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赵墨好笑, 伸手去扯她被子,余青灵又卷起躲来。

    你来我往, 便在床榻上闹腾起来,最后的结局——余青灵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有气无力地挂在赵墨身上, 咬了他肩头一口。

    却换来赵墨不怜惜的一下。

    余青灵脑子有一瞬空白, 偏偏不敢松了勾住他脖颈的手,只一副呜呜咽咽、泫然欲泣的模样,全然被他带着走。

    待回神自己不争气的模样,余青灵恼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咬死他。

    赵墨已然身心满足, 周身全是寡淡冷清的仙气,半点看不出先前含欲含情的模样。唯有他冷白肌肤上的齿痕与抓痕,印证了先前有多不知节制。

    第二日早晨, 两人双双晚起。

    赵墨第二次醒来时, 卯时刚过, 天光破晓, 精神很好。

    怀里的小姑娘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软绵绵搂着他, 正应了那句软玉温香在怀。

    赵墨漆黑的眼眸微垂,抬手勾过她一缕青丝, 忽然觉得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也十分有道理。

    -

    金阳公主病了,谢子合告假一日。

    自十六岁及冠那年, 谢子合被先王封为永安君,便搬了出去独自立府。

    后来赵墨登基,他平素多在御史府办公,信阳侯府和永安君府都很少回。

    金阳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想和自己儿子见上一面,还得使出装病的招数。

    明月苑修葺得庄肃华丽,主屋内,小香鼎里燃着金阳最爱的沉水香,淡淡优雅。

    年岁五十的美妇人坐在榻上,手里握着一柄玉如意,开门见山道:“陛下的六公主楚瑶已经及笄,容貌美丽,青春可人,虽是妃嫔所生,但才情品性皆是出挑,我已上书皇兄,为你求娶她为妻。”

    谢子合神色很淡,“我不娶。”

    “你有何不满意?”金阳皱眉,“楚瑶身份高贵,还是你表妹,结了姻缘,也是亲上加亲。”

    谢子合往椅子上一坐,取一块糕点捏进嘴里。他淡笑,不紧不慢,“那娘去娶啊。”

    “你说什么混账话!”金阳瞪着他,声音抬高了几分。

    周围婢女战战兢兢低下头。

    谢子合仿佛没有听见,慢慢咽下那块糕点,眉眼含笑。他起身行礼道:“娘既然身体无碍,儿子告退了。”

    噼里啪啦——

    上好的釉彩瓷瓶劈里毫无征兆地砸到地上,声音刺耳。周围婢女心尖一颤,大气不敢喘。

    金阳盯着他,神色凌厉,“我让你走了?”

    谢子合习以为常,置若罔闻。

    他十分平静,“儿子告退。”

    真是翅膀硬了。

    随着他转身,金阳终于忍不住,手里的玉如意扬臂狠狠一砸,砸到他腿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在为了那个小贱人怪娘?”

    “母亲慎言。”谢子合唇角笑意收敛,顿了片刻,“我没怪过娘,动怒伤身,娘不要再多思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明日我会上疏王上,求娶蜀公主虞真真为妻。”

    说完,谢子合大步离开,他走得很快,一眨眼便穿过了影壁,身影消失不见。

    外面得日头高悬,打在身上很暖。

    谢子合伸手按了按胸口,无声自嘲,他从来没怪过别人,他只怪自己当年不够强大,不够缜密,连累苏沅致死。

    千言万语绕心间,是愧疚和悔恨。

    若是苏沅还活着,也十九岁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她会有爱她的夫君,也会有可爱的娃娃。

    可是因为他,她的生命生生停在了十六岁,不会再有未来。

    那是谢子合顺风顺水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打击,足以令他铭记终身。

    哪怕后来将公子围剁成肉酱,尤不解恨。

    逝者终究逝去了。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留给敌人任何软肋。

    -

    待人走了。

    屋里又传来瓷器劈里啪啦砸落的声音,每摔一件,便是数金之数。

    金阳坐在软榻上,动了大怒,精致的妆容都有些扭曲。

    一位婢女上前,抚了抚她后背,轻声宽慰:“母子之间哪能有仇,殿下莫要多思。”

    “我如何能不多思。”

    金阳怒火稍微平息了几分,“你瞧瞧,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天天就知道待在御史府办公,若非逢年过节,都不知道回家!”

    婢女从金阳五六岁时就跟在她身边,已有四十多年,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

    她的手掌落在金阳背上抚顺,轻声宽慰,“世子已经及冠成人,不再是牙牙学语的奶娃娃,殿下该稍稍放手才是。”

    “放手?”金阳冷笑一声,“我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便是为了今日他忤逆我?”

    婢女心里叹气,殿下生性要强,大子和二女夭折之后,便一心扑在了三子谢子合身上,掌控欲达到了极致。

    奈何世子脾性也随了他父亲,风流不受拘束,骨子里又倔,哪怕棍棒上身,也不改。

    -

    当日,蜀太子与谢子合一同入宫,请越王为他妹妹与御史大夫赐婚。

    旨意当日便下,婚期定在了二月十九。

    消息传到明泉宫时,余青灵正在后殿一处汤池沐浴解乏。

    连着两日折腾,她有些吃不消,尤其赵墨那厮不知怜惜,也不知节制,她的骨头都快被撞散了,一醒来,脑子好一阵空白,有种被掏空的茫然感觉。

    池子里的水温很暖,水质澄澈,美人靠壁,乌发雪肤,细嫩的肌肤似能掐出水来。

    她细滑莹润的肩上和胸前都是细碎的红痕,或吻或咬。

    倒是不疼。

    只有大腿处留下了几道青紫的指痕,是赵墨握着她腿的时候,一时间没控制好力道,掐重了一些。

    郑娘十分欣慰,越王到底还是怜惜的,只是年少情浓,难免多折腾了一会儿。

    郑娘取来雪肌膏在她身上轻轻涂抹,打旋按摩。

    这膏药半透明,抹在肌肤上是淡淡的莲香,很快就被吸收了,药效也十分好,不出三日,红痕便能消退,肌肤光滑细腻如初。

    余青灵身子舒乏,靠在水里昏昏欲睡。

    在床笫事上,赵墨完全处于掌控地位。

    就连她气愤似的咬两口,抓两下,他还能无耻而混蛋的兴致更好。

    这让余青灵十分不满意。

    从浴池里出来,她就坐着轿辇回了静泉宫,那句搬去明泉宫与赵墨同住,全然忘掉脑后。

    她才不搬!!

    一连躲了好几天日,余青灵十分清闲,趁这几天,她将后宫的账册捋了一遍,又召见几位大尚宫。

    越王宫肃静,早在年前之时,赵墨已经出手整顿了一番,放了一大批不安分的宫女和内侍出宫,现下余青灵接手十分容易。

    后宫就这么一位小王后,宫人牟足劲讨好,约莫六七日的功夫,余青灵便将越王宫了解得七七八八。

    二月初四这日春分,天气显而易见的暖了起来,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也探头几点嫩芽。

    这日一大清早,岁留庸带着乌泱泱一众宫人过来,“老奴奉王上之命,接王后去明泉宫。”

    “这…”余青灵一副知礼守礼的模样,佯装推辞,“……不合礼法。”

    岁留庸慈爱笑道:“不碍事,王上的命令便是礼法。”

    余青灵矜持地点点头,“好。”

    不得不说,余青灵就是典型得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几日的功夫,她便忘了赵墨有多混蛋,只记得他的好,甚至还想离他亲近一点。

    宫里的人办事利落,待到赵墨傍晚回来时,明泉宫已经焕然一新。

    庭院东面原本稀松栽种的枣树换成了玉兰树,西面立着那块靶子倒是没变,只是稍往北一些的地方多了一个约莫三人高的秋千架。

    中间圈了一块空地做花圃,里面栽种着大片艳艳山茶花。

    绕过一方影壁之后,便是前殿,偶尔可以在这里召见群臣,四下依然是庄严冷肃的模样,变化不大,只在桌案和榻几上添了几件精巧的小摆件。

    待入安寝的后殿,变得天翻地覆。

    目之所及,精致奢华,细白玉花瓶、蟠龙香鼎、百宝嵌屏风、大漆案几、香云纱床帐……

    赵墨的视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没发现余青灵的身影。

    “王后呢?”

    阿鱼硬着头皮道:“……奴婢不知。”

    说完,她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找王后。”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得气氛好似凝固了一瞬。

    “不必。”

    赵墨嗓音不见起伏,神色也看不出喜怒,只敛了衣摆往里面走。

    “把寡人的奏章搬过来。”

    阿鱼一颗心揪起,后背沁了一抹冷汗,等出了殿门,她连忙吩咐小宫女,去把王后找回来。

    王上驾到,王后不仅不在,连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岁留庸颇为感慨,余姑娘和王上果然有夫妻相。王上年幼时也这样,一会就寻不见踪影,他没少头疼。

    -

    越王宫南北长约四里,东西宽约三里,占地颇广,偌大的宫闱里找人,花了好一会儿功夫。

    待余青灵回来,太阳落山,天色已黑,明月初挂梢头。

    后殿里只点了几盏灯,稍显昏暗,绕过屏风,便能瞧见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批改奏章。

    明亮的烛火在他冷白如玉的脸上镀上一层莹润的光色,周身不见慵懒散漫,眉头不显地拧着,似乎是对士子递上的论策不满。

    余青灵把手中的画卷递给郑娘,提裙悄悄地走进去,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王上。

    赵墨正好勾完最后一笔墨,闻声笔尖一顿。

    他撩起眼皮,“去哪儿了?”

    挺稀松平常的语气。

    然而他隐约拧起的眉梢,昭示了他心里并没有那么平静。余青灵睫羽眨了眨,坐在他怀里,伸手轻轻搂住他脖子,“梅园的腊梅快要谢了,我去那边作了幅画,想给娘亲寄过去。”

    这倒是好理由——

    赵墨垂眸睨她,“怎么不知告诉宫人一声?”

    闻言,余青灵顿时心虚,声音小了几分,“工匠施工吵闹,我听得烦闷,本想稍微转一圈就回来的……”

    说到后面,她卷翘的眼睫忽闪,咬唇,“……结果一时兴起,忘了。”

    “忘了?”

    此时窗外夜幕深沉,戌时的钟声早就敲过了,宫内宫外皆已宵禁。

    赵墨扯了下唇角,嗓音凉而慢,“天黑才知道回来。”

    哪怕巴掌大的一块王宫,她也闲不住,恨不得绕出花儿来。

    “……”

    余青灵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反应倒是极快。她抱怨道:“王宫太大了,走路都要好久,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说完,她咬了咬红唇,小声道:“王上……我饿了。”

    常言三十六计,跑为上策,转移话题是一样的道理。

    赵墨“嗯”了一声,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她娇艳脸蛋上,漫不经心道:“饿了才知道回来。”

    余青灵:“……?”

    怎么感觉这句话不太对?昔年父亲养一条大黄狗,也常常这样说。

    小厨房那边很快就备好了晚膳,精细丰富,三道主食,八样菜品,四道点心,一碗甜羹。

    比起赵墨平素简单粗糙的膳食来,余青灵命人准备的膳食,不止色香味俱全,就连盘子边的缀花都小巧精致。

    那碗甜羹乳白嫩滑,点缀着红枣、果仁、芋头、银耳一类的东西,看起来颇为稀奇。

    越魏两地风俗差异巨大,从饮食便可见一斑。

    余青灵端起小碗,拿白玉汤匙轻轻舀了一下,甜羹奶白,粘稠软滑,是她从未见过的饮食。

    她小小抿了一口,入口酸甜,细尝之下可以嚼到果仁的清香。

    似乎很好吃。

    可是。

    “赵墨……”余青灵的声音有点颤。

    赵墨抬眼看去,瞳孔猛缩。

    她白皙的脸上起了一大片红疹,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将余青灵拽到了怀里,随着一声冷厉的“传太医”,整个明泉宫顿时变得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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