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滟心里,除了祖母、父亲这样的长辈之外,她不需要对任何人恭敬,更何况顾亭山这个废柴徒弟了,她不数落他已经不错了。
用晚饭的时候,荀贺也意识到有点不对,荀燕平给燕王敬酒,燕王却连连摇头,“我连着两日喝酒,王妃已经不高兴了,我今日不能再喝了,就以茶代酒吧。”
自然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顾亭山一滴酒都没喝,还压低了声音跟荀滟邀功,“我听话吧。”
荀滟下意识想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察觉旁边荀燕琳投来的目光,又收回手。
“哎,我怎么瞧着燕王这孩子有些惧内?”待燕王夫妻走后,荀老太太把荀贺叫到身边,有些担忧地道。
荀贺笑,“这不是好事么?咱们滟滟以后就不会受委屈了。”
荀老太太皱眉,“这惧内的人吧,耳根子软,若是在外也是这样听别人的,以后怎么成大事?如今新婚燕尔,愿意听滟滟的话,以后有了新欢,不也就听别人的了?”男人喜新厌旧是常事,但若是遇上没主见的男人,喜欢谁就对谁言听计从,那其他人可就要受苦了。荀老太太不禁替荀滟的未来担心起来。
荀贺不以为意,“燕王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
荀老太太叹息一声,“你呀,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到时候人家过河拆桥,咱们连一点退路都没有。”
成亲之前,燕王有事没事进宫转转,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在讨好皇上和太后,但成亲之后,连续几天他都没进宫,要么在书房里与秦树等人说话,要么在院中粘着荀滟。
荀滟见他闲下来了,第一件大事自然是让他练功。
“起码要学几个防身的动作,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不至于束手就擒。”荀滟活动了一下手腕,“如果有人要攻你下盘,你一定不能往后退,这样很容易重心不稳,向后栽倒。”
第一天,顾亭山还觉得挺新鲜,毕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享受过师父教他练武的滋味儿了。
但这种久违的感觉也就持续不到半个时辰。
“师父,好累,明天再学吧。”顾亭山小声求道。
“不行,把这招学会再休息。”荀滟说着,飞快抬腿,顾亭山忙按照她刚才教的,出拳挥向她的脸颊,在她眼前堪堪停住。
荀滟:“速度还是慢了一点,再来!”
院外,王管家震惊地收回目光,看向一脸淡定的许妈妈,“王爷和王妃这是?”
“小夫妻间的情趣,”许妈妈笑,“我们王妃从前在寺庙中受高人指点,学了些功夫,只是一直无用武之地,如今给王爷教一教,还能增进感情。”
王管家干笑;“我还是第一次见用这种方式增进感情的,王妃果然不是普通女子。”
他又看了一会儿院中夫妻俩增进感情的运动,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来的目的,“王妃以后要掌管府中事务,该看看府里的账本,见一见府里的下人。”
许妈妈点头,“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转告王妃的。”
王管家见院里夫妻二人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只好先回去忙自己的了。
吃过晚饭,顾亭山去外书房与秦树商议正事,荀滟就开始看账本,这个王府刚建好不到半年,花销大荀滟是预料到了的,但当她看到账本上的数字时,还是被震惊到了。
衣食住行,就“衣”这一项,就是上千两银子。
荀滟于是让人把负责裁衣的妈妈叫来问话,“这府里就王爷一个主子,裁衣服怎么花这么多银子?”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回京以后经常进宫面圣,穿戴自然要体面一些,王爷便嘱咐奴婢们多做一些衣裳,这样她每次进宫时便可穿着新衣进宫了。”负责做衣裳的妈妈笑着恭敬道。
荀滟想了想,“以后不必做这么多衣裳了,每个季节做几件当季的便是。”
正这时,顾亭山回来了,见负责裁衣的妈妈在,顺便吩咐,“你来的正好,给王妃做几件颜色鲜亮的衣裙,料子要上好的……”
在荀滟的眼神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坐到荀滟身边,亲密地拉住她的衣袖,在别人看来这是小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
荀滟却立刻会意,“我不喜欢颜色鲜亮的衣服,做几件素净一些的。”
那妈妈点头应是,顾亭山便打发她下去了。
荀滟关上门,确定外面没人听,这才瞥了眼顾亭山,注意到他在屋里穿的家常衣服都是簇新簇新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云纹,“就算要让人知道你奢靡享乐,也不至于一天一身衣裳吧……”
“至于,怎么不至于?”顾亭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能想到的挥霍法子不多,也就先从衣食住行上下手……这茶是父皇赏的,你尝尝,听说只有宫里和长公主府上有。”
荀滟把杯子递过去,让顾亭山给他倒茶,“就是觉得太糟蹋东西了。”
顾亭山哼了一声,“怎么是糟蹋,我是京城第一美男,难道不配穿几件好衣裳?”
荀滟:???
“谁说你是京城第一美男?你自己封的?”
“是父皇说的。”顾亭山骄傲地抬抬下巴。
“得了吧你,皇上说的明明是你是皇子里生的最好的。”
顾亭山在荀滟怀疑的眼神下有些心虚,“还有其他人,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白石村里的人也都说我长得好。”虽然这话听得耳朵要期间,但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为情。
“长得好和京城第一美男是一回事吗?”荀滟翻了个白眼。
顾亭山别开目光,“这又不是我自己传的,反正京城里有好多人这么说了。”话虽不是他自己传的,但燕王府的人没少推波助澜。
荀滟:“原来京城里的人也这般没见过世面。”从前在白石村当第一她还能理解,到了京城,这么多人,还找不出一个比顾亭山好看的?
荀滟才不信,可惜她现在失忆了,也想不出一个比顾亭山好的。
顾亭山把脸凑到荀滟面前,认真问:“师父,您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丑?”
白石村所有的年轻姑娘都因为他长得俊,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只有荀滟,从来没有评价过他的长相,也没有因为他的长相,对他有一丝好感。
秦树、毛峰之前都说是师父不解风情、没开窍,但现在顾亭山突然意识到,或许不是开窍不开窍的问题,而是她的眼光就与常人不同。常人以为美的,在她这里其实很丑。
荀滟把他的脸推开,“也不至于难看,一般吧。”
一般!!!
顾亭山颇为沉重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喝完了剩下大半杯茶。
荀滟还在旁边凉凉地提醒,“这种称号还是不要的好,历史上的美男子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大多短命……”
“师父你别说了……”顾亭山委屈,“可这也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现在京城百姓都知道了。”
荀滟哦了一声,“下回出门小心点,别被水果砸死了。”
顾亭山:“……”
府里多了一个主子,大厨们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几乎每顿饭都是十几道菜,再加上许妈妈特地要求的两盅补身子的汤。
面对这样的美味,就连荀滟这种对吃没什么兴趣的人,也不由胃口大开,顾亭山更不用说了,变着花样的点菜,而且点得都是那些平头百姓觉得不错,富贵人家早就不爱吃的大鱼大肉。
如此吃了几天,顾亭山开始觉得不太舒服。
明明天气越来越凉,他到了晚上却觉得浑身燥热,荀滟也是一样,于是二人开了一会儿窗户才睡。
顾亭山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梦里,他还是躺在这张软榻上,热的有些烦躁,想起身找把扇子,却见荀滟拿着一把扇子过来,“来,我替你扇风。”
少女靠了过来,身上丝丝缕缕的香味儿让顾亭山有些发晕,他的目光看向师父握着扇柄的手,下意识伸手碰了一下,触感冰凉滑腻。
……顾亭山醒来时,弄脏了裤子,他哪儿还敢爬荀滟的床,像做了坏事似的,去衣柜里找裤子换。
荀滟前半夜也没睡着,那种感觉不仅仅是热,倒像是有精力没消耗完似的,恨不得爬起来到院子里打一套拳。
想着打拳,荀滟总算是睡着了,梦里又想和人打架,正摩拳擦掌,准备开战,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坐起身拉开帐幔,见顾亭山站在衣柜前,便皱眉问:“找什么?”
顾亭山脸通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荀滟本来就暴躁,见他支支吾吾的,不由瞪起眼睛,“到底干什么呢?偷偷摸摸的?”
“这……这件衣服穿着不舒服,我重新找一件。”顾亭山总算是找了个理由。
荀滟:“毛病真多!衣服上又没长刺儿,凑活一晚上能死啊!”
顾亭山心说要不是你入了梦,何至于此?但还是只能赔笑道:“师父,我已经找到了,您睡吧。”
荀滟哼了一声,粗暴地拉下帐幔,力气大的差点把帐幔扯下来,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顾亭山听着荀滟那边没动静了,才敢轻手轻脚地拿了里面的裤子去屏风后换,换完了也再没什么睡意,在榻上坐着,直到荀滟醒来。
许妈妈第二天看小丫头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那件弄脏的裤子,不由疑惑起来,又让厨房重新改了个方子。
荀滟心情不好,便想逼着顾亭山练功,硬是教了他一套简单的拳法。
院子里的人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家王妃会功夫,在二人练功时,就自动退到院外。
顾亭山于是拉拉荀滟的袖子,小声道:“师父,我昨晚没睡好,今日就少练一会儿吧。”他从前蹲马步都能蹲得满头汗,今日打了套拳,这会儿说话都带着喘息。
荀滟眉毛一姝,“不行!睡不着就是因为白天活动的太少了,刚才这套拳法再练三遍!”
顾亭山欲哭无泪,只能认怂开始练拳。
荀滟则是在旁边练习棍法,没一会儿也出了一头汗。
在院中活动了有大半个时辰,荀滟才放下木棍,对顾亭山道:“今天就到这儿,你去沐浴吧。”
消耗过体力后,荀滟的心情明显舒畅多了,脸颊泛着健康的红色,眸中的光彩让人挪不开眼,顾亭山愣了片刻,“师父你先去吧。”
“好,”荀滟不跟他客气,抹了把头上的汗,让人烧热水来。
顾亭山坐在屋中,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不自觉想起了昨晚的梦,某个部位又开始不受控制,吓得他赶紧喝了两杯冷茶。
冷茶还是有些效果的,顾亭山的火立刻就被压下去了,只是夜里起来两次,他本想像上回那样偷偷摸摸蹭到荀滟床上去,但又怕做了不好的梦,要是被师父发现,那可就丢人了。
他于是站在屋中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回到软榻上,躺下。
算了,在师父动心之前,他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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