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手怎么可能背叛她？！
她正打算质问，“吱呀”一声，老张家的门打开了，谢羽做贼心虚，拔腿就跑。
跑出一段路，才发现顾朝没有跟上来。
她气喘吁吁地扶着村中央的柱子喘气，回眸看向老张家所在的方向。
昏黄的灯光笼罩街巷，一切都变得朦胧而不真实起来。
顾朝没有跟着谢羽跑路，见到老张，他坦然站直身子，微微颔首。
老张见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压着声音，不想让里面的妇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你等我一下，我把我家老婆子安顿好。”
顾朝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谢羽左等右等，柱子上的纹路都描了一圈，也没见到顾朝的影子。
眼看圆月升到了当空，四周的凉气渐渐围拢，她终于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双手，一个人回了村长家。
雪地猴扒在椅子上睡着了，房间里没人。谢羽简单洗了把脸，想了想，又留了道门缝，钻进被窝睡去了。
*
山脚下，老张蹙眉看着夜色下越发黑黝的山林，不确定道，“真的要现在进山？”
顾朝无声点头。
“我会尽力保你平安，但相应的，不管今晚你在山里看到什么，第一，不要吓晕过去，第二，不要乱碰。”
老张皱着眉：“可如果我看到我儿……”
“我说过，你儿子已经死了。”顾朝的声线比夜色更凉，毫不留情地说着戳人心肺的话。
老张果然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
但也仅仅只痛苦了一会儿。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速度快得让人有些惊讶。
顾朝深深看了他一眼。
半晌，老张叹了口气，“走吧。”
山林万籁俱寂。
顾朝走在前面，鞋子踩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的步子向来很稳，就连被丧尸团团包围的时候，也可以单手执刀毫不慌乱地杀出一条血路。
他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老张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莫名觉得心安。他伸手抚了抚别在腰后的手镐。
唔，他突然有点期待……
期待顾朝遇到小张的时候，会选择如何“保护”他。
*
谢羽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已经洗了好几遍，但被顾朝碰过的地方，总觉得还是痒痒的。
最最最可恶的是，她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拉了顾朝的手。
她虽然性格率直，和异性相处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拘谨，但界限还是非常分明的，她可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而顾朝那个浑球！！！已经好几次突破她的底线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不能以平常论断，她也宽宏大量没怎么计较了，但！他那一脸被占便宜的委屈是怎么肥事！！！
她都跑远了，他还没跟上来也没个说法又是怎么肥事！！！
说好的只是去搜集线索结果现在夜不归宿又又又是怎么肥事！！！
谢羽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轻易放过顾朝，于是利索地掀被子起身，准备去村子里溜达抓人。
既然两人是在老张家门口分手的，那当然是先去老张家看看。
但游戏世界千变万化，出于防身考虑，谢羽还是带上了自己的匕首。
她绕过村中央的大柱子，依着记忆摸到老张家墙角。
窗户已经合上了，街巷无风，屋内的烛火却摇曳得有些厉害，隐隐约约映出一道高瘦的身影。
顾朝不在这儿，谢羽已经猜到了。
那个男人，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除非……
除非他是被自己拉着，没有办法。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谢羽忽然瞥到墙根的草堆里闪过一道白晃晃的光。
她凝眸细看，墙角下，一把擦得锃亮的匕首正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谢羽放轻脚步，走到墙边弯腰拾起——
是顾朝的。
爸爸下午刚洗过。
她清楚地记得，顾朝的匕首柄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她洗的时候还怕水会渗进去，特地小心地避开了。
她知道顾朝是武器不离身的，他也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他把这顶顶重要的匕首放在这儿，只有一个原因——
提醒她不要去找他。
也许他是真的去收集线索了，很快就回来，怕两个人会错开，也许他是突然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脱不开身来亲自找她，只好将匕首放在这儿。
但是……
谢羽转念一想，万一大佬的意思是让我拿着匕首去救他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排除嘛对不对！
她正在去和不去之间摇摆不定，老张家的门又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谢羽本能地躲到墙后。
她听到门落锁的声音，接着，青石板路上响起了沉重而又缓慢的脚步声。
那是和老张的脚步声完全不同的声音，就像是一只笨重又饿了很久的熊，极缓地、有气无力地走在石板路上，渐行渐远。
谢羽悄悄从墙后探出头，不远处，一道高瘦身影正在慢慢移动，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年轻人，可走路的姿势和速度，却又像是将死之人。
谢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人该不会是……
她皱皱眉，割下衣服下摆的一小块布，将匕首刀锋缠紧，确保不会将自己划伤后，放进了左边裤袋，悄悄跟了上去。
*
顾朝带着老张走到白天来过的地方。
枝叶浓密，遮住了月光。
顾朝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那是下午谢羽洗包的时候，他从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摸来的。
咔哒，火苗打破静谧，照亮黑暗。
被他干掉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顾朝看了眼伫立一旁的老张，默不作声地走到尸体身旁，用力一撕，将尸体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
他又捡了几根枯枝，用布缠在一起，打火机一点，简易的火棒便做好了。
他照着样子又做了一根递给老张。
这种火棒根本撑不了多少时间，而事实上，相比于这种可有可无的光亮，顾朝更喜欢黑暗。
很多以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接受过特殊训练，每次晚上打丧尸，他睁眼的命中率有时候还不如闭眼。
昨晚进山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
没有光线，他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像是沉睡了很久的身体，终于渐渐苏醒过来。
只是，他现在做火棒，不是为了看清东西，而是为了等一个人。
老张拿着火棒，站在上山唯一的小路上，眼神遥遥望着顾朝。
他已经不再发了疯似地寻找小张，整个人静得像是一尊雕塑。
既然已经被顾朝看穿，他也没有装的必要了。
顾朝将火棒插在脚边，双手抱在胸前，拇指静静摩挲手里的小石头。
他们两个，都在等同一个人。
*
谢羽不远不近地缀在高瘦身影后面，眼见他走过村口，走向西次山。
这是……要进山？
她前进的脚步一顿。
高瘦身影像是有所察觉，慢慢转过头来。
谢羽呼吸一滞，一个健步窜到大树后面躲好。
她整个人陷在树冠投下的阴影里，和黑暗融为一体。
高瘦身影没有发现异样，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回过头，继续向西次山走去。
谢羽在心里默数十秒，纠结着要不要探出头去看看。她虽然胆大，但也怕自己探出头的时候，眼前会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吓出心肌梗塞。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羽终于忍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歪着头，先是露出一个眼睛，确定应该没有危险了，才探出整个脑袋。
高瘦身影已经离得很远了，一拐弯就没入了西次山。
谢羽咬咬牙，转身打算跟上，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别去！】
谢羽：“……”
我艹！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系统紧接着道：【顾朝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就别去送人头了。】
谢羽一听，非常不服，“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系统震惊：【你怎么知道？】
谢羽：“……”呜呜呜，麻麻，系统欺负人。
系统陷入沉思：【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算了，明显也不打紧，挂顾朝一个没关系，正好没有人来阻挠它为谢羽和丧尸王的绝美爱情牵线搭桥。
谢羽：“你是不是想让顾朝挂掉。”
系统：【？？？】
谢羽拍了拍左边裤袋：“他连武器都没带……”
系统：【……】这男人怎么回事！破绽这么多的吗！
谢羽本来心里还有些没底，这下突然淡定了。
顾朝也在山里，左右上下山只有一条路，只要找到他，她就安全了。
系统虽然不靠谱，但聊胜于无吧。
她迈开大步往西次山走去：“正好你在，帮我留意一下，有危险了及时告诉我。”
系统：【……】等、等一下！这剧情发展不太对！
*
老张举着火棒，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此刻的他，就是全西次山最“亮”的仔。
高瘦身影远远看到那一点光亮，原本沉重的步子突然轻快了一些。
原本他们父子今晚并不打算杀人，但这个外村人自己送上门来，食物都到嘴边了，又岂会让他飞走？
鞋子踩在草丛上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顾朝摩挲石头的拇指一顿，缓缓睁开眼。
来了。
小张在老张身边站定，将老张手里的火棒按在地上弄熄。
他讨厌光亮，他的世界，也没有光！
张家父子的身影融进了夜色，远远望去，整条山路上，似乎只剩下顾朝和他脚边的一点将熄未熄的火光。
顾朝勾了勾嘴角，巧了，他也不喜欢。
他将火棒踢到一边，手里的小石子已经扣在了拇指和中指之间，随时准备发射出去！
双方僵持着，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就在这时——
“顾朝！”清亮好听的声音从路旁传来。
谢羽朝他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弄熄火光。
“我可算找到你了！”她小跑了几步，额头突然撞上又软又硬的东西，“哎呦！什么东西敢挡姑奶奶的路！”
顾朝眉心一皱，喉咙蓦地有些发紧。
下一秒，谢羽的双手已经被人反扣在身后，那人皮肤冷得像冰一样，声音也没有丝毫温度。
他说：“一对狗男女，来得正好，一次解决。”
谢羽直觉大事不妙，本来心底还有些发凉，听他这么一说，她反倒镇定下来，愤怒的小火苗熊熊燃烧起来。
她冷冷一笑：“男女都有了，那狗在哪里，是你么？”
小张眯了眯眼，小丫头，还挺会逞口舌之快。
他五指用力，掐住谢羽手腕，谢羽吃痛，却咬着牙没发出声音。
她现在必须冷静。
顾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就算他飞过来，身边的男人也能利用时间差轻易把她咔嚓掉，然后再回过头去对付顾朝。
况且，顾朝的匕首还在她这里，顾朝在明，他们又在暗，形势十分不利。
谢羽迅速判断好局势，得出结论——她必须自救。
女人和男人的力量毕竟是有差距的，谢羽试着挣了几次，都没有挣开男人的束缚，反倒是小腿迎来了男人沉重一击，鞋尖踢在腿肚子上，一阵酸软，谢羽直接给跪了。
“扑通”一声，谢羽的面子没了，顾朝手里的石头没拿稳，掉了一颗。
按照剧情发展，下一秒，谢羽就会被男人用脚踩在头上或者背上，脸贴地摩擦摩擦。
然后满脸血污，从此毁容。
她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她是靠实力吃饭，但是！颜值也是不可或缺的好嘛！
千钧一发之际，谢羽灵机一动，对着顾朝的方向大喊一声，“顾朝你裤子怎么掉了！”
顾朝手一抖，下意识用空着的左手去摸了摸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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