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之前种种仿佛都有了解释。
一般仙师道长怎么会如此神秘, 怎么有能力可以在明山建一座隐秘的道观, 怎么会和玉霞观观主相识,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可以买下汴京一座大宅子,又怎么会养暗卫
姜杏之也曾暗自猜测他的身份, 却唯独没有想过,他是这般尊贵的身份。
姜杏之脑子一片空白,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意味,茫然地看着脚边打着呼噜的蒲月。
姜杏之才发觉,虽然他并没有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 可他已经切实地深入参透了她生活,猫猫, 初一十五都是他送的。
在她原先的计划安排里,是一直都有他的, 她都已经想好了, 等她赚到好多好多钱, 就带着道长回扬州。
若是他不愿意, 她也可以陪他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 只要和他在一块,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他是未来的皇帝啊
姜杏之心里忽然升起惧怕和恐慌, 怎么会这样呢
那以后他们该怎么办。
姜杏之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她怕睡着了, 梦中又出现了她无法控制的事情。
明明他就在她片刻之间就可到达的地方, 可姜杏之觉得他离她好远。
姜杏之蜷缩在薄被里, 掩着口鼻,只露出精致的眉眼,肤色苍白,黛眉细弯微蹙,她的脆弱和难过显露无疑。
蒲月翻身钻进她怀里,姜杏之吸吸鼻子,她舍不得蒲月,也舍不得他。
天色既白,徐夫人沉着脸走出宴会厅,紧接着出来的是大夫人。
开门的瞬间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细微的哭泣声,青荷面不改色地上前扶着大夫人的手臂,低声说“小舅爷让夫人放心,所有人和物都已经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大夫人点头,介哥儿做事她一向是放心的。
穿过长廊,看着已经灭了火,烟灰飞扬的小院,冷笑一声。
想起方才厅中的唔嚎声,她心中并无愧意。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姜月桐既然生出了害桃桃的心思并付诸了行动,就不要怪她了。
她只庆幸她的警惕,若不是发觉得早,今日哭得人该是她的桃桃。
“累了一天了,回去吧”大夫人温声说,仿佛方才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是错觉。
“是,屋里热水已经备下了,夫人回去先沐浴解乏,再休息。”青荷道。
大夫人点头,回去的路过姜桃桃的院子,进去瞧了瞧,看她睡得香甜,无忧无虑的,不过睡姿依旧是横七竖八,不像个大家闺秀。
这会儿大夫人也不生气,只默默笑了笑,帮她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姜杏之睁眼到天明,脑袋嗡嗡作响。
“姑娘你醒啦头可还在作痛”香净坐在床沿上,温声地问。
姜杏之摇摇头,牵起淡粉色的菱唇试图让她安心。
香净看她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红血丝,低声说“姑娘再睡会儿吧,老太太那里传话说这几日免了姑娘们的请安。”
姜杏之这才想起昨夜的大火和姜月桐王含郊的消失,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谁知她眼前忽然一黑,摔回了床榻。
香净忙弯腰扶起她,担忧地说“我还是去请大夫过来帮你看看吧”
姜杏之握着她托住自己肩膀的手“只是有些饿了,没有力气,香净你别担心。”
香净闻言,忙吩咐阿渔她们摆早膳。
“府里还好吧四姐姐找到了吗”姜杏之轻声问道。
香净唏嘘道“府里都传开了,昨晚四姑娘吃了酒,被她的侍女扶去着火的那个院子休息,院中的灯笼被风吹落,掉入了草丛中,引起了大火,听说四姑娘烧伤了皮肤,面容受损,如此也不知道她的亲事可会有变故。”
“那王含郊表哥呢”姜杏之眼里闪过深思。
香净拿着温巾子帮她擦脸“表少爷昨夜早早地退席回去温书了,说怕扫老太太的兴致才没有告诉她。”
“哪里就这么凑巧了保不准是老太太为了保全姜家名声编造的说辞。”阿渔在一旁插嘴道,“十五去取早膳时听有人传,说是四姑娘与表少爷在那院子偷情一不小心引发了大火。”
香净笑笑“如此,这着火的原因更只能是前一种了。”
这些事情姜杏之确定上辈子没有发生过,她虽然不爱热闹,但府里发生大火,姜月桐面容受损这些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脑中灵光一闪,姜杏之回想上辈子,这位王家表哥好像有段时日没有出现,然后渐渐的就没了消息,第二年她们送大哥哥去春闱考场时,他也没有现身考场。
她那时还奇怪,王家表哥不正是为了春闱才进京住到西宁侯府的吗
不过因为没有交集,她也没有问旁人,只在心里默认他是自觉考不中,回老家了,并没有把他和姜月桐退亲的事情联想到一起。
如今一细想果然有蹊跷。
可她不解,姜月桐一直是骄傲的,甚至虚荣的,怎么可能喜欢王家表哥呢
王家表哥读书自然很厉害,相貌清俊端正,也是招姑娘们喜欢的,只是他与姜月桐择夫婿的标准不同。
可惜上辈子的事情终究是个无解的秘密。
姜杏之想,若这一世姜月桐还是退亲了,那昨晚便是原因吧
她轻吁一口气,没有再关注姜月桐的事情,毕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修元。
姜杏之已经有整整五日没有过来了,陆修元清楚的记得日子。
这一次,他们之间没有阻碍,姜杏之没有来的原因,陆修元怎么都无法想通。
不过陆修元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自然是要主动出击。
所以当姜杏之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屋里的陆修元时,第一个念头便是逃
陆修元一个箭步将其堵在座屏后面。
鼻息间是他侵略的气息,姜杏之无法逃离开他温淡却又强势的目光。
手掌下是他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捏断的细腰,她瘦了。
陆修元目光掠过她精巧的下巴到她闪过的眼神,她有事情瞒着他,陆修元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尖软的下巴,声音低哑“怎么了”
姜杏之鼻子一酸,想哭。
她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待他,所以她才一直不敢去见他。只是见到他,姜杏之才知道她想他了。
姜杏之抽抽挺俏秀气的鼻尖,试图缓解鼻子的酸涩,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就让她再贪心地抱抱他。
陆修元眼底闪过诧色,莞尔笑着轻拍她的背脊,没有再追问她不来找她的原因,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是一样的。
他待她真的很好,可他为什么会是皇太孙呢
姜杏之想不通,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或许,梦也会作假呢
念头一起,姜杏之越发觉得是有可能的,她自己为他找到了解释。
姜杏之抬起脑袋,看他“道长,我做了一个梦。”
陆修元摸着她的发顶,眼神温和“是好梦还是噩梦”
可惜这个问题,姜杏之也不知道。
姜杏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梦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你说出来,给我听一听”陆修元看她十分在意这个梦,他语调上扬,似乎很感兴趣。
姜杏之不敢他的眼睛,低着头,手指捏着他的前襟,小声说“我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梦中竟然说,说道长你是皇太孙,是以后的皇帝,你说好不好笑”
姜杏之自己说着还干笑了两声。
陆修元瞳孔一震,她知道了脑中飞快闪过无数个想法。
明明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姜杏之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
“杏之,这不是梦。”陆修元不想再瞒着她,早晚都要告诉她,索性就趁这个机会。
姜杏之脑中响起嗡鸣尖锐的声音,刺耳刺心,攥着他前襟的手指微微发抖。
陆修元心疼地包住她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柔“杏之不管我是何身份,我依旧是你的道长,你别怕。”
陆修元修长的手指慢慢托起她的下巴,想要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他没有否认
姜杏之发觉到他的意图,慌张地躲开,原来他真的是皇太孙。
姜杏之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之前他在陪她玩啊
可笑她竟然还拿十五两银子买他,他有钱有身份,差这一点银子吗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骗她的钱
真是寒酸又丢脸。
姜杏之抬头,漂亮的眼睛泛着红晕,水濛濛的带着倔强,唇瓣上带着一排牙印,委屈极了“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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