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床很宽,两个人睡,中间还隔了一截空隙,荀滟睡在里面,她不认床,即便刚跟徒弟重逢,这会儿也能一沾枕头就瞌睡。
刚要睡着,顾亭山就靠了过来,隔着被子戳了戳她,声音很轻,语气里却透着兴奋,“师父,还好是你,我还以为我要娶别人了呢。”
荀滟头也不回,凶道:“别烦!睡觉!”
顾亭山弱弱道;“我睡不着。”师父到底有没有心,这么奇妙的缘分,这么大好事,她竟然如此淡定。
荀滟:“睡不着去院子里练功。”
顾亭山一听练功,再不敢吭声了,听着身边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他又小心翼翼地往她身边挪了一点。
荀滟面朝里,顾亭山只能盯着她乌黑的长发和一段白皙的后颈出神,心里被喜悦和期待填的满满的,唇边时不时扬起幸福的弧度。
荀滟做了个梦,顾亭山被张大哥打了,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帮徒弟出头,她一觉把张大哥踹倒在地上,又在他小腹上一顿猛捶,吹得张大哥哭爹喊娘。
荀滟好久没打架了,感觉有点爽,第二天醒来时浑身上下的筋骨都透着松快。
侧头一看,顾亭山正坐在床边,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荀滟坐起来,还没说话,顾亭山就慌慌张张拉下裤腿,回头露出个笑,弯着眼睛道了声“早。”
荀滟看了眼更漏,卯时刚过,“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亭山道:“太兴奋睡不着。”
荀滟皱眉,不解道:“为何兴奋?”
“因……因为终于又见到师父了啊!”顾亭山起身把帐幔挂好,笑着看坐在床上的人,她睡得脸颊红扑扑的,比平日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荀滟被少年的笑容晃了眼,默然片刻问:“你就不怕我逼你练功?”
顾亭山笑容僵了一下,“当然不怕,师父教我练功是应该的,只是……我们刚成亲,练功的事来日方长。”
荀滟一边披衣下床一边问:“这几日你有什么事吗?”
顾亭山道:“今日成亲第一天,要带师父进宫见见父皇和皇祖母。”
荀滟记得之前荀老太太跟她交代过,进宫要懂得礼数,恭敬一点,她点了点头,“那明日你再开始练功吧。”
顾亭山:“……”
荀滟叫许妈妈和丫鬟们进屋伺候,许妈妈见王爷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姑娘的身影,姑娘面上也没什么不愉,心下便松了口气。
小夫妻只要看对眼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但许妈妈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新婚第一天,姑娘脚步轻快、生龙活虎,王爷走路却有些慢吞吞的,这好像反过来了啊!
荀滟也发现顾亭山有点不对劲,吃早饭的时候问道:“你腿怎么了?”
顾亭山艰难地咽下口中的包子,挤出一点笑意,“没事。”
荀滟探究地看他两眼,等没人时才道:“你是不是又要装病,不都说了,让你明天才练功么?”
顾亭山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面上有点委屈,师父昨晚不知梦见什么了,翻身一脚把他踹到了床下,他摔得屁股疼,小腿上也留了一块淤青。
但这事儿他一定不能让师父知道,万一师父不好意思决定分床睡,他可就亏了,只能默默忍着,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还冤枉他,说他装病。
“我没有,”顾亭山小声辩解,暗暗担心自己往后的日子,若师父睡觉天天都这么拳打脚踢的,他可怎么办啊?
荀滟苦口婆心道:“虽说你现在出入都有护卫跟着,但还是学点功夫防身比较好,靠人不如靠己,那些护卫万一图谋不轨想害你,你可怎么办?”
顾亭山点头,“我练我练,我没说不练。”他怕荀滟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又道:“我的护卫是大师兄在管,不会出问题的。哦对了,一会进宫的路上师父想骂大师兄就骂吧。”
荀滟:“……”
秦树一直是荀滟心里最得意的徒弟,枪法棍法她教两遍他就会了,而且能融会贯通,不到两年就出师了。
得知秦树当了捕头时,荀滟格外欣慰,还指望他能一路升迁,日后进京做官。
如今秦树进京了,荀滟心里反倒有些担心,见了秦树,没舍得骂,而是嘱咐道:“京城中高手多,你莫要掉以轻心。”
秦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荀滟,又看向一旁微微蹙眉的燕王殿下,半晌才郑重点头,“师父放心,臣一定保护好殿下。”
荀滟严肃道:“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是。”秦树恭敬应下,几年前,表舅让他见了一位京里来的大人,那位大人交给他一个使命,让他保护好流落在外的燕王殿下。
他从小在白石村长大,顾亭山在他眼中本就跟弟弟一样,毫不犹豫地就接下这一使命,并且一直尽职尽责,陪着燕王进了京城。
家里人都等着他封候拜将、光宗耀祖,很少有人想到京城的险象环生、像师父这样关心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顾亭山偷偷撇嘴,师父对两个师兄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唯有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秦树护送二人到皇宫门口,由内侍领着顾亭山和荀滟一路行至宣室殿。
与荀滟预想的不同,皇上看起来十分年轻儒雅,面对她和顾亭山,面上带着标准的慈父笑容。
“听中山王说,你从小在玉佛寺长大,也是个可怜孩子,倒是和小山有些相似,以后你们要互相扶持,夫妻一心,恩恩爱爱的。”皇帝的语气似拉家常一般,不疾不徐道:“太子妃四年前生了个女儿,朕已经让人接到宫里在太后身边养着,老二家的也生了两个女孩,玉雪可爱,朕时常让她们进宫来玩,若是能有个皇孙,就更好了。”
顾亭山答应的飞快,“父皇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荀滟低着头,暗暗揣测这句话是场面话还是另有深意。
皇帝只当她害羞,笑着睨了一眼顾亭山,“都进京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没点王爷样子。”
顾亭山道:“王爷的样子是给别人看的,在父皇面前,不用那样吧。”
顾亭山这样的态度,似乎让皇帝很是受用,他抬手慈爱地摸了摸顾亭山的脑袋,“虽说是新婚,却也不可太贪玩了,匈奴使团被劫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朕听说那山匪是在打听一个匈奴女子?”
皇帝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用不着顾亭山汇报,他就已经知道了。
顾亭山收起面上的轻松神色,颔首道:“是,那山匪问,匈奴王室是否走丢过一名女子?那名女子有没有回去?”
皇帝挑眉,“匈奴使节如何说的?”
“使节说他从未听过此事,并不知道匈奴走失过什么女子。”顾亭山道。
“山匪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他们与匈奴女子有关?”皇帝皱眉,“你上回在宴席上说有证据,能查到山匪是谁,是什么证据?”
顾亭山迟疑片刻,道:“一块腰牌。”
“何处的腰牌?”皇帝神色也严肃下来,追问道。
顾亭山迟疑,看了荀滟一眼,皇帝于是叫内侍进来,带着荀滟先去给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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