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还没弄懂剧情突然转变的真相, 倒是等来了她的十八岁生日宴会。
前世她意外死于毕业旅行途中,离开人世之时还未真正成年。这辈子, 顾仪终于能在亲人朋友的见证下, 举行自己十八岁的成人礼了。
成人礼前一天,顾仪抽空与言楚见了一面。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里,顾仪到达时,一眼在人来人往的落地窗旁, 看到了言楚的影子。
今天是周六, 咖啡厅又位于市中心,按理说此刻应该人满为患。可奇怪的是, 除了言楚, 偌大的咖啡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仪仪,这里!”言楚转过身, 冲她招了招手。
顾仪挑起眉毛, 狐疑地环视一圈后, 坐到了言楚对面:“你包场了?”
“包什么场?”言楚傻笑着, 想要装傻充愣。
顾仪搁下包包,轻嗤一声:“这里是市中心, 大周末的如果只有你一个客人,那这咖啡厅趁早倒闭得了。”
“你就不能装作没看出来吗?”
言楚瘪着嘴:“想给你个惊喜比高考都难。”
“行了,你们都出来吧。”
她对着后厨那边喊了声:“别藏了, 顾仪已经发现你们了。”
窄小的后厨口陆续钻出了几个人,均是上学时跟她关系不错的朋友。有些刚在毕业旅行中见过,有些上回错过了毕业旅行。
因而, 这也是他们时隔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顾仪垂下了酸胀的眸子,胸口处也涌出了阵阵热流。
“谢谢。”她哽咽道。
“不用,”言楚大大咧咧地说,“去年寒假,我过生日时,你不是也给我准备了惊喜了吗?”
另一人接话道:“对啊,都是朋友,甭跟我们客气。”
顾仪弯了弯唇角:“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该如此。”言楚赶忙将提前准备好的蛋糕端上来:“来来来,寿星先许愿。除了这里,我还在酒吧也订了地方,今晚咱们几个放开了玩。”
她说着,又附在顾仪耳旁吐槽了句:“过来人告诉你一句,今天这个才是庆生,明晚那个就是交际,单单应酬那些从来没见过的长辈,就能把你给烦死。”
顾仪抿唇笑了下。
言楚比她大半岁,寒假时便已举办过成人礼。成人礼之前,言楚对此有多么期待,成人礼之后,言楚就将其批判得有多一无是处。
那段时间言楚天天在自己耳旁吐槽,听得顾仪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知道了,今晚放开了玩。”她附和一句。
可这时,又有人提出新建议:“要不咱们也叫上贺总?”
那人话音刚落,四周随即响起了暧昧的轻笑。
顾仪和贺南灼这场恋爱谈得极招摇,现下,几乎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知道了他俩的恋情。
不仅如此,顾仪三天拿下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贺南灼,更是被传为一场佳话。有多少人嫉妒,就有多少人由衷羡慕。
不说其他人,就是顾仪的几个朋友,也不是个个都有幸见过贺南灼的本尊。
对于这个声名显赫的男人,大家多少有些好奇。
“对啊仪仪,喊上贺总吧。”不停有人撺掇道。
顾仪不好直接拒绝,抬眼向言楚求救。言楚不愧是她多年的好友,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行,我晚上叫来了几个小鲜肉,贺总要是来了,仪仪还怎么放得开手脚。”
顾仪啄了啄脑袋,深以为是。
如果贺南灼在身边,她肯定得不自觉的在贺南灼面前维持形象,那晚上该多没意思。
还是别了吧。
……
一行人在咖啡厅里没待多久,很快出发去了言楚包场的酒吧里。
去之前,言楚又悄悄在她耳旁提醒了一句:“注意,今晚有小鲜肉,包你满意。”
顾仪不以为意。
她原以为,言楚口中的“小鲜肉”只是指酒吧的公关少爷。谁料见到本人之后,顾仪才恍然大悟,晚上真的有小鲜肉出场。
小鲜肉叫霍庭,是前两年因一部现代偶像剧爆红的明星。剧里饰演的虽是霸道总裁,剧外的人设却是幽默风趣的潮酷boy,赛车、滑板、街舞、篮球,样样精通。
为此,顾仪当时也追过一小段时间的星。
顾仪喜欢有趣又没包袱的人。这一点,从她选择的朋友上就能看得出来。
无论是言楚,还是其他朋友,性格不重要、家境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玩得开、不装,有什么说什么。
像贺南灼那种无时无刻不端着,时常令她琢磨不透的人,别说男朋友了……搁在以前,想当她的普通朋友,顾仪恐怕都看不上。
可惜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他俩明明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缘分被绑在一起。相处久了,顾仪习惯了贺南灼的无趣之后,反倒是对于太放得开的异性,有些不适应了。
喝酒时,霍庭一直往她身边凑,骚话一句接一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顾仪感到意兴阑珊。
如果此刻旁边的男人换作贺南灼,他又会说些什么。顾仪不禁想到。
可能会夺走她的酒杯,义正言辞劝诫她道:“女孩子少喝一点酒……别玩得太晚……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他总是这般假正经。
顾仪抿着唇,低头轻轻笑了声。
少女明媚的笑容,仿若阳光下热烈绽放的花骨朵,瞬间令旁边的男人惊艳不已。
霍庭眼眸亮了下,怔住了。
今天来这里之前,霍庭原本对晚上的这场应酬十分不满意。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人认识的小透明了,没必要再屈尊降贵去讨好这些个富婆们。
然而经纪人握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从。
顾仪没来时,霍庭还以为她跟其他想见他的富婆一样,又胖又丑,一脸横肉。谁想到当顾仪真正出现的那一刻,昏暗的包厢刹那间亮堂了一截。
少女的小脸仅有巴掌大小,五官明艳又完美,挑不出来任何一点瑕疵。眼型是桃花眼,看谁都隐隐深情流露,长睫微微低垂时,颤得人心口酥|麻。
又纯又欲,比他见过的女明星们都更有风情。
不仅漂亮,还是顾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如果成功攀上,这辈子都值了。
霍庭当即变得更加主动,土味情话吵得顾仪耳朵都疼了。她捏了捏耳朵尖,偏头打量起了热情四溢的霍庭。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属于那种一眼惊艳型的男人。好看是真好看,霍庭当年能爆红,也不全是毫无资本。
只可惜,她现在对这种类型的男人已经没了兴趣。
钟表的时针最终指向了数字“11”。
顾仪浪了一整天,如今也有些疲倦,见时间已晚,心里渐渐萌生出了几分退意。
顾仪搁下酒杯:“姐妹们,我先回家,你们继续。”
“别走呀仪仪,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言楚试图阻止。
顾仪摇摇头,随意将风衣披在了肩头,背对着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望着顾仪离去时的潇洒背影,霍庭愣了许久,眼底渐渐划过一丝失望。
“这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仪仪以前哪可能十一点就回家。”
“难道是贺总管太严了?”
旁边一群大小姐们嬉笑着,聊起了顾仪和那个叫做贺南灼的男人。
霍庭皱了皱眉头。
对于贺南灼这个名字,霍庭曾经在应酬的时候,偶然间听人聊过一次。据说他就是贺氏目前的掌权人,俊逸、多金,年少有为。
原来他就是顾仪的男朋友。
与这样堪称完美的男人竞争,霍庭毫无信心。
或许只有贺南灼这般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顾仪吧。即便他再不甘心,恐怕也难有插入其中的机会。
想想,真令人失望啊。
……
顾仪仅仅是走得潇洒,可走出门后,她便随即呆在了原地。
包厢门口的对面,此时静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斜斜倚在墙壁上,长睫微垂,天花板上的灯光闪烁不停,在他白皙的脸颊两侧落下几道浅浅的阴影。
“贺、贺南灼。”
顾仪结结巴巴道:“你怎么在这儿?”
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后,顾仪才抱拳清了清嗓子,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子:“我就在里面喝了两口酒,跟人聊了聊天,没干别的。”
贺南灼抬眸看她。
顾仪眨了眨眼睛:“真的,没骗你。”
贺南灼沉默了半晌,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喜欢霍庭那种类型?”他突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顾仪没太听懂他的问题:“嗯?”
贺南灼仰着头,轻哂了声,突然转口说道:“你上辈子一定是碳酸饮料吧。”
顾仪更迷惑了:“嗯嗯嗯?”
贺南灼扯了扯唇角:“不然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能开心的冒泡。”
顾仪:“……”
贺南灼又说:“你这么完美,就是有一个缺点。”
他垂眸看她,眼眸深邃如墨:“缺点我。”
顾仪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别,别学霍庭说这些……
您不适合,您的气质真的不适合。
顾仪只觉得惊悚。
“贺南灼,我知错了。我下回不跟小鲜肉们喝酒了,你不要再吓我了!”顾仪向他求饶。
贺南灼却不肯就此收手,继续说着不知从哪个旮旯角扒出来的土味情话。
“你猜我是什么星座?”
“为你量身定做。”
瞧,这醋劲可真大。
“贺南灼,”顾仪默默在心里叹了声,主动抱紧了他的腰,“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我也不喜欢任何一种类型。”
她踮起脚尖,悄悄在他耳旁说道:“我就喜欢你,只喜欢你。你是什么类型,我就喜欢哪种类型。”
“贺南灼,别生气了好不好?”
贺南灼胸口的闷气一瞬间烟消云散。
再多的土味情话,都比不过顾仪的直球。她撒起娇来,哪有自己说“不”的机会。
在顾仪没有出来之前,贺南灼的心里的确有些紧张,与其说他生气,不如说他在不安。而他不安的原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顾仪不爱他。
顾仪不爱他。
这是贺南灼早就认清的事实。
而她如今愿意亲近自己的原因,或许也是上辈子留下的愧疚居多。
贺南灼担心,当顾仪遇到更心仪更有趣的男人之后,总有一天会选择抛弃他。
而那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他先前无论做任何事,向来运筹帷幄、信心十足,独独面对顾仪之时,却总是束手无策。
他怕再次失去她。
可这种锥心的恐慌,在顾仪抱住他的那一刻,已经彻底消失无踪。
喜欢他,她说自己喜欢他。
贺南灼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的柔软和娇小,心口处逐渐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求顾仪爱他,喜欢就够了。
顾仪只需要探出一小步,他们之间余下的距离,他来填平。
贺南灼浅浅勾起唇:“嗯,不生气了。”
真好哄。
顾仪眉眼弯弯的,心里好像更喜欢他了一点。
……
两人腻歪期间,时光飞速流逝。转眼间,十二点的钟声骤然响了起来。
十二点已过,新的一天来临。
而这一天,正是顾仪的生日。
顾仪感到十分幸运,自己唯一的十八岁生日,居然是贺南灼陪她一起度过。
“生日快乐,顾仪。”
贺南灼咬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说道。
昏暗的空间,紧紧挨在一起的身体,以及耳旁低醇又沙哑的嗓音,令顾仪不由恍惚了两下,好似一瞬间回到了与贺南灼亲密相拥的那些夜晚。
世事虽已与前世不同,可令人庆幸的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仍是同一个。
顾仪将小脸埋在了他的怀里,深深汲取着他身上那些熟悉的清冽气息。
“贺南灼,我的生日礼物呢?”
她抱紧他,闷闷说道。
贺南灼迟疑了片刻:“明天,明天给你。”
顾仪却坏心地故意闹他:“不行,我现在就要。”
贺南灼拧起了眉头,又是一脸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狗男人果然没什么浪漫细胞。
顾仪叹了声,向他勾了勾手指:“过来,低头。”
男人依次照办。
在两人逐渐靠近之时,顾仪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唇角上“叭嗒”啄了一口:“十八岁礼物,我收下了。”
贺南灼愣了一瞬。回过神后,目光灼灼。
顾仪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摸了摸唇角:“回家吧,回……”
阴影向她袭来。
随后,她的唇被男人封住。
炽.热的手掌紧扣住她的后颈,粗.粝的拇指重重摩.挲起她颈间娇.嫩的肌肤。下唇被他的牙齿衔住,时轻时重,咬得她有些疼。
顾仪吃痛地“啊”了声,微微张开了红唇。这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灵活的舌探进来,卷起柔软的舌根,肆意又熟练地搅弄风雨。
熟练……
意识模糊的顾仪渐渐察觉出了一抹不对劲。
熟练?
他为什么会如此熟练!
上辈子那个老男人起初分明笨拙无比,第一次接吻时笨得好几次磕到了她的牙齿,这辈子怎么可能……
哪个混蛋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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