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时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中山王让府上的歌女勾引燕王，燕王妃知道后到中山王府大闹一场。
“听说打伤了几十个下人，中山王被她骂的张口结舌，气得浑身颤抖。最后燕王妃还把歌女也带走了。”
韩王府，管家绘声绘色地将今日发生在中山王府的事情说给韩王。
韩王本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越听越觉得不对，“你说燕王和燕王妃把那歌女带出了中山王府？”
“是，听说燕王妃闹着要进宫让皇上评理，这会儿三人估计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管家道。
韩王脸色骤然一变，“你可知那歌女是中山王从哪儿弄来的？”
“听说是别人送的，”管家笑着道：“谁都知道中山王喜好美色，时常有官员给他送美人。”
韩王皱眉，正欲让管家去打听那歌女的来历，就收到了来自苏州的密报。
前几日刚刚被查出贪墨灾银的苏州太守杨通，昨日畏罪自杀于狱中。
——
“你，去后面那辆马车坐着，别在这碍眼。”荀滟特地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一刻都不愿与媚儿多相处。
媚儿从中山王府出来就一直抽抽搭搭的，但荀滟说话她不敢反驳，只能楚楚可怜地看向顾亭山。
顾亭山装作没看见，掀起车帘，殷勤地看着荀滟，“王妃，请。”
荀滟白他一眼，跳上马车，紧接着顾亭山也钻了进来。
媚儿：“……”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要把媚儿带出来？”顾亭山趁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荀滟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喜欢她么？”她想了一路，如果顾亭山真的中意别人，她这个做师父的没有理由拦着，“只是那个媚儿对你……”
“呵呵，师父您还真是大方。”顾亭山神色复杂。
荀滟心说那是，“但事情没这么容易过去，还有一件事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等等，别的事暂且放一放，我先把这件事解释清楚。”顾亭山说着凑到荀滟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个媚儿是苏州太守送给中山王的，苏州太守他……”
荀滟听完顾亭山的解释，愣怔片刻，“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自己查？”
顾亭山摇头，“不不不，我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荀滟：“……”
马车停在宫门外，燕王和燕王妃自顾自往前走，媚儿在后面跟得辛苦。
只见燕王与燕王妃说了句什么，燕王妃往旁边走了两步，燕王就挡在了她面前，“求求你了，我错了，是我不好，原谅我这一回吧。”
荀滟：“……好狗不挡路。”
下一秒，她就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了一个怀抱，男人带着叹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最爱的只有王妃。”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丝丝缕缕地钻入荀滟鼻间，她呼吸都停住了，半晌才小声威胁，“你有病啊，放开！信不信我揍你！”
顾亭山：“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开！”啊啊啊啊抱着师父的感觉也太好了吧，如果不是周围有皇宫暗卫盯着的话，就更好了！
震惊过后，荀滟也反应过来了，如果是妻子发现丈夫另有新欢，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应该是伤心，她眨了眨眼睛，没哭出来，只好抬手使劲儿揉自己的眼睛。
“王妃，你别哭啊，”顾亭山放开她，心疼地抬手碰了碰她眼下的皮肤。
荀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肉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定都是从那些画本上学来的，要不是有人在，她恨不得踹他两脚。
她偏头避开，往前走。
顾亭山忙跟上，“王妃，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媚儿任你处置，我绝不会护着她。”他说着，再一次拉住她的衣袖，这次荀滟没有甩开。
“她就这么原谅燕王了？”秦太后听了暗卫的汇报，有些难以置信，“哀家听说燕王妃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啊！”
“她不原谅还能怎么办呢。”太子妃秦氏坐在下首，她一个人在东宫守寡，整日抄经念佛，时不时进宫看看养在太后身边的女儿。
“他现在能依靠的一是荀家，一是燕王，荀家又不可能为了她一个表姑娘与燕王闹僵，她无论如何都得忍下这口气，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太子妃徐徐道。
秦太后勾唇，“哀家倒是希望她闹得大一点，让燕王对她失去耐心。”
“这才刚成亲多久，燕王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太子妃笑了笑，“太后莫要着急。”
太后点头，“你说的对，中山王就是太着急了，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她顿了顿，“看来老三不像面上那么没用。”
太子妃道：“燕王是个很明白的人，他知道他能拥有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儿臣能有今天的日子，有这么好的王妃，此生无憾了，哪儿还敢奢求别的，王叔家的那个歌女虽然好，但儿臣知道，拿人手软，并不敢真的与那媚儿怎样。”
宣室殿内，顾亭山一脸做错事的羞愧，“儿臣只是觉得媚儿姑娘好看，唱曲好听，但，但我从未想过要她，今日中山王让媚儿伺候我更衣，我都没有答应。”
皇帝听得眉头紧皱，荀滟坐在顾亭山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不是不敢，是不该！你才和王妃成亲多久，就惦记上别的人了，还是个身份卑微的歌女。”他恨铁不成钢地拍着龙椅扶手，“你和谁走得近不好，偏偏要与你王叔混在一起，他在京城是什么名声你不清楚？”
顾亭山：“王叔家的酒菜好吃，对儿臣也好，儿臣就把他当长辈一样。”
“对你好，他为什么对你好你不知道？”皇帝哼笑，从前中山王骄奢淫逸，他知道他是自保，一直放任不管，但当中山王开始拉拢燕王时，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顾亭山不语，却见荀滟抬起头，看向皇帝，“之前儿媳提醒过王爷，王爷不听，说中山王只是喜欢享乐罢了，看戏听曲儿媳是不会管的，只是王爷整日为了个姑娘往中山王府跑，才成亲两个多月，以后的日子叫我怎么过啊！”她横竖是哭不出来的，只能气愤道；“若王爷真的对儿媳不满，不如早些休了我，另娶别人。”
若是小夫妻俩的关系一直都淡淡的，出了这样的事，王妃还不至于如此生气，正是因为如胶似漆就在昨日，她今天才会这般气愤失望。
皇帝看看一脸愤愤的燕王妃，再看看一旁跪在地上不住抽噎的歌女媚儿，头疼地揉揉眉心：“老三媳妇也消消气，朕会好好教育老三的，这门婚事是朕亲自指婚，怎么能让他休了你，那不是打朕的脸吗？”
“那中山王这么做，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荀滟面上露出几分痛楚神色，“若燕王与媚儿姑娘是真心喜欢，我愿意成全他们，反正闹到这个地步，我的脸早就丢光了。”
“王妃，你不是都原谅我了么？”顾亭山弱弱看向荀滟。
荀滟冷笑，“是，我原谅你了，但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想给顾亭山身边塞人的大概不止中山王一个，她要是表现的太善妒，那些人就要从别的角度下手了，那样提防起来似乎难度更大。
顾亭山飞快皱了下眉，虽然这些话是他俩商量好的，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慌乱，“王妃，你……”
皇帝叹气，“小两口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怎么能因为一个歌女就伤了和气呢。”他说着看向媚儿，“你是中山王从哪儿买来的？”
“回禀陛下，民女是苏州太守杨大人送给中山王的。”媚儿细声细气道，她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当今天子。
皇帝闻言，眉头顿时一皱，“苏州太守杨通？”
“是。”媚儿道。
皇帝若有所思地默然片刻，扬声道：“来人，把此人押入大牢细细审问。”
话音刚落，几个内侍就进入殿中，连拖带拽地把媚儿押了下去，媚儿惊恐地声音都变了调，“民女做错了什么啊，民女冤枉……”
顾亭山和荀滟也都一脸茫然，顾亭山看向皇帝，“父皇，媚儿他怎么了？”
皇帝冷笑一声，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此事你不必管了，回去好生待你家王妃，再惹事父皇可真的要罚你了！”
“可是媚儿她……”
顾亭山似乎还不放心，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吓住，“你还敢惦记她？”
“不，不敢了。”顾亭山忙垂下脑袋，不安地错了措手。
“退下吧。”皇帝摆手。
待燕王夫妇告退之后，皇帝才命人叫来负责赈灾的威远侯沈霆。
“你上回不是说，江南有官员贪墨赈灾银，此事可查清了？”
沈霆神色恭敬，“回禀陛下，苏州太守杨通贪墨灾银证据确凿，韩王下令将其押入大牢。”他顿了一下，“臣刚刚得知，此人昨日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皇帝皱眉，“死了？他贪了多少？”
“五千两。”沈霆道：“五千两灾银已重新分派，用于救济灾民。”
“可朕怎么听说，近日有大量流民涌入金陵。”皇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从水患发生到现在，户部拨了近十万两银子，如果只是苏州太守贪墨五千两，能有多大影响，何至于有这么多流民？
沈霆心头一跳，强压下心中慌乱，“是臣失职，臣定会尽快查清此事。”
韩王与沈家负责江南水患一事，免不了与苏州太守往来，那他们不会不知道苏州太守与中山王过从甚密，苏州太守贪墨灾银，韩王本该严查此事，借此搬倒中山王，可韩王不但没有严查，甚至想悄无声息的大事化小，逼死杨通，来个死无对证。
他这么做，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日后收拾中山王，还是因为韩王和中山王早就勾结到了一起？皇帝抬手，“不必了，威远侯负责水患一事委实辛苦，从今日起，此事你不必再过问了。”
沈霆面上惊慌终于掩饰不住，跪伏在地，连连叩首，“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定会全力以赴安置流民……”
“下去吧，”皇帝面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他揉了揉太阳穴，“韩王这几日也不用进宫了，事情没办好，在家思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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