊眸光一冷,身体骤然绷紧。
手电的光忽然嘶嘶闪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冰凉滑腻的手猛地攥住她的脚腕,戴小鹊脸色微变,暗骂一句抬脚往墙上一蹬,同时手起刀落,匕首用力刺向墙壁。
又是“噗嗤”一声!
只见一条白嫩的手臂被钉在墙上,与此同时,戴小鹊回过头,用力撕开一张墙上的照片。底下同样嵌着一张惨白的脸,目欲龇裂地瞪着她。
戴小鹊笑了一下,转身拔出匕首,往眼睛上捅了两个窟窿。
这张诡异的脸痛苦地张开口,发出嘶嘶的怪叫声,不一会儿便失去了动静,只死气沉沉地垂下头。
原来也不是全都“死”了。戴小鹊心里的警惕又多了几分,但接下来便顺利得多了,四楼同样有一颗头颅,却只有三楼那个家伙是“活”着的。
在这期间,楼下持续而又密集地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戴小鹊很快就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来源。
厨房。
黑暗中好像有一个凶残的屠夫,手里拿着菜刀,一下比一下地用力剁在砧板上。
每往楼下走一步,空气就阴冷一分。
戴小鹊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楼客厅,手电才照到前面,她动作蓦地一顿,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客厅里一片破败景象,东西倒的倒,可以看出发生过激烈的斗争。
但都不如中间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让看着生气。
不管怎样,黎家的爸爸妈妈是真真切切地被凶手恶毒而又凶残地剥开了皮,他们的女儿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的儿子也看到了这一幕。
更甚者,凶手操控了他们的儿子,让他们在痛苦而绝望的目光中,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剥掉了自己身上的皮。
血液沾满了地面,就是洗也洗不干净。
片刻,戴小鹊冷静下来,捏紧了匕首,小心翼翼地朝厨房走去,厨房的门紧闭着,笃笃的剁肉声清晰地从里面传出。
顿了顿,她喘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缓缓地推开门。
笃——
剁肉声猛地一停。
戴小鹊心脏险些漏掉一拍,但马上剁肉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她没有开手电筒,双眼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光线。
黑暗中立着一抹影子。
“它”手里拿着菜刀,迅速而又凶狠地在砧板上剁着什么。
戴小鹊定定地看了“它”片刻,而后打开手电,轻轻地叹了口气。
“黎月宁。”
和上次见到的样子不同,黎月宁身上的血迹更深,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血水从她身上溢出,滴答滴答地落到地面。
转瞬间戴小鹊已察觉出她并未伤害自己的意思。
不然她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黎月宁身上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她就那么垂着头站在一侧,乌黑粘腻的长发沾着血迹,距离上次才不过几天,她给人的感觉就完全变了。
此时她脚边随便瘫着几条白惨惨的手臂,显然属于那只人肉蜘蛛。
黎月宁竟然把那只人肉蜘蛛给分尸了!
戴小鹊抿了抿唇,心里有点儿冒寒气,顿一下,她缓慢走到黎月宁旁边,目光落到砧板上,忽然滴答一声,一滴血珠从黎月宁阴森的眼眶里溢出,沿着脸颊坠落。
她面无表情目光仇恨地死死盯住砧板,凶恶的面孔上流淌着狰狞的血泪。
砧板上的东西已经被剁成了粉末。
但戴小鹊依旧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八臂观音像。
“黎月宁。”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你爸爸妈妈呢?”
她问的是黎家夫妇的鬼魂。
下一瞬,黎月宁手上的动作停止。
她一动不动的,死气沉沉地垂着头,两肩高耸,就在戴小鹊以为会僵持下去时,黎月宁口中忽然发出嘶哑的喊声。
“啊、啊——”
她像哑巴那样,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怪叫,但声音很低,压抑而又痛苦。
血气在她身上弥漫,厨房里刹那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黎月宁张开口嘶鸣,死死瞪住前方,源源不断的血泪从眼中溢出,整张脸变得更加血腥恐怖。
好半晌,戴小鹊才明白过来。
那对夫妇的鬼魂也没有了。
也许是被带走了,也许是,再“死”一次,永不超生。
戴小鹊继续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顿了顿,她轻轻的,眸光冰冷地补了一句:“对,报仇。”
她很生气。
话音刚落,只听见叮咚一声。
手机传出声响,有任务!
戴小鹊眼神一凛,迅速打开了深夜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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