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群纷纷抬头仰视突然出现的男人，谢羽受气氛感染，也跟着回头望过去。
隔了很远的距离，两人遥遥相望。
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看不清容貌，也许是身形欣长的关系，也许是黑色比较显瘦，他本人看上去比刀背里的影子清瘦不少。
他站在覆满白雪的枯树顶端，微微低头看着树下围满的丧尸。
谢羽恍然大悟。
她就说同样是玩家，怎么他就能牛逼到直接踩在丧尸头顶呢。
这不就等于直接踩在系统头上，那系统能同意这么大的bug出现？！原来是踩在树上，错觉，错觉。
丧尸见男人只是站在树上不动，并没有插手的意思，静止了好一会儿，又重新张牙舞爪地朝谢羽扑来，而另一部分围在树下的丧尸，则纷纷开始点亮爬树新技能。
丧尸枯瘦的手够到了谢羽面前，白而坚硬的指甲擦过谢羽额头，谢羽堪堪避开，回头朝男人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逼！快来救我！”
男人没有说话，刀身重新发出嗡鸣，像在召唤谢羽。
谢羽一咬牙，一个猛虎下山扑到刀旁，双手用力上提，将深入泥土的刀尖拔了出来。
算了，还是得靠自己。
俗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你看看这帮男人，救回来的，现在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生死关头杀出来的，扔一把刀装完逼就没了下文；而这个沙雕系统……算了，他不能算男人。
系统：【我怎么就不算男人了？！】
谢羽：“你闭嘴！”
系统：【……】我太委屈了，作为规则的制定者，别人都视我如神明，听到我的声音就瑟瑟发抖，只有谢羽这个杠精，天不怕地不怕，系统都敢随便骂。
谢羽双手握刀，抡起来就是一通乱砍。
丧尸被她的无差别威武攻击唬得一愣，张着嘴嗷呜嗷呜叫着，挥了两下手，却都聪明地没有上前。
男人沉稳的声音随着寒风灌进谢羽耳朵：“用‘獠牙’资源卡。”
谢羽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丧尸，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那是什么玩意？我没有啊！”
男人：“……”
不是，就算你没有“獠牙”，也没必要吼这么大声吧，我听不听得到无所谓，关键是你面前那群丧尸也听到了……
丧尸顿时士气大涨，挥舞着胳膊重新朝谢羽涌来。
谢羽：“……”要死。
千钧一发之际，握刀的手背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紧实有力的胳膊牢牢箍住她纤瘦的腰肢，后背贴上坚实宽厚的胸膛。
谢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当场僵住。
啊啊啊这个死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抱她！啊啊啊她从小到大只有她爸抱过她！啊啊啊她是不会认他做后爹的！
要不是现在丧尸太多正处于生死关头，谢羽一定会抡刀反身砍这大猪蹄子！
手腕被人带着上提，刀尖直指叫得最凶的那只丧尸。
男人冷如风霜的声音盖过呼啸的寒风，落在谢羽耳畔，清晰有力。
“看好了，刀，是这么用的。”
*
手起刀落，利刃干脆利落地划过肌肉骨骼，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谢羽虎口被震得一阵酸麻。
男人左手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右手包裹住谢羽握刀的手，下蹲，挥刀，翻滚，格挡，起身，横扫……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刀背反射惨淡的月光，晃花了谢羽的双眼，等她喘着气重新站定时，面前的丧尸群已经被清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都被重重叠叠的尸体挡在两米之外，正在努力翻墙进来。
谢羽第一次知道原来尸体还能这么用，可比她的三星防御卡好用多了。
牛逼牛逼，她忍不住原地为神秘男人“啪啪”鼓掌。完全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想抡刀砍了他。
顾朝早在她站定时就已经放开了她，右手从她手里拿过刀，左手从背包里抽出战斗牌，听见谢羽毫不吝啬的掌声，他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回看了她一眼。
眼神冰凉，真凉，比暴风雪还凉。
谢羽鼓掌的双手僵在半空。
咳，这个男人，长得挺斯文清隽的，五官深邃，脸部线条也很是利落好看，就是眼神太冷，给人一种肃杀狠戾的感觉，再联想到他刚才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刀法，唔，是个狠人。
谢羽忍不住抖了抖。
顾朝收回目光，屈指轻轻一弹，卡牌旋转着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翻墙翻了一半的丧尸额头，丧尸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卡牌上幻化出来的冰锥刺穿了喉咙。
沉闷的“突突”声不绝于耳，没有一丝丝防备，丧尸就这样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谢羽视线被尸群遮挡，看不见地上不断凸起的冰刺，只知道视线所及之处，丧尸们甩了甩胳膊，迈着魔鬼的步伐，在地上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然后一头栽倒。
活像喝醉了酒一样。
谢羽看得不住咋舌，这牌厉害，竟然能让丧尸们快乐地跳着舞迎接死亡。
要不是她的复制卡已经用掉了，她很想问问他还有没有，她想复制一张。
顾朝扔完牌就不再去管丧尸群，仿佛胜败已定。
他将刀身埋入厚厚的积雪，然后缓缓抽出。
光亮如新。
谢羽忍不住继续点赞，真是一个节约资源的好同志。
游戏里的水都是靠抽净水卡才能拥有的，净水卡属于资源卡，爆出率也不高，所以节约水资源就显得尤为重要。
顾朝将动作重复了三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刀身，确认没有污点了，才将它放回背包。
丧尸群死的死，逃的逃，“欧皇”谢羽这次没靠抽卡的好手气，靠着运气完胜丧尸。
顾朝从雪地里站起身，欣长的身躯遮住月光，在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无波无澜的目光看向谢羽，表情意味不明。
谢羽被他看得后背发毛，有些不自在地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谢谢。”
顾朝没有回应，半晌，他道，“你是谢羽？”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谢羽：“？？？”我这么出名的吗？
系统：【嘿嘿嘿，你忘了吗，我把你的大头照发到所有玩家手里了。】
谢羽：“……”靠！她就知道是这破系统干的好事！恶趣味！
也不知道系统把她拍得好不好看，反正人类历史上的通缉照片都是奇丑无比的。
既然被人认出来了，谢羽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她挠了挠鼻尖，承认，“对。”
顾朝点点头，向她伸出手。
谢羽：“？？？”啥意思？
她原地思索了一下，顿悟。
是战斗胜利之后要击掌的意思是吗？
对，他们男人就喜欢玩这套，电视里都这么放。
于是谢羽也跟着伸出右手，对着顾朝宽大的掌心就是一击，又在顾朝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收回手，末了还朝他比了个“耶”。
顾朝：“……”
这种傻白甜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一关的，要不是欧皇附体，她根本连试炼关都过不了吧，顾朝想。
智商真是硬伤，就算她每次都抽四星五星，一手好牌也会被打得稀烂，一如今天这样。
他本来还想过来看看，到底“欧皇”的手气好到什么程度，救她一次，作为报酬，或许能换到不少好卡牌，万万妹想到……
对方不但没有理解他索要卡牌的意思，还伸出手和他击了个掌。
谁要和她击掌？！啊？！谁要？！
顾朝拇指蜷进手心，少女柔软细腻的肌肤触感尚未褪去，掌心痒痒的，顾朝忍不住挠了两下。
算了，他难得大发慈悲地想，还是不问她要报酬了，让她留着卡牌保自己的命吧。
虽然浪费了一张五星冰锥有点肉痛，但好在系统还不至于太辣鸡，单次战役击杀丧尸数量达到一千，也就是差不多一人灭了一团的话，可以额外开启一次抽卡界面，奖励两张“黑卡”、两张“白卡”。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顾朝脑海响起：【恭喜本场战役击杀丧尸数1366个，额外获得一次抽卡机会，是否现在开启？】
顾朝默默点头。
抽卡界面缓缓开启……
另一边的谢羽就没那么轻松了。
顾朝虐杀丧尸一时爽，她搬运丧尸尸体累得要死。
要不是肖音和陌生男人还被围困在丧尸尸群中没醒，她才不要碰这群丑兮兮的东西。
说起来，这俩人怎么还没醒。
刚才情况紧急，她来不及问系统，这会儿脑袋终于缓缓冒上疑问，陌生男人一直没醒也就算了，怎么昏睡这玩意儿还会传染？肖音这么扛打进游戏三天了睡眠时间加起来不到10小时却依然精神抖擞的姑娘，也能毫无征兆地昏过去？
她嫌弃地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截丧尸胳膊丢到一旁，一边问系统，“肖音为什么晕了？”
系统有点无辜：【我不知道哇。】
谢羽嫌弃：“那你知道什么？”
系统：【我只知道你这次又没有用六星卡哇。】
谢羽：“……”你是有多执着。
她拿脚踢开躺着的丧尸，指了指背对她站着的顾朝，“你要是能把丧尸王做得和他一样帅，那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顾朝似有感应地回头。
谢羽的指尖还对着他……对着他……对着他……僵住。
顾朝蹙眉：“你在和我说话？”
谢羽眨眨眼，强自镇定地收回手，“没有啊，我在和系统说话。”
顾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能和系统对话？”
谢羽点头：“对啊，你不能？”
顾朝默了默：“不能。”
他垂眸思索了一下，在谢羽怀疑的眼神中复又问，“我能和它说两句吗？”
系统：【让他说，我听着。】
谢羽：“你说吧。”
顾朝酝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
“傻逼系统我游戏玩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你拉进这鬼地方就算了我花了十天时间通关高山雪原游戏进程过了五分之一就因为随口说了句想看看‘欧皇’能不能遇上丧尸王你就擅自替我重启副本清空游戏进度条让我重新开始是不是脑子有坑？！”
系统：【……】
顾朝：“我说完了，它有回复吗？”
谢羽“啪啪啪啪”热烈鼓掌：“没有，它被你吓傻了。”
顾朝又恢复了冷漠：“为什么你能和它对话？”
这个问题把谢羽给难倒了，她认认真真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可能……我……比较……可爱？”
顾朝：“……”
背包里的刀突然发出嗡鸣，顾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疾步上前横腰掠起谢羽，将她扛到肩上，另一手迅速抽刀，反手往身后一挡。
尖锐的撞击声划破天际，顾朝右手一震，巨大的冲力沿着虎口肌肉攀上肩膀，他右手一软，刀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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