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含着热气贴上的一瞬, 就如平静水面上突然投下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大片涟漪。
窗户开着一角,抬眼看去,夜幕如布, 弯月如勾。余青灵呼吸微促, 渐渐紊乱。
明泉宫是内廷第一宫殿,距离外庭只有不到半里的距离,外面若有若无的热闹声传入耳中,愈发衬得屋室寂悄安静。
余青灵身子发软,指尖捏紧又松,有些受不住。
赵墨察觉她的反应, 动作愈发慢,每一下触碰都轻如点水, 摩挲而过, 像是故意。
余青灵咬下唇,脸颊绯红地推他胸膛,小手柔软, 力气如同如羽毛飘过。
“赵墨……”
赵墨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低沉微哑。
勾得余青灵心跳怦怦如鹿撞, 只觉得擦着耳廓而过的温热的气息,像极了一把羽毛,在她心尖上轻撩。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墨终于停下,低头看她。小姑娘一双乌黑的眼眸湿漉漉含情, 虚靠在他怀里,手指无措地拽着他衣衫。
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在透露着她在因他情动。
赵墨捏了捏她耳垂,低笑,“亲一下就这么喜欢?”
上次在议政堂也是这样,非要问她是不是喜欢。
只是那次余青灵气焰很盛,这一次她神思困顿,慢了半拍。
四目相对间,撞入那双满是揶揄的漆黑眼眸,余青灵耳尖又烫又红,下意识地反驳,“你才喜欢。”
赵墨睫羽又密又长,垂下缱绻的弧度,盯着她,竟然嗯了一声。
余青灵以为自己听错了,美目眨了又眨,瞪向他,却见人轻笑道:“是挺喜欢。”
“……”她羞恼地凝噎,半晌才道:“言语轻薄,孟浪之徒。”
赵墨意味深长地垂眸睨她,忽然拽着她手,按上他脖子,像是在提醒什么。
余青灵的指尖微凉,而他的脖颈温热,摸上去的一瞬如触火一般。隐隐约约间,还能感受到脉搏有力的跳动,咚咚咚。
余青灵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赵墨淡笑,紧紧锢住她手腕,压在脖子上。
“这么快就忘了?”
“……”
常说一山更比一山高,魔高一尺,道便要高一丈,真是诚不欺人。
好一会儿,余青灵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唇齿清晰地反驳,“明明是你撩拨在先,不是我先轻薄。”
赵墨轻扯唇角,“是么。”他十分大度道:“觉得吃亏,可以轻薄回来。”
余青灵:“?”
余青灵瞪他一眼,“谁要轻薄你。”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别开头,须臾又偏头,狐疑而迟疑地看向他,“赵墨,有没有人夸你可以做辩臣?”
赵墨懒懒环着她腰,笑了笑,“你是第一个。”
余青灵觉得遗憾,认真地道:“你若做辩臣,一定能风云动天下。”
“为何?”赵墨挑眉。
“因为……”余青灵故意停顿,忽然抿起红唇,娇俏俏地一笑。
赵墨十分好耐性地等她说话。余青灵眼神脉脉含情,两只细白的胳膊环过他肩膀,慢吞吞靠近他耳畔,一种软绵勾人的意味,“……你脸皮厚。”
“……”
“别人都知羞,你不知。”
赵墨垂眼睨她,语调懒漫地提醒:“污蔑寡人可是重罪。”
瞧瞧,又来了,王上的架子端的很大,只可惜这句话轻飘如风过,根本没进余青灵耳朵。
今日的小姑娘分外乖巧,柔软一笑,身子忽然往前探,慢悠悠咬住他耳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股酥麻倏地便蹿到了赵墨头顶。
余青灵尤觉得不够,笑声清脆如银铃,“王上还喜欢么。”
一边说,一边模仿赵墨方才的动作,十成十地还原。
这种时候的男人,已经不是克制不克制的问题,赵墨眼眸黝暗,仅凭动物本能和冲动,便扣住她纤细手腕,将人反压在身下。
旁边的桌案“哐当”一声移动,瓷质的碗碟晃动,清脆相撞,几颗漂亮的果子滚到了地上。
“青灵。”赵墨低哑声说了一句,很是危险,“我的自控力没那好。”
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寡人忍不住。
余青灵有恃无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又眨,一派无辜:“迷药的后劲还没散。”
赵墨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刚刚是谁勾人?”
虽是如此说,眼底的暗色到底退了几分,渐渐清明。
余青灵没回答,十分委屈地咬下唇,“王上如此不怜惜么?”
赵墨耐人寻味地哼笑,垂眸盯着她,身下的少女眸色清澈,可娇可灵,唯独还没有媚。
他看着身下娇软无力的姑娘,心里叹自己,现在真要了她,可就是趁人之危,欺负人了,也不知道这副模样,受不受得住。
余青灵可怜兮兮地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赵墨气笑,狠狠咬她嘴巴一下,直到人呜咽,才松口哑声,“下次不轻饶。”
说话间,他渐松手上力道,不再扣她手腕。
余青灵眸里水光潋滟,乖巧点头,“好。”
那一眼娇滴滴含情,看得赵墨心火旺盛,灌了一大壶凉茶才压下些许。
两人说话的一会儿功夫,余青灵心头又涌上了那股困倦之意,精神仍然不太好。
旁边放置一只鎏金炭炉,里面燃着上好银丝炭,暖腾腾的热意扑过来,愈发叫人昏昏欲睡。
许是怕自己真的睡着,余青灵便拉着赵墨起身,往窗户边走去。
明泉宫是帝王寝宫,继章华大殿之后第二高的建筑,站在窗户旁边,可以眺望整个越王宫。
风灯挂满了廊庑和檐角,烛火透过灯笼,泛出昏黄色的光晕,处处明亮。
时下正是战乱之世,各种年节仪式都从简,民风朴素的越国尤甚。
除了必要的祭祀和摊仪,只有一场君臣同欢的宴席,比起奢靡雅致的魏都,燕京低调很多。
窗外的冬风往里涌,余青灵有点冷,往赵墨怀里缩了缩,忽然好奇问:“赵墨……你去过帝都洛邑吗?”
天子领土很少,现下全在越国境内,赵墨是越人,或许去过。
“没有,”赵墨伸手把她身上的斗篷拢了拢,挡住凛凛寒风,低头看她,“想去?”
“有一点。”
余青灵乌黑的眼眸亮晶晶,兴致极好地和赵墨道:“我曾听说人说,帝都洛邑通衢委巷,处处星布珠悬,夜晚时皎如白昼,鼓乐笙箫,伶人乐舞,喧阗达旦①,天子会站于城楼上,受子民恭祝,八方诸侯来朝。”
赵墨淡笑了下,偏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色,“那是很久以前了。”
久到如今的天子,弱小无力,蜷缩在方圆百里之地,哪敢念诸王国前来朝拜。
只要不领兵来伐,便是万幸之事。
余青灵“哦”了一声,“也对。”
赵墨笑了笑,伸指捏捏她脸蛋,懒漫地道:“以后我带你去洛邑。”
天子虽式微,但辉煌数百年的帝都,依然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子民口口传颂,描绘得如仙境一般。
与天下许多人一样,余青灵也对那里充满好奇,想去看看。
余青灵期冀,“以后?”
赵墨“嗯”了一声,抬起深长睫羽,望向不远处高低交错的壮丽宫殿。
瑟瑟的冬风拂面,似乎有遥远的丝竹乐声入耳,繁华热闹。
他淡笑道:“不会很久。”
余青灵知道赵墨不会轻易许诺,既然说了,便一定会做到。
她认真地点小下巴,轻轻环住他腰身,眉眼弯弯撒娇道:“那我等王上带我去洛邑。”
赵墨转身看她,昏黄的烛光下,少女容貌娇艳,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莹润细腻的光泽,两片柔软的红唇尤为诱人。
他喉咙滚了滚,有点发干,忍住了饮鸩止渴的冲动,低垂眉梢,慢慢一笑:“好。”
有人爱美人,有人爱江山。有人两者都爱,还想带着他的美人,去看他一城一地打下整个江山。
这个过程可能很慢,三年五年十年,又或是穷尽一生,但是这条漫长艰辛的路,赵墨想带余青灵一起走。
静默的一会儿功夫,余青灵悄悄抬眼看赵墨,又悄悄垂下睫羽,掰扯着手指想。
当年在雀台初见,她能到他下巴,一晃许多年,却只勉勉强强到他肩头。
或许因为身高的压势,又或许时因为男人掌了权,虽有少年时的影子,但相差甚远,赵墨身上隐露的几分凌厉锋锐,危险而诱人。
俩人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困意止不住的涌上余青灵的心头,说话也不能缓解。
最终瞌睡之意说服了守岁之念,余青灵迷迷糊糊地在赵墨怀里睡去。
彼时,天色已至夤夜,君王寝宫的大床上,垂下的天青色纱帐朦朦胧胧,隐约勾出两人的身形轮廓。
余青灵已经睡着,而赵墨还醒着。
年近而是的赵墨,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懒漫而温和,漆色的眼眸里情绪澄澈分明,墨发垂下在胸膛,衬得脸颊肌肤愈发冷白。
他半支着胳膊,低眼看她,另只手指在她脸蛋上描绘。
等天色大亮之时,桌案上多了一副美人卧睡图,眉眼鼻唇,惟妙惟肖。
-
等余青灵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二日晌午,迷药的后劲终于彻底散去。
余青灵没有马上回离宫,而是以陪越王度春节为由,在王宫内暂居两日。
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时,一名内侍匆匆入内,恭声道:“殿下,魏使臣求见。”
余青灵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随即弯眸笑道:“快请。”
这些日子魏成驰不在燕京,而是在京畿的北大营,距离燕京六十里地。
听到魏成驰回来的消息,余青灵匆匆插了几根简单的簪子,起身去会客的外间,刚刚绕过屏风,便瞧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身上没穿软铠,而是一件雪色暗绣锦袍。魏成驰本就出身望族,修养和气度都极好。
若非常年征战让他眉眼间总萦绕若有若无的杀气,可能看起来更像矜贵冷言的贵公子。
魏成驰视线落在她脖子上。
指印已经浅淡许多,但映在白嫩的肌肤上,仍然触目惊心。
他剑眉深皱,“是歹人所伤?”
余青灵点头,伸指摸了摸脖子,软声解释道:“看起来凶险,没甚大碍,是我皮肤太嫩,抹两天药膏便好了。”
虽如此说,魏成驰的情绪并没有缓解多少,他没想到,离开的几日功夫就发生如此意外。
“这些时日我留在燕京,等你和越王大婚之后,再起身去军营。”魏成驰道。
余青灵不好意思,连忙道:“大哥不必挂念我,我在燕京出行有护卫,乌南巷那日的意外,断不会发生第二次。”
魏成驰却态度坚决,“不差这两日。”
这些时日他在北大营与越兵同食同居,一同训练,对越兵的作战模式已经稍有了解。
况且将帅与兵士之间的默契形成,不在一朝一夕,而是要得靠战场上长年累月的积累。
见人如此,余青灵没再推辞,话音一转笑问道:“大哥在北大营如何,可还适应?”
说话间,她敛裙在桌案旁坐下,一旁的伺候的内侍上前,为两人添茶,而后躬身退下,立在距离两人一丈的位置,没有离开。
魏成驰跽坐在余青灵对面,赞赏点头,“越国兵士训练有素,远超乎我预料,骑兵强悍尤甚。”
虽说各国兵士大体相同,但细究起来区别挺大。
蜀郑魏四国骑兵数目少,只有越国因为常年与白狄交战,训练出了一只强大的骑兵队伍。
世人道,魏步兵,越骑兵。
上次魏成驰在云阳与越兵交战,因为主要是地形是山地,越魏两方交战的主力是步兵,只有极少数的越骑兵做冲锋陷阵用。
数量少,地形陡,越骑兵施展不开,也不能看出什么。
这次在北大营,越骑兵在平坦的原地上冲锋,所向披靡之意,着实叫魏成驰叹为观止。
对于魏国而言,骑兵是短板,对魏成驰而言,骑兵也是接触甚少的陌生领域。
昔年时,魏国主要与齐郑二国作战,倒没察觉骑兵重要,直到九年前襄侯惨败,才让老魏王意识到魏国的骑兵不行,需要练。
但魏国的马种多低矮,得从他国购买马匹,组建困难。
老魏王在位时,魏成驰花了整整三年,也不过仅训练出了两万骑兵,且作战模式和越骑兵相差巨大,通俗点,落后。
余青灵听到他由衷的夸赞,弯唇笑了笑,想来是越国的兵士不差,让魏大哥惊艳了。
虽然余青灵不通行军打仗之事,却也知道“骑兵”二字于魏成驰的意义很重。
越国的下一场战事,必定是与白狄。白狄是游牧民族,到时候两方交战,骑兵必然是主力。
魏成驰若想在越国立足,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
越国有从慎、从皎、赵也严一众年轻威猛的武将,个个英勇,哪怕魏成驰有战神之称,想在他们之中出头不容易。
一切从头再来,所谓名声都是虚的,只有实打实的赢了,给越国带去实际利益,才是真。
而且魏成驰不擅长骑兵作战,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得快速地适应越国,一点都马虎不得。
旁边内侍许多,都是越宫人。男女有别,君臣也有别,余青灵不好如往常一般与魏成驰亲近寒暄,便只朝他笑道:“我盼将军心想事成。”
从魏成驰十九岁孤身去魏国的时候起,他便知道自己心中想要什么。
他想拜将封侯,也想纵横沙场,但是更想,亲手结束这三百多年的乱世。
见过很多战争之苦的人,心中也很倦战。
短短心想事成四字,已是最好的祝福。
就当年原陵君与魏成驰相知,他的女儿也知魏成驰心中所想。
年近三十的男子颔首一笑,眉眼温和舒展,点头应下,“好。”
余青灵低头抿口茶。
魏成驰的话锋突转,“乌南巷一事……”他顿了顿,剑眉微拧起,“或许与余怀有关。”
余青灵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迟疑地重复道:“……余怀?”
魏成驰点头,“应该是他。”
这个应该,已经是九成九的把握。
“怎么会是他,”余青灵惊诧不已,“他绑我回魏都干嘛。”
魏成驰淡淡吐出两个字:“娶你。”
话音甫落,余青灵呛了一大口茶水,连连咳嗽,白皙的小脸憋红,郑娘连忙上前为她捶背。
余青灵摆摆手,示意无事,取一方帕巾点点唇角,抬眼看向魏成驰,“大哥可是在说玩笑话?”
“不是玩笑,”魏成驰摇头,“是余怀亲口所言,我亲耳所听。”
是余青灵十五岁的时候。
一日余怀和余渠在酒肆饮酒,魏成驰就坐在他们隔壁。
余渠喝的醉醺醺,一不小心将余青灵还活着的消息说了出去。魏成驰当时眉头紧皱,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不多时,余怀便大步推门而出,气势森然。
那天魏成驰做了一回小人,鬼祟尾随余怀至襄侯府,在墙头偷听,父子二人的对话一句不落的传入耳中,当属那句“我要娶余青灵”最为清晰和荒唐。
余青灵:“ ……”
余青灵还是不信,只觉得余怀就算真的说过,也是胡话而已。两人的关系一向不好,如水火不容,见面即剑拔弩张。
而且余怀的脾气很暴躁,从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欺负她。
说他想娶她,不如说他睚眦必报,想捉她回去打一顿,这样还有几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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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年初三这日一大早,楚上原亲至燕京城门,迎接天子特使楚砚的车马仪仗入国都。
一座青铜错银四马并驾的华丽马车,锦缎铺窗,金玉点缀,四匹威风凛凛的宝马个个头戴红缨,这般华贵形制的马车,只有嘉皇室才能用。
坐在马车上的男子名唤楚砚,是嘉天子的弟弟,任宗室宗正。
魏越两国联姻,天子心里十分看重,特派遣楚砚来给越王和魏公主主持婚仪。
三十出头的男子,蓄着整齐短胡须,头戴玉冠身着华服,腰佩三尺长剑,行头十分英气,身姿微胖,气质容貌分外儒雅。
楚上原也姓楚,但上数十代便没落了,和现在的皇室嫡系一脉八竿子打不着。
特使楚砚却愣是把族谱翻了一遍,将两人的关系摸清楚,见到楚上原后一口一个“好叔公”,极尽亲热。
楚上原:“……”
身为能说会道舌灿莲花的外交大臣,楚上原自然不能拜下风,连连笑道:“特使不必如此客气,一声叔公折煞老臣,私下喊喊便是,私下。”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叔侄关系便真的这么定下了,迎着冷冽寒风,几乎手挽手笑着入王宫觐见越王。
消息传到余青灵耳中,她神色惊讶,乌黑眼眸笑弯成月牙,“这楚砚可不一般,这么七拐八拐的关系,他还能翻出来。”
郑娘笑笑,“想来是费了一番功夫。”顿了顿又问:“晚上越王在华阳台设宴,款待天子特使,殿下要穿哪套衣裙?”
余青灵手托雪腮,想了想,“十样锦那件。”
虽然天子式微,但明面上的礼节不能废。天子特使楚砚此次来越,是代表嘉天子来见越王和魏公主,相当于男婚女嫁前,长辈相看一面。
相看之后,便由天子特使主持六礼,直到大婚礼成,送入洞房,特使便可返回帝都,回禀天子。
既然是相看小宴,倒不必那么庄重繁琐,只需喜庆一些。
两个时辰之后。
余青灵一切收拾妥当,身上罗裙是淡淡粉色,裙摆处以金线绣凤鸟,发簪皆玉饰,耳坠银白小珍珠,气度华贵又不失少女娇俏。
又过半个时辰,魏公主由使臣魏成驰相陪,入华阳台夜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和今天的,二章合一。
①田汝《西湖游览志余》:“无论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昼,喧阗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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