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仪回家后,立即着手开始画那张白袍道长。
可事实证明,阮仪的确不擅长画男角色。她坐着画,躺着画,用手绘板画,用白纸画,所有方式通通试了个遍,她也没画出一幅满意的作品。
如果有个参考就好了。
如果……
“啪——”
客厅里的灯光倏地亮起。
谁?!
阮仪立即向玄关口望过,直至对上了贺南灼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阮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贺南灼上次离开后,他就再没有回过别墅,以至于方才顶灯亮起时,阮仪还以为是小偷闯了进来。
阮仪眨眨眼睛:“贺南灼,你怎么回来了?”
贺南灼轻哂,笑她的明知故问。
从阮仪执意不同意跟他离婚开始,贺南灼便知道这姑娘难缠。可如今,贺南灼却恍惚意识到,这姑娘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缠。
又是空手送午餐,又是新学了几个姿势,又是酒吧偶遇一夜情……
纵使贺南灼之前再想不通阮仪的目的,此刻此怕,怕是心里也清楚了——
阮仪这是在催他回家。
贺南灼缓步上前,倾身坐在了阮仪对面,长指的骨节微曲,规律敲打着沙发扶手。
“阮仪,我们聊聊。”
见阮仪半天没反应,贺南灼拧起了眉头,不由有些坐不住了。
“你找我回来究竟有什么事?”
“别动!”
阮仪适时制止他后,立即抓起了画笔。
粉丝们之前说得倒也没错,她的确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异性们。
贺南灼是第一个。
因而阮仪也很诧异。原来男人皱眉时,眉宇之间会微微隆起;原来男人的眼窝较女性要深邃许多,眉骨至眼帘处宛若有一道天然的阴影;原来男人抿起唇角时,下颔的肌肉也会连带着绷紧;原来男人的喉结……
阮仪的视线接着往下,心里渐渐失望不已。
领口系那么高干什么,她都快看不到了!
阮仪冲他招了招手:“贺南灼,麻烦把你的外套脱一下,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解开,全部解开更好。”
贺南灼:“……”
他似乎并不该回来。
贺南灼扯了两下唇角,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别墅门口走去。可他还没走两步,身体里的小爪子又开始闹腾,时而挠挠他的心脏,时而抓抓他的腹部,时而……
贺南灼深呼一口气,回头看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仪弯了弯眼睛:“坐下。”
贺南灼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僵了许久后,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阮仪接着又道:“外套脱掉,扣子解开。”
贺南灼冷冷眯起眼睛,不由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阮仪对他的羞辱。然而更可笑的是,即便这是羞辱,他也照样无法反抗。
兴许是他纠结了太长时间,阮仪有些失去耐心。她凑上前来,双腿屈膝跪在沙发上,直接动手解开了他衬衫最上方的纽扣。
她的手指很冰,携卷着一股冷气,时不时触碰他颈部的肌肉,引得阵阵瑟|缩。她的膝盖又很烫,轻轻抵在他的腿弯处,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他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温热又滑|腻的肌肤。
贺南灼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
“阮仪,够了。”
阮仪没有理会他的制止。她倏地跳回到对面的沙发上,而后什么都不干,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样不加掩饰的目光,仿佛将他视作一个玩具,或是一头徒劳挣扎的斗兽。
无尽的屈辱感令他难以忍受。
“阮仪。”他尝试最后一次跟她讲道理。
可阮仪拍了下手掌:“我终于知道该怎么画了!”
贺南灼一时难以理解:“画?”
阮仪这会儿终于得了空:“对啊,我在画画。凑巧需要一个男模特,你就出现了。贺南灼,你真是一个好人。”
好、人?
贺南灼:“……”
阮仪没空再跟他解释了,她迅速低下头,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灵感记录下来。因为脑中的灵感还未成型,阮仪暂时使用了传统工具纸和笔。
画一张,废一张,扔一张。
很快,沙发旁边的垃圾桶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团。
报废了七八版线稿后,阮仪心中终于有了个大致方案。客厅毕竟不方面深入创作,阮仪随口对贺南灼道了句晚安后,抱起电脑和手绘板冲进了卧室,“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清晰的关门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中。
贺南灼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阮仪方才在画画?
阮仪竟然会画画?
赵宁查到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贺南灼的第一反应是阮仪在说谎,可随后不久,他的脑中便闪过了阮仪作画时的模样。精心梳妆过的卷发盘在脑后,线条完美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小脸巴掌大小,上面竟然还透出了一抹认真。
贺南灼愣了下,而后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挪到了脚边的垃圾桶上。
月落星沉,光影变幻。
时钟“嘀嗒”、“嘀嗒”转动着,直至时针和分针渐渐合为一体。
画完白袍道长,时间刚过十二点。
阮仪导出了一张小图,通过微信发送给了安晴:【看看。】
安晴也是夜猫子,迅速给予了她回馈。
【表嫂,你缺徒弟吗?】
【我太喜欢你的画风了!线条流畅、色调素雅、意境十足,我现在只想疯狂给你吹彩虹屁!】
【表嫂表嫂,我重新看了一遍,你画的是我表哥吗?】
阮仪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挑拣着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他,看得出来?】
【神似!气质也很像!我只是随口猜猜,哪晓得真的猜中了嘿嘿,表嫂你是在跟我秀恩爱吗?】
【想太多。】
秀恩爱?
阮仪单手撑着下巴,勾唇哂了下。
表面夫妻而已,哪有什么恩爱可秀。更何况,贺南灼还有个心上人呢。
阮仪又跟安晴随便扯了两句后,关掉手机,准备入睡。
可正在这时,许久不见的001号却突然冒了出来:[阮仪,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阮仪眨巴两下眼睛,没想起来。
听001号的意思,似乎是有一个重要剧情被她遗忘了。可阮仪当真是七秒金鱼记忆力,小说中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早就被她忘光了,要不然001号也不会一直跟着她。
001号无可奈何叹了声,提醒道:[你的人设是作妻,是在心里深爱着贺南灼的作妻。今天可是贺南灼回家的第一个晚上,第一个晚上哎,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睡在次卧?]
在001号恨铁不成钢的斥责之下,阮仪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了。
小说中的确有这么一段剧情,大意是:贺南灼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原身穿着性感睡衣敲开了贺南灼的房门,企图跟他圆房。没想到美人计不好使,原身遭到了贺南灼毫不留情的训斥,灰溜溜地从主卧里逃了出来。
书里对这段剧情描写不多,寥寥数语,一笔概括。阮仪当初看小说时,还以为这段剧情是作者在水文,根本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哪晓得现在报应就来了,她居然穿成了这个试图勾引贺南灼的作妻。
勾引人啊……
她应该还算擅长吧,应该。
阮仪长吁一口气,起身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取出了一件几乎没多少布料的红色冰丝睡衣。换上睡衣后,阮仪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镜子里的女人很白,红色调也十分适合她,衬得她的肌肤吹弹可破。
好看是好看。
可不知为何,阮仪觉得有些羞耻。
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的女人,阮仪才恍然意识到,她之前一直以为的擅长,也许只是叶公好龙而已。
阮仪清了清嗓子:[001号,类似的剧情应该只有这一小段吧?]
001号:[你想听实话?]
阮仪:[那你说句假话听听。]
001号:[假话就是……类似的剧情才没有100场呢!]
阮仪死心了。
兴许是看出了阮仪新手上阵的忐忑,001号打击完她之后,也不忘安慰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以贺南灼的人设来看,他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你把自己剥光了躺在他床上,他恐怕都对你没有任何反应。]
阮仪想想,也是。
毕竟贺南灼还有个心上人呢。
阮仪不再纠结,立在贺南灼的卧室前,抬手敲了敲门:“贺南灼,你睡了吗?”
房门很快打开,贺南灼立在门口,深邃的眉宇紧紧锁起,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和不解。
“什么事?”
阮仪掐着嗓子道:“贺南灼,我房间里有老鼠,我怕。”
贺南灼敛下长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阮仪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再添一把火。她扯住贺南灼睡衣的袖摆,晃了晃他的胳膊:“贺南灼,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贺南灼仍旧没吱声。
阮仪疑惑地抬头望他,见他稍稍抬起下巴,颈侧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看上去挣扎不已的样子。
阮仪歪了下脑袋。
他在挣扎什么!
按照剧本,他不是应该立刻义正言辞拒绝她吗?
“贺南灼。”阮仪再三提醒道。
当她再次开口时,贺南灼胳膊上紧绷的肌肉一瞬间松弛下来:“好。”
阮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贺南灼他说了……
而这时,贺南灼已经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转身进了卧室。可他的卧室门却仍大敞着,像是特意为她而留一般。
“进来吧。”他又道。
进、来?
阮仪&0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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