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一晚上没有睡好。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床边有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风衣,和昏暗的夜色融在一起,要不是桌上放着的刀泛着熟悉的冰冷光泽,她都要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闭着眼睛嘟囔,“顾朝,你不在自己房间休息,半夜跑我这里来干嘛?”
那人身影一顿,半晌没说话。
谢羽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
她上半夜经历了一场惊吓,又做了一整套广播体操,体力和精力都被耗得差不多了,此刻困得要命,只想安安静静睡觉。
“没事就赶紧回自己房间去。”谢羽含糊不清道,“还有,不要随便进女生房间。”
“……”
她说完就继续睡了,没再管身后的人干了些什么。
他还能干什么?!他敢在她的地盘干什么吗?!
*
谢羽是被雪地猴的爪子给糊醒的。
它用它自出生后尚未修剪过全靠在地上磨所以并不圆润的指甲擦过谢羽额头,留下几道白白的痕迹。
谢羽闭着眼睛伸手一抓,直接把猴子扔下了床。
雪地猴:“……”
算了,猪一样的主人是靠不住的,它还是自己去找吃的叭。
谢羽又睡了好大一觉,直到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杂粮的香味溢满了房间。
她睁开眼,对着屋顶和木梁直愣愣地发呆。
自从进了游戏,她早上起来想的第一件事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今天早上,她又多思考了一个问题——
昨晚床边站着的那人,到底是真的出现过,还是只是自己在做梦?
她眼珠动了动,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所有摆设都还是睡前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唔……那应该是做梦吧……谢羽想,顾朝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没事肯定不会进自己房间,进了房间肯定就是有事,而且某些人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就算她睡成一头猪,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从猪圈里拉出来遛遛。
啊啊啊啊可是这个梦好真实啊!!!谢羽忍不住捂了捂脸,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梦到家人以外的男人。
她把这个现象归因为这个死游戏的设定是每天晚上打丧尸,她习惯一天黑就找顾朝,所以夜有所思夜有所梦。
嗯!一定是这样!
谢羽双手搓了搓脸,觉得自己清醒得差不多了,才下床拉开了房门。
她的房间进出有两个门,一个通到前屋,一个通到后院。
她先到后院洗了把冷水脸,又沿着香味摸到了前屋。
村长夫妇正坐在桌前,一个认真卷烟丝,一个仔细辨草药,旁边用简易的炉子架着个小锅,香味就是从锅里传来的。
谢羽动了动鼻子:“好香呀。”
村长老婆抬头见是她,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草药,“来吃点热的。”
谢羽笑眯眯地厚着脸皮蹭过去了。
反正吃的是系统的东西,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并且丝毫没有要付钱的觉悟!
况且她也木有钱……
谢羽接过热气腾腾的粥,唏哩呼噜几口喝完。她已经吃了十天的干粮了,再不来点粥她的胃怕是要罢工了。
村长卷完烟,仔仔细细地一根一根放进烟盒,动作细巧得像是绣花的姑娘。
然后他转过身,拾起地上丢着的手镐,拿在手里掂了掂。
谢羽莫名看到了一丝反差萌。
村长将手镐递给她:“山路不好走,这个你拿着。”
谢羽笑着婉拒:“我包里有。”
她包里不只有手镐,还有匕首、绳索、手套……昨晚她认真翻了一下,竟然还有指套???
这……
系统的口味有点……
不可描述啊……
谢羽回自己房间拿了背包,和村长一起出了门。
雪地猴不知跑哪里去了,一直没见它,谢羽只道是它贪玩,npc嘛,又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就随它去吧。
村长早上已经去老张家报了丧事,老张虽然悲痛,但既然知道自家儿子在做这种事,他也早有心理准备,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是怔怔地呆在原地。
村长看着一下子苍老的老张,于心不忍,“一会儿我还要上趟山,你……”
老张木然地抬起头,半晌,才道,“我和你一起去。”
*
其实从出事到现在,村长没少一个人偷偷走过山路。
有时候能走出来,有时候不能。
走不出来的时候,他会在半路歇一歇,用手镐做点记号,再兜一圈回去,就又能出来了。
他至今弄不清楚原因,但是去的时候却是一定会带上手镐的。
他带着谢羽路过老张家门口,叫上人一起出发。
村民们见到谢羽,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倒不是排外,就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难以形容的眼神,就像是在猴子堆里看见了一只猩猩。
谢羽皱了皱眉,觉得这里的npc看上去并不是很友好。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不是在新手村了吧,谢羽没多想。
过了村口,她远远看见上山的小路,再往远处看,巍峨高耸的雪峰直插云霄,山顶覆着白雪,白雪以下被村里的山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全貌。
谢羽惊讶:“这里海拔很高吗?”
竟然还有雪峰。
村长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哦,那个啊,那是西山,离我们这儿有点距离。”
“西山……西山村……”谢羽喃喃,“我还以为我来的这座山叫西山呢。”
村长笑笑:“我们村里的这座山是西次山,说是和西山同根同脉,但离得那么远,谁知道呢。”
谢羽微微点头,这种传说一类的东西都是拿来骗小孩的,她作为沐浴在新中国光辉下成长起来的新时代女性,要高举科学的大旗……
就是希望能有人来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十天前她一觉睡醒就躺在了破旧的小木屋,外面的丧尸正在拍打窗户……
*
上山的路只容两人通过,村长看了看弱弱的谢羽,又看了看更弱的老张,叹了口气,“老张,我和你走前面。”
他看向谢羽,谢羽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放心,我一个人可以走后面。”
村长点点头:“有事就喊。”
既然老张来了,肯定是要看一眼儿子的尸体的。
村长带着他们直奔目的地。
安葬的地方是他选的,就在封路的地方往里走一点,那里有一片林子地势略为平缓,正好可以下棺。
村长走了一段路,估摸着快到地方了,从包里拿出手套,递了一副给谢羽,又给了老张一副。
“有备无患。”他这样解释。
山里的树长得又高又大,繁茂的枝叶伸展开去,在他们头顶织出一张细密的网。
连阳光都很少能透进来,显得有些阴冷。
谢羽忽然明白为什么头天晚上没有月光了,原来是枝叶太密了。
她就说嘛,不要自己吓自己。
村长和老张同时停下脚步,谢羽以为到了,从他们身侧探出脑袋。
村长一把将她的头按回去:“别看。”
谢羽:“???”我都近距离接触过丧尸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看的?
老张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微微颤抖,“他不是……他不是……我儿呢?我儿在哪里?”
村长皱着眉头,回头低声问谢羽,“你昨天是看到了两具尸体?”
谢羽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对。”
“距离远吗?”
“不超过一米。”
村长眉心皱得更紧。
老张已经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视线错开,谢羽发现地上的尸体只剩下一具了。
老张在周围反复寻找,最后甚至翻动了尸体,他嘴里喃喃道,“我儿,爸爸来看你了,你在哪……”
看到这一幕,村长和谢羽有些不忍,同时别过头去。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那具尸体被翻了个面后,突然甩出僵硬的胳膊,直直朝着老张的后颈挥了过去!
谢羽只觉得眼角有残影一闪而过,再阻止已是来不及!
人的脖颈最为脆弱,是徒手攻击的最佳致命点。
这尸体下手狠厉,目标准确。
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尸体一直在等待时机!
好在尸体和老张之间还有距离,她还有机会!
谢羽眯了眯眼,微微瞄准后便将手镐朝着尸体的方向狠狠扔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她的准头差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手镐非但没有飞向尸体,反而飞向了老张!
村长:“……”
尸体:“???”
谢羽真的要给自己跪了。
眼看手镐就要刺入老张后背,尖锐的匕首忽然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破开阴霾,从手镐侧面飞射而来。
匕首刺尖准确无误地刺在手镐上,手镐瞬间偏离方向,连匕首一起刺进了一旁的尸体身上。
“噗”地一声闷响,尸体来不及反应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在谢羽耳侧。
“长本事了。”
他缓缓走向尸体,从它身上拔出匕首,清冷淡漠的眼神看向谢羽,神情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都学会和丧尸一起对付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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