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出了殿门,凌金夜按耐不住好奇,“仙君为何弹你,不像惩罚么,反而像在亲热呀。”

    周玄澜伸手在额头摸了下。

    师尊微凉指尖落在额头,重弹了一下,疼的他回过神,视线恰巧落在一双凤眸上。

    眼尾微翘的眸子,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坏笑。

    知道他吃了痛,所以在愉悦么。

    周玄澜心神微乱,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心头像被什么挠了下。

    师尊生他的气,责罚便是,但这般行径简直比惩罚还令人困恼,周玄澜隐隐察觉,在这么下去,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他定了定心神,本想回朝云峰也作罢了,赶到觉春河畔,打坐了一个时辰,才将躁动的心思压下去。

    觉春河水来自清凌宗背后山脉,水质优良,清澈见底。

    周玄澜蹲在河边,捧起水往脸上泼了泼,水珠顺优越的下颚线滚落,将水面映出的少年俊容打乱,荡起一层层涟漪。

    不远处一群女弟子,不少人红了脸,窃窃私语。

    周玄澜听到些对话,皱了皱眉头,抓起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修行时不喜旁人打扰,但偏偏有些人会刻意跟在他左右,为此他换过不少修行之地,觉春河畔布满寒气,一般人承受不了,因而成功甩掉了追随者,没想到弟子大比过后,又恢复到原点。

    追着他干么。

    凌幕山是榜首,朝他修行之地去啊。

    他一心向道,不考虑男欢女爱之事,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啧啧啧,过来。”

    狗崽懒洋洋趴在草地上,眯着眼晒太阳,一阵轻风刮过,几缕灰色浅毛旋起在半空。

    沈流响回住处便看见这幕,忍不住想弄他,诱惑道“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敖月脑袋一斜,翻了个白眼。

    恶鬼仙君能有什么好东西,前天还瞅见他把房里的紫木雕花大桌案给卖了,还有摆在窗台上的精美青瓷,今早也不见了踪迹。

    敖月从未见过哪个化神境修士穷成这样,算得上化神境的耻辱了吧。

    他一动不动,于是沈流响走了过来,捏了捏灰嘟嘟的耳朵,“你好像长大了一点,是不是伤好了,这样的话”

    敖月浑身一抖,麻溜地爬起身,伸长脑袋,乖顺地在沈流响手掌蹭蹭,“嗷呜”

    敖月肝脏俱疼。

    他也算是天狗族的耻辱了吧。

    “这么乖,给你点奖励。”沈流响从星花袋里掏出热气腾腾的东西,将一层油纸撕开,“赏你吃一点鸡腿。”

    他刚出宗买的,囊中羞涩只买了一只。

    敖月瞪大眼,往后退了步就要逃跑,听见一声冷哼后,愁苦地停下脚步。

    此人是恶鬼,他都变成这幅狼狈模样了,还要折辱于他。

    沈流响撕下一点香味扑鼻的肉丝,递到天狗嘴边,“本君不喜欢被拒绝,嘴要不要张开”

    敖月目若喷火。

    士可杀不可辱,若非这条命是天狗族的希望

    他敖月就是死从悬崖边跳下去从河面沉下去也绝不张嘴吃半口鸡腿肉

    狗脸皱成一团,敖月牙尖咬上肉丝一端,舌尖颤颤巍巍地触上,心底耻辱与崩溃达到顶端,凡俗之物果然令人作

    “嗷”

    敖月眼睛倏地亮起来,一口吞下鸡肉,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嗷嗷嗷”真香

    从未吃过这般美味,入口肉汁在齿间绽开,味蕾受到的刺激刹那传遍全身,仿佛将他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沈流响眼睁睁看着天狗变成舔狗。

    舔嘴舔到没味了,就来舔他的手指,认真努力的样子,仿佛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沈流响嘴角微抽,收回手,“把你嘴边的口水收一收,别眼巴巴盯着剩下的鸡腿,这是本君的晚饭。”

    说罢他要回屋。

    敖月见状急了,咬住沈流响衣角拽了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把鸡腿给我,来日带你周游大山海。”

    大山海是妖界有名的圣地,在那诞生了无数大妖,是修真界人人畏惧又止不住想探索之地,近千年,能从那里活着回来的修士只有一位,帝宫之主帝星宇。

    沈流响微眯起眼“成交。”

    敖月吸溜了下口水,按住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峰顶一阵风刮过,一片绿油油的树叶落下,堪堪从沈流响耳廓擦过,刹那间,有东西从叶片转移到耳朵上。

    沈流响脚步一顿,浑身僵住了。

    耳边传来些许痒意,是小虫在爬动,沈流响头皮发麻,脸色惨白的立在原地。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能让他闻之色变,那便是虫了,这东西他从小就怕得厉害,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远远瞅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师尊。”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流响微睁大眼,开口带着一抹沙哑泣音,“快来救我”

    周玄澜怎么也没想到,师尊会被小虫吓得浑身发颤,一动不敢动。

    他撩起沈流响细柔青丝,视线落在甚少暴露在人前,白皙到晃眼的耳根处,一片肌肤白净无瑕,“没有虫。”

    “你再仔细瞅瞅,”沈流响嗓音艰涩,“它突然不动了。”

    周玄澜凑近了些,眸光忽然一凝。

    沈流响察觉洒在颈侧的吐息倏然乱了,当即道“是看见了么。”

    周玄澜眼帘低垂,视线带着几分张皇失措,狼狈地挪到了别处,嗓音微沉道“没有。”

    沈流响阖上眼,绷紧的神经濒临崩溃,好在这时,颈肩相交处传来一点动静。

    随后周玄澜捻下一物,是只小蚂蚁。

    沈流响大松口气,尚好,若是那种奇形怪状长满足须的虫,他能被刺激得当场晕到。

    冷静过后,想起先前失态,沈流响多少觉得丢人,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声,“我瞧天色尚早,这么早就回峰,要不再去修行一会儿”

    周玄澜一愣,无奈地应声是,一转身又回了觉春河畔。

    河水哗啦啦流淌,周玄澜盘膝坐在石上。

    落日余晖慢慢从少年身上抽离,从挺直的腰背,到双肩,再划过坚毅的下巴,最后一缕光芒消散在俊眉间。

    四周空气渐冷。

    周玄澜却突然热了起来。

    师尊白嫩耳垂上,有颗细微的小黑痣。

    透足了勾人意味。

    隐在白皙肌肤间,对发现它的人疯狂叫嚣“摸摸我”,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叫那周边雪肤都染上诱人红晕。

    周玄澜浑身发烫。

    他缓吐了口气,睁开黑沉眸子,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

    夜深渐凉。

    沈流响打了个喷嚏,抱着刚从灵株峰摘得新鲜果子,哼着小曲走在回峰的路上。

    不曾想,意外撞见一幕。

    远处湖心亭内,立着两道挺拔身影,一个是凌夜,另一个身着暗紫华袍,手负身后,周身弥绕着淡淡黑雾。

    师兄竟在与人月下私会

    沈流响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屏住吐息,顺着曲折小路来到湖边,利用杂乱无章的灌木掩盖身形。

    他投去目光,视线落在紫袍男子侧脸,注意到右眼醒目疤痕后,瞬间吸了口凉气。

    “何人”

    沈流响透出气息的瞬间,南曜权抬起右臂,展开手掌,修长五指一蜷将人隔空抓了来。

    啪嗒

    沈流响被摔在亭子里,怀里果子散了一地,尽数砸烂。

    他缓过神,瞅了眼满地果子,又抬头望向面容凶戾的魔尊,静默半晌,咔咔地磨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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