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嘴角的笑意渐渐没了, 眸色渐沉, 他这番深情告白,苏芩就跟没听见似的。
别说是感动落泪,苏芩面无表情, 像一潭幽深的井水,静静地,不管风来不来, 它都不起任何波澜。
时间在沉默中变得缓慢而煎熬,沈尧的小心脏也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如心头上压着块巨石, 有种喘不过气的沉重感。
他想,苏芩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
“沈尧,你确定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苏芩的声音很轻, “你要知道,它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沈尧明白了,她始终惦记着他那些过往的所谓的风流债, 不肯相信他真的只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苏芩, 说到底, 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心里有你,对吗?”沈尧直白把话挑明。
苏芩抬眸, 目光与他对视,“沈尧,我相信你这一刻心里是有我的,可我不敢确定, 你爱情的保鲜期是多久。三个月?半年?”
“实不相瞒,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从来都是飘浮在云里,没有踏实落地的时候。”苏芩语气放缓,又低又沉,“沈尧,我这个人做事规矩本分,从来都不敢冒险,把自己交给不确定的未来。”
事实上,是唯有感情,她不敢轻易冒险。
关美霞与苏振东那段失败婚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一个不确定的未来,那该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
这跟亲手把自己推入万丈深渊又有什么区别?
沈尧眼里的温度全都褪去,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扔,把面前的女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扣,贴在她的耳边,声线低哑又危险,“你始终觉得,像我这样的男人,不会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不会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对吗?”
生气了,苏芩感觉到了沈尧的怒火。
苏芩想要挣扎开来,沈尧却把她盈盈可握的腰肢搂得更紧,把她桎梏在他滚烫的胸膛前。
“放开我!”苏芩咬牙道。
“苏芩,你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是吗?”沈尧咬牙切齿道:“苏芩,别说我沈尧从未指染过她们半分,就算我对她们有过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那也只能算是犯罪倾向,并未构成任何犯罪事实。你们不是经常说捉贼捉赃吗?苏警官不分青红皂白判了我的死刑,难道不觉得过份草率吗?”
“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在我的眼里,它们的本质是等同的。你口中的犯罪倾向,它就是精神出轨的代名词。”苏芩看着沈尧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沈尧,不管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在我这里都是不可原谅的。”
沈尧看着她平静的眼眸渐渐染上愠色,他蓦地低下头,狠狠的她柔软的红唇。
他的唇齿间,充斥着强烈的怒和愤,霸道且强势,蛮横嘶咬着苏芩柔软的唇一瓣,不带任何怜惜。
苏芩有种错觉,她仿佛是要被他生生的吞入进了腹中一般。
这是一场激烈的唇齿交战。
沈尧手指轻撩了一下被苏芩嘶咬破了皮的唇,指尖上染上了一点腥红,唇间又麻又痛。
他微微抬目,嘴角是痞气十足的笑,“苏芩,我这才发现原来你爱惨我了。”
“……”苏芩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俯身在他的肩口,张口就咬。
“啊啊啊……”苏芩怕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沈尧痛得嗷嗷大叫,五官严重扭曲变形,“苏芩,你属狗的啊你,动不动就咬人。”
“苏芩,住手!不,苏芩你快住嘴。”
就在沈尧痛得灵魂都快要出窍时,苏芩才松口。
她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意已经被敛去,像是裹了层薄霜,“沈尧,从现在开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与其最后相看两厌,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苏芩,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口是心非呢?”工作的时候明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为什么就不能正视对他的感情?
难道说口是心非天生就是女人的专利,就连苏芩也不能例外?
“我没有口是心非。”苏芩甩开沈尧的手,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不是说想要答案吗?”
“我们不合适!”苏芩的语气和眼神皆冷漠:“沈尧,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是该干脆些的,这样拖泥带水,真不是她的性格。
沈尧伸手想要抓住转身要走的苏芩,谁料抓了个空,没有拐杖在手的他,身体突然失重,半膝跪倒在地。
“苏芩,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把我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沈尧看着苏芩一步一步走远的背影,大声喊道:“说到底,你就不相信我爱你!就算我把心亲自掏到你的面前,你也不屑一顾。”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来都不肯相信我这颗心是真的,你也从来都不肯相信我有陪你到白头的勇气和决心。”
苏芩慢慢转过身来,与他隔着数步之遥,见他半膝跪地,心像是被尖锐物狠狠刺了一下。她刻意冷了声线,“沈尧,好聚好散也不枉相识一场,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言下之意,他的纠缠成了她的痛苦负担?
她的话字字诛心,痛苦在他的眸里无所遁形。沈尧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愤怒还是难受,还是两者都有之,“我沈尧也算是个识趣的人,苏芩,只要你当着我的面说一句,说一句你不爱我。”
“我沈尧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沈尧眼眶泛红,“我说到做到!”
苏芩背对着他,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她感觉五脏六腑翻滚般难受。
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得她无法挪动半分。
沈尧咆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啊!苏芩,你今日就给我一个痛快!”
眼泪更滚烫了,苏芩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我不爱你”四个字死死地卡在喉咙。
沈尧单手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语气不再是咆哮的愤怒,而是咬牙切齿的无奈,“苏芩,你这样骗人骗己有意思吗?”
“曾经的我真的很狂妄自大,我沈尧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所以你把我甩了之后,我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回头去找你,而且我会向你向任何人证明,我沈尧没了你苏芩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我不允许自己回头去找你,哪怕我会在喝醉酒后喊着你的名字。相熟的朋友都知道你苏芩两个字在我这里是禁忌,他们都以为被你甩,是我最不能提不能碰的耻辱,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开车在街上,看见身穿制服的都会想起你来。”
“我骄傲又幼稚,所以那晚在盛世皇廷,魏准一眼就看穿我的不对劲,可我还死鸭子撑嘴硬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吃回头草。”
“可今日我站在这里,狠狠的打了我自己一巴掌。”
沈尧指着自己的胸膛,“没办法的,谁让我管不住它。”
“人人都说小沈总可以活得肆意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他怎会料到会遇到一个叫苏芩的女人。”
说好的不回头呢?
不,他认输!
那个叫苏芩的女人让他心甘情愿认输,让他甘心俯首称臣。
“很多次午夜梦回醒来,我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就这样远远躲着你,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你挽着别人的手进了教堂,我会后悔吗?”
“苏芩,我的心告诉我,我其实害怕抱憾终生的。”
沈尧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不可察觉的颤抖,“苏芩,今日我把我这颗心捧在你的面前,你可以选择接住,也可以选择把它摔了。”
眼泪越发凶猛,几乎模糊了苏芩的视线。
沈尧的心一点点慢慢往下坠,“苏芩,难道你就不害怕错过我,抱憾终生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苏芩还是保持一尊泥佛的姿势,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答案,似乎已经揭晓了。
她不相信他爱得完全,而她自己不敢爱得完全。
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焦虑感中,她只想做个缩头乌龟,躲在自认为安全踏实的避风港里。
沈尧眸里的亮光渐渐变得黯淡。
沉默是拒绝的代名词。
突然,苏芩转过身来,飞奔向他。
苏芩几乎是瞬间来到沈尧的面前,以猝不及防之势双手捧住他的脸,狠狠的吻上他的薄唇。
这反转实在过于出乎意料,沈尧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跟苏芩认识差不多两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沈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内心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他的热烈如同火上浇了油,两人不顾这是车来车往的街道,吻得缠绵悱恻。
坐在黑色路虎里的周易面目无情地看着这儿童不宜的一幕。
看似面无任何波澜,其实周易内心早已掀起了六级地震,腹诽道:深夜虐狗,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边沈尧和苏芩还在吻得难舍难分。
苏芩:“沈尧,你敢不敢跟我来场白首之约?”
沈尧:“与你沉沦,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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