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乔迁新居,咫尺之遥。
杏之可亦惦念吾
姜杏之是个聪慧的姑娘,稍一琢磨,便明白了。
原来隔壁宅子的新主人便是道长啊
道长就是那个豪富之人
姜杏之有一瞬间被打击到了,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早晚有一天她的钱匣子也会鼓囊囊的。
他还问她有没有想他。
姜杏之宛若珍宝般地捧着纸条,满眼星光,开心地直点头,恨不得立刻跑去见他,敲开他的门,告诉他,她想他了。
姜杏之傻笑着,仔细看他写的每一个字。
目光落到那个“亦”字上。
这是不是表示道长也是想她的。
姜杏之仿佛可以透过纸条,瞧见他端坐书案后,俊容斯文,姿态端雅,执笔写下这小段字的模样。
心尖儿热乎乎的,面颊悄无声息地变红。
阿渔和香净在一旁看着姜杏之,没人陪蒲月玩。
蒲月自己给自己找了玩伴,后腿着地,前腿扒拉在书案旁的瓷缸旁,伸着爪子捞缸里养着的两尾锦鲤。
水声渐大,姜杏之回神,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姑娘,是元蕴道长来的信吧写的什么”姜杏之护的严密,阿渔探头问她。
姜杏之抿唇笑,将纸条叠好,攥在手心,娇娇地说“不告诉你。”
“姑娘真小气”阿渔哼了哼。
姜杏之坦然接受她的评价,神神秘秘地把纸条放进她的宝藏盒子里,再用小锁锁上,将钥匙放在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里。
姜杏之眉开眼笑地逮住正快把锦鲤玩疯掉的蒲月“你是不是见到他啦你怎么知道他在隔壁的呢她为什么会搬下山呢”
姜杏之满肚子的疑问。
不过更重要的是“道长他最近可好可瘦了”
蒲月“喵”
香净摇摇头,看不下去,推着阿渔出门。
姜杏之羡慕地看着蒲月的四肢,要是她也是猫就好啦这样她就可以穿过无所顾忌地穿过高墙到隔壁与道长见面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姜杏之都没有心思作画了,索性伏在案头,给道长写信。
写了整整四页纸,叠起来,厚厚的,差点儿都放不进蒲月的项圈里了。
姜杏之记得姜桃桃曾和她说过,南墙墙角有个洞,她幼时常和他兄长经常从那里偷偷跑出府玩,出了南墙便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隔壁便是道长的宅子。
她想去找找看,带蒲月去认认路,总不能让蒲月爬那么危险的高墙。
“姑娘不吃午膳啦”香净见她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皱眉问。
姜杏之埋在书房写信一写便是半个时辰,这会儿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要用的,我很快就回来。”姜杏之落下一句话便抱着蒲月跑出去了。
如今已入了夏,越发的热,午后用完膳众人都躲在屋内不出门,便是有人也是行色匆匆有事要办的仆妇,见到姜杏之行个礼就离开了。
姜杏之撑着伞摇着扇子脚边跟着一只像棉花一般的小猫,行至南外墙,沿着墙壁慢慢地找那个洞。
赤时当空,热得厉害。
墙上爬满了地锦,姜杏之低着头寻找的有些艰难。
还是蒲月眼睛尖,瞧见了那个洞,姜杏之蹲下身子,拨弄地锦,那个洞估量着可以钻下四五岁的孩童了,也不知为何没有填上。
姜杏之指着墙洞,对蒲月软声说“以后送信从这个洞出去,听懂了吗”
蒲月喵喵叫,走过去,身体钻进去,又钻出来,煞是灵活可爱。
姜杏之见她聪明,心下欣喜,摸摸她的头。
还没来得及让她就此离开,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人。
姜杏之忙站起来,带着蒲月挪了挪位置,掩护住那个洞。
待那人走近,姜杏之松了口气,不是府里的老人便好,毕竟她也不知道府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墙洞。
“小舅舅。”姜杏之合上伞,欠身问安。
邵介刚入了二门就瞧见一道熟悉的娇影,大热天的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思绪间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她这儿走来。
邵介冷眸扫过她脚下的猫,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姜杏之白白净净的面庞晒得微红,捏着绢帕拭了试额间的细汗,温声软语地说“午膳用多了,有些积食,在外头消消食,正巧遛遛猫。”
猫要遛吗
邵介只听说遛狗,还不曾听过遛猫,看她脸色越来越红,唇角微扯“早些回去。”
“诶,这就要回去的。”姜杏之乖巧地说。
邵介颔首,依旧驻在原地不动弹。
姜杏之无奈,只得撑起伞先走“那我先回去了,小舅舅再见。”
邵介走在她们身后。
姜杏之路过二门处站着两个邵介的侍从,将要从花圃拐弯回鹿鸣院,又被叫喊住了。
姜杏之以为那个墙洞被他发现了,心里一紧,转身怯生生地瞧他。
却见邵介弯腰从两个侍从中间的箩筐中拿出两个圆圆的绿皮的瓜,走过来递给她“西瓜消暑解渴。”
姜杏之眨巴眨巴眼睛。
姜杏之站在鹿鸣院门口喊道“香净,阿渔”
片刻之后,香净和阿渔跑出来,瞧见了姜杏之狼狈的样子。
姜杏之云鬓汗湿,小脸晒得红艳艳的,怀里吃力地捧着一把伞,和两只有她脑袋大的西瓜。
蒲月嘴里叼着团扇的扇柄,俨然也是累极了。
“救救我”姜杏之声音微弱。
两人忙上去接过来。
姜杏之热出了一身汗,进了屋让香净去备水沐浴,换下身上的衣服。
半个时辰后,姜杏之清清爽爽地从净房出来,趿拉着鞋子,脚上的银铃叮叮铃铃,清脆悦耳。
蒲月好奇地围着她的脚步转悠。
姜杏之被她扰得无从迈脚,捞起她坐到桌案前。
桌案上摆着午膳和姜杏之捧回来的西瓜。
姜杏之知道她们想问什么,但她实在是饿狠了,只等吃完再同她们说。
香净瞧着姜杏之软软的面颊一鼓一鼓的,忍不住说“姑娘吃慢些。”
吃了满满一大碗的饭,姜杏之这才舒坦了,咬了一小口的西瓜,甜丝丝的,沁人心脾。
见她缓过那阵儿劲儿,阿渔才开口问“姑娘,你哪来的两只大西瓜。”
西瓜吃着虽甜,但一听阿渔的话,姜杏之隐约觉得自己手臂又酸痛起来“是邵家小舅舅送的。”
她将方才的事讲与她们听。
虽才来西宁侯府不久,但姜杏之记得五姐姐姜桃桃是个爱吃西瓜的,想来邵小舅舅这时是特地过来送瓜给五姐姐吃的吧
路上碰巧遇见了她,这才给她拿了两个。
“上回小舅爷帮姑娘摘了两颗大梨,这会儿小舅爷又送了姑娘两只西瓜,倒也巧了。”阿渔笑嘻嘻地说。
姜杏之托腮轻叹“也给旁人落了个爱吃的名头。”
香净和阿渔“噗嗤”笑出声。
“小舅爷也是,既送了瓜,怎的让姑娘就这般捧回来了。”香净上前帮姜杏之按捏住手臂。
她们姑娘胳膊又细又软,力气又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方才使了大力,明日起来手臂该疼了。
这般哪能再作一下午的画,香净担心道“姑娘今儿歇息一日吧”
姜杏之应下,也想偷偷懒。
起身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吃撑了的肚子憋了下去,便爬上软塌,给蒲月擦了爪子,抱她一起午憩。
脑袋挨在一起,姜杏之迷糊地想,等入了夜,再让蒲月去送信。
陆修元在书房内看了一下午的卷宗,没等来送信的蒲月,反而等来了一众愁眉苦脸的谋臣。
“属下以为主子此举太过冲动,主子当以韬光养晦为重,冒然迁于此地实属危险。”一年级约莫四十岁的文士拱手道。
陆修元被他们絮叨了一刻钟了,声音已经带了些不耐,屈指敲了敲书案,不容置喙“我心里有数。”
“属下”
这人话刚起个头,便被陆修元打断,陆修元心头不快,清淡的眸子闪过厉色“要不然,你来替我坐这个位置。”
这群人自然知晓陆修元的能耐,算无遗漏,这一步一步走来,都在他的谋划中,没有出现过意外。
可从年初起,主子改了行事方式,比起前些年更冒进大胆,但他心思缜密,亦是未有过失误。
他们这些谋臣,虽得意有这么一位主家,但难免心生挫败,感叹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此次几人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特意前来找找存在感。
众人心里一紧,连声道“不敢。”
廊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书房大门被轻轻推开,夜幕中,一个雪白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来。
众人下意识地偏头瞧去,面露诧异。
陆修元淡声“蒲月,进来。”
这群人眼瞧着这只小猫哒哒跑进屋,绕过他们,蹲在陆修元脚下。
见陆修元神色缓和,众人委屈地想,如今一只猫儿也比他们有用了。
陆修元掀了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侧厅置了席面,诸位先生前去用膳吧”
陆修元很少留他们用膳,他们一听,心里高兴,纷纷拱手道谢,哪里还顾着找什么存在感。
众人在席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日后主子得偿所愿,他们躺着便可坐收名利,何乐而不为呢
陆修元摸到蒲月的脖子下面,拿出信纸,弯唇莞尔笑,十分满意,眼神温和,接连数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姜杏之洋洋洒洒地写了这些天她在做什么,自然包括她画绘本的事情,眼里漾开深深的笑意。
其中缘由,他自然明晓,原是他想多了,小姑娘的确是在做正经事。
小姑娘细细地分享她的生活,陆修元反复看了几遍,长叹,见不到人到底是不满足的。
蒲月回去的晚,姜杏之已经睡熟了,她爪子不曾擦洗,她也懂事,不往床榻上爬,而是窝在脚踏上,安安静静的入睡。
第二日早晨,姜杏之眼睛一睁开,意识还未清醒就开始找蒲月。
床下脚踏上传来呼噜声,姜杏之挪到床沿边上,笑着摸摸她的背脊,顺顺她的毛发,再找找有没有道长的回信。
这肯定是有的。
姜杏之躲在被子里,展开信纸,笑容甜蜜,双脚欢快的蹬着被子。
睁眼就能读到道长的信,姜杏之只觉得幸福极了,她一整日心情都会很好的。
姜杏之贪心地想,她希望每日都可以这样。
蒲月在两府中来来往往的,十分熟练。
姜杏之和陆修元也渐渐开始察觉到这种传信聊天的乐趣。
像是隔了一层轻纱,朦胧又纯真,谁也不知待来日掀开轻纱时会是怎样的炽热。
六月初六,便是建安侯夫人的生辰了。
姜杏之一大早便被香净叫醒开始拾掇了。
等收拾完,姜杏之去到正院,等人齐了再一同前往建安侯府。
姜老太太看着三个打扮齐整的孙女满意地点点头。
姜月桐知晓自己的优势所在,穿着一袭浅粉色的衣裳,佩饰简洁,衬得她清纯秀丽。
姜桃桃与她完全是不同的风,容貌娇艳,性子傲娇肆意,银红色的裙衫她穿着最合适不过了。
姜杏之又是另一种美,小巧精致的五官,像是西洋来的琉璃灯,柔美又脆弱,一身淡雅的浅绿色对襟长衫显得她外娇怜。
步伐轻迈,衣摆轻摇,身姿窈窕自带一股风流。
“五姐姐,你今天这么样”姜杏之走在姜桃桃身旁轻声问候。
姜桃桃比前些日子清减些,上回邵介送来西瓜,她贪嘴,吃多了,连着腹泻了好几日,如今还没有什么胃口。
她自觉丢人,也不肯人去探望,姜杏之这才找到机会。
姜桃桃恹恹地点点头“如今已经好了。”
“五妹妹你不要为了去参加宴会,不好意思说出来,若有问题还是别去了,省得在建安侯府丢人。”姜月桐走在她们前面,听见她们的话,笑盈盈地说道。
被姜月桐一激,姜桃桃立刻精神了“你放心,我好得很。”
姜月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
姜桃桃心头起了火,却被姜杏之按住了“老太太还在前面呢”
姜桃桃甩袖哼了一声。
老太太一辆马车,大夫人和五夫人各一辆马车,剩下的三位姑娘坐一辆。
姜月桐不愿和她们一起,跑到前头和她母亲一起走,姜桃桃也不愿做被她嫌弃的那个,去了大夫人车里。
最后只剩下没有母亲的姜杏之独自一人坐一辆。
香净心疼地看着姜杏之。
姜杏之反过来宽慰她“你瞧这车厢宽敞明亮,还是我捡了便宜呢”
“这种便宜,我都情愿姑娘不捡。”香净说。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姜杏之摇摇她的手掌,“再说她们不在,你也才好上来陪我呀”
在扬州时外祖父母年迈,没有精力带她出门结交玩伴,她只能喝自己玩,她都习惯了,而且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香净想想,这也是,若是四姑娘和五姑娘都在马车上,她只能跟着马车一路小跑,哪能上来悠闲地坐着马车陪她们姑娘。
城内道路平坦,行人见着马车纷纷避让开,一路通行,直至建安侯府前的巷子口。
巷子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堵了好一会儿姜杏之才能下马车。
姜老太太带着她们进了建安侯府的大门,立刻便有侍女过来领路去了会客厅。
姜杏之悄悄地打量着建安侯府,建安侯府与西宁侯府都是有爵位的名门世家,亭台楼阁风都差不多,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姜家姜杏之这一辈的哥哥们还未入仕,上一辈在朝为官的都是中庸之才,并无特别突出的,所以屋内陈设更为低调稳重。
而薛家如今风头无两家中所列陈设更显富贵,一入门便是一座红玛瑙雕像,越往深处走,还有更令人惊艳咋舌的物件,一样样瞧下去都是价值千金的珍品。
姜桃桃拉着姜杏之“你跟着点,别走丢了。”
姜杏之忙往她身旁贴了贴。
走进会客厅,姜杏之只有一个想法人好多哦
屋内花团锦簇,扑鼻的胭脂香,大夏天的挤在一起,味道有些不好闻。
连一向表面功夫做得好的姜月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姜老太太按照京中辈分年纪也算是建安侯夫人的长辈,建安侯夫人李氏亲自过来扶她“老太太近来身体可健朗”
姜老太太笑着点点头“你坐吧我去里头找你婆母说话。”
年长些的老夫人都在里屋吃茶,一是因着这厅内人多闷热她们熬不住,二是有她们在,小辈们也放不开玩笑。
建安侯夫人连忙让侍女扶她进屋。
老太太不在,便是以大夫人为主,大夫人平日里被老太太压制着,但也是个长袖善舞的社交能手。
“李姐姐真正是有福气,瞧瞧建安侯对你多上心。”大夫人嫁到汴京与李氏认识了二十多年了,知道她爱听什么。
“你也不差”李氏掩唇笑,她最骄傲地便是她这顶好的夫家给她带来的荣耀。
夫人们说着话,姜杏之她们只能站在一旁,面带笑容地等着。
大夫人和李氏寒暄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大夫人身后“你们姜家的女儿各个都是出色的。”
三人齐齐欠身行礼“请夫人安。”
李氏这般年纪的妇人,最爱看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鲜花儿似得,只觉得赏心悦目。
“快坐,快坐。”李氏笑眯眯地说。
“谢夫人。”
好在西宁侯府在汴京还是排的上名号的,给建安侯夫人见过礼后,姜杏之她们还得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坐着。
姜杏之身后便是一个冰盆。
坐下之后,三人都松了口气。
姜杏之摇着团扇,既能扇扇风也能让鼻息间的味道散开些。
大夫人先前为姜桃桃挑的夫家都不太满意,此次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帮姜桃桃和姜杏之打探相看。
在李氏假意抱怨辛苦的时候,她拐着弯儿地把话题引到这上头“等日后辉哥儿成了亲,也就有人帮你的忙了。”
辉哥儿是李氏的长子,还不曾成亲。
“说个好亲事,哪有那么容易。”李氏要求高,也是挑花了眼。
说到这儿,便把目光投到姜家的几个女儿身上了。
她们家四姑娘与赵国公二公子定了亲,顾家二哥儿啊那可不是个良人,李氏瞥了一眼五夫人,心中明了。
五姑娘和六姑娘倒是不曾说人家。
不过她也知道五姑娘是侯府嫡女性子骄傲些,和她们家辉哥儿怕是说不到一处去。
那六姑娘今儿是第一次见,容貌气质真是出色,又是在贺居云老先生膝下长大,想必也是个有才情的。
往那儿一坐,跟个玉人儿似得,真论起来在汴京城也是数得上名头的。
只可惜父母早亡。
李氏垂眸捏着绢帕掩饰轻咳一声,她这个年纪忌讳多。
大夫人道“李姐姐说的是啊我为着我们家那个皮猴儿操碎了心。”
“姑娘在家留两年也无妨。”李氏拍拍她的手,宽慰道。
大夫人探手,无奈地笑“留着留着,好人家都给旁人挑走了。”
高嫁低娶,她不要求姜桃桃嫁去多显赫的人家,只求门当户对便可。
“放心,我瞧见好的,必定帮你家五丫头留着。”李氏会意。
大夫人等得便是这句话,姜家虽有个爵位,但她丈夫和几个小叔子能力不足,这辈子的官运一眼可以望到头。
而李氏就不一样了。
大夫人笑着看向姜桃桃身旁的姜杏之,按照婆母的意思,六丫头找个平庸稳当些的就可以,也不求大富大贵。
她想等今年秋闱放榜之后,再看也来得及。
届时多得是年轻才俊。
忽而门口又传来一阵儿动静,正是姜月桐未来夫家赵国公家的家眷过来了。
姜月桐瞥了眼安安静静的姜杏之,再怎么样如今她才是赢家,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下巴微抬,姿态端庄。
又是一阵儿见礼寒暄,一直坐在大夫人身旁,无从插话的五夫人也得意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迎上去“顾夫人。”
赵国府顾夫人颔首回应。
屋内热闹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移步去了宴厅。
这次的席面布置的外隆重。
听说建安侯府今日的厨师是从辅国公府借来的,而辅国公府的厨师是瑰阳公主从宫中带出来的,有几位老厨师甚至还是伺候过圣上的。
姜杏之有些期待。
厅内一张张大长案,主桌坐着建安侯夫人和几位辈分大的老夫人,另外还有几位皇室宗亲。
姜杏之和姜桃桃坐在大夫人身边,她们这桌就在主桌旁。
姜月桐被顾夫人喊去身边坐,与她们面对面坐着。
长案上餐点玲琅满目,香味扑鼻,姜杏之眨了一下眼睛,想吃。
一般这种餐宴都是各个世家联络感情用的,大家都是言笑晏晏地交谈,餐食都是用来摆设,增添面子的,极少有人为了填饱肚子而来。
等着这桌身份最高的顾夫人动了筷子,众人才开动,不过大家都只用了一口便撂下筷子。
姜杏之悄悄舔舔唇边沾着的蜜汁肉的酱料,肉嫩酸甜,好好吃
姜杏之满足地眯起眼睛,宫中大厨的手艺真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忍住又夹了一小块,好吃到想要吞舌头。
不过她不好太过放肆,搁下筷子,矜持地收了手,看着无人问津的蜜汁肉,心里惋惜。
对面的姜月桐有意为自己拉好感,上次和姜杏之打架显得她十分善妒,她打定主意,拿着碟子夹了几块蜜汁肉,交给自己侍女白玉“去送给六妹妹。”
果然她身旁的顾夫人瞧了她一眼。
姜月桐羞涩一笑“六妹妹年纪小又无父母照拂,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该多多看顾着,先前是我不懂事,让夫人见笑了。”
顾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姜杏之看着突然出现的蜜汁肉,眨眨眼,看见对面顾夫人欣慰地眼神,然后安心接受下来。
心里突然想,若是自己再吃一块桂花藕,姜月桐会不会还这样给她送菜。
姜杏之低头,抿唇儿偷笑。
“小六,你最近变坏啦”姜桃桃悄声说。
姜杏之无辜地摇头,把碟子推给她“五姐姐,你也吃。”
姜桃桃娇哼一声。
大家都在谈笑,姜桃桃在她耳边说“李夫人身边的那位便是南临郡主。”
姜杏之眼睛一亮,偏头看去。
南临郡主一袭红纱衣,妩媚风情,端着酒盅喝着酒,眼波流转,说不出的韵味。
姜桃桃扯她衣袖“好了,别看啦,眼睛要掉出来了。”
若论相貌,姜杏之也是极美的,只是她经历少,年纪轻,更多的是少女的青春娇憨。
姜杏之收回目光,红着脸“没有掉。”
用完午膳,夫人们去花厅赏花吃茶,姑娘们就在园里玩闹。
姜桃桃来过建安侯府,知道府里有个水榭亭,亭子顶部有流水倾泻落下,站在亭内很是凉快。
姜杏之连连点头。
两人挽着手臂绕过花园去找凉亭。
顶着烈日,不仅姜杏之小脸熏红,姜桃桃都晒红了。
“五姐姐,你不会记错了吧”姜杏之脑袋都热闷懵了。
姜桃桃倔强地摇头“这怎么可能”
姜桃桃挠挠头,她明明记得是在这个方向的。
正说着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水声。
“找到啦”
姜桃桃拉着姜杏之沿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穿过一座假山,就看到凉亭了。
蓦地姜桃桃停止了脚步,姜杏之娇喘吁吁地抬头,还没看清什么,便被她拖进了假山后头。
静谧的氛围,姜杏之瞪着漂亮的眼眸“五姐姐怎么了”
姜桃桃本就晒红了的脸更红了,红得不正常“有,有不能看的东西。”
姜杏之不知道她神神秘秘地说的什么。
反过身,从假山后探头,瞧去。
姜桃桃反应慢了半拍,没拦住她,急得跳脚,嘘声“你别看。”
可姜杏之已经将水榭亭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亭内赫然就是南临郡主,而她依偎在一个男子的怀里,男子一身道袍,姜杏之猜测那人便是传说中的宏一道长。
南临郡主衣衫凌乱,胸前一片莹白丰润,妖娆多姿,她雪白的胳膊从宽袖中滑出,抚摸上男子的面颊,轻轻滑动,撩人心弦。
男子手指勾住南临郡主的下巴,低头覆了上去。
凉亭内,两人热烈的亲吻。
姜桃桃
姜杏之
姜桃桃慌张地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完了,完了。”
姜杏之从她手指缝里依旧可以看到两人紧紧相连的唇瓣,更刺激的是那男子将南临郡主抱起放在了石桌上。
眼瞧着亭内朝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一向不靠谱的姜桃桃深感责任重大,拉着姜杏之快速离开。
亭内气氛火热缠绵,根本不曾注意到她们。
两人跑了一大段路,直至听不见水声,才停住脚步。
熟桃子和熟杏子转动着僵硬的脖子,面面相觑。
姜杏之捂着激烈跳动的心口,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有这样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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