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早已化成了水, 贴着脊背滑过后,便消失了, 只剩下极其微弱的湿润触感。
赵墨手指勾上了她腰带,轻轻一扯,层层叠叠的衣衫瞬时松垮开来。
余青灵懵了一瞬, 连忙捂住领口, “雪已经没了。”
“我看看。”
“……不行。”余青灵拒绝。
赵墨低声叹,“青灵。”
余青灵耳尖微红,“嗯……”
自从那日误食牛乳后,她一直拒绝与他亲近,哪怕只是亲一下唇瓣, 都要捂着小脸躲开,掐指一算,已有半个月的时间。
尽管是红疹的缘故, 也让赵墨产生了一种她不喜欢他了的错觉。
两人离得很近, 温热的呼吸交缠, 余青灵想悄悄躲开, 却被赵墨重新勾了回去, 她脸蛋撞上他胸膛, 淡淡冷竹香一下子卷满胸腔。
赵墨拢着她小脑袋,咬上白皙耳垂, 轻轻碾过,低哑声,“躲什么。”
温热感觉如触火一般, 余青灵一下子酥软了半边身子,指尖紧张地捏了捏,呼吸也无意识地放轻几分。
感受到她的反应,赵墨扬唇笑了下,又渐渐往下,亲上了她柔软唇瓣,轻碾厮磨,细致亲着吮。
余青灵呜咽了一声,就是这一下,让赵墨趁机而入,轻而易举地攫住了她口中柔软,吞噬了所有声音和气息。
外面的天儿阴着,殿里点了几盏烛灯,在地上笼下暧昧轻晃的影儿。
余青灵搭在他腰身上的手指无措紧攥,小小的回应他,赵墨却忽然离开。
余青灵睁开眼,一双乌黑潋滟的眸子里光色茫然。
他好像总是这样,在她沉溺迭高的时候,骤然离开。
余青灵唇瓣红艳如妖,嘟嘟水润只不满地嗔他。
赵墨樱色的唇瓣也红艳了几分,扯唇笑的时候像只妖精。他漆黑的眼底含雾,不甚清明,手掌落在她腰肢上别浪捏,惹得她不适应地闪躲。
赵墨又将她拽回来,低下头,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
他嗓音微懒沙哑,“不准躲。”
余青灵迷迷糊糊,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凭着本能回应他。
衣衫勾倒了青玉小碗,化成水的雪花洒了一地,凉意浸衫。
余青灵倏地清醒了,嗓音又软又甜,伸手推推他,“等一下……”
赵墨抬头,目光灼灼,“嗯?”
余青灵脑子不太灵光,有些迟钝,却还记得午膳,“饭菜要凉了。”
“……?”
赵墨好笑地气乐了,她竟然还想着吃?
余青灵发髻松了,垂下了几缕在耳畔,衣领微敞,露出鹅黄色小衣和雪白肌肤,借势要起身。
今日的午膳丰盛,是她特意命人给赵墨准备的。
有他喜欢吃香椿芽,还有她喜欢吃的烤鱼尾。
不料她刚刚转身,赵墨将她反压身下,气息灼热,将她层层叠叠的裙摆堆了上去。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可是骤然露出大片肌肤,还是冷的。余青灵小腿凉飕飕,小手别扭地去扯裙子。
而赵墨的气息已经贴了上来,不满意地咬她后颈,“青灵,不准躲我。”
外面的雪还在下,簌簌落了满枝。稍显昏暗的殿室内,烛火轻轻摇曳,吹乱了一池春水。
那方批阅奏章的长案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赵墨推开,原本狭小的空间变得十分宽阔。旁边堆起来的竹简被撞翻了,乱七八糟滚了一地。
地上的软垫很柔软,但都不及余青灵柔软。
半个月的疏离,一朝羊入狼口,断无轻易放过之理。
余青灵脸蛋绯红,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到底不会骂人,混蛋二字已经是最凶的话,即便是这样,还被赵墨堵住唇齿,将所有声音吞噬了去。
……
前来面君的谢子合被挡在了殿外,说是王上有要事要忙,若无急奏,晚些再来。
谢子合看了眼落在不远处的王后凤辇,心里了然,啧了一声,将写好的奏疏交给岁留庸后便转身离去。他走得很慢,没有撑伞,雪花落满肩头,转瞬融化。
心里想,都说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他。
-
不知何时,乌云散去,阳光泄出云层,灿色的光线照满大地,天空放晴了。
那套被赵墨扯碎的水青色衣裙胡乱地堆在长案下,垫子上是干涸凌乱的痕迹。
余青灵换了一身桃色罗裙,乌发披肩,眼尾染着桃色,软绵哼唧两声,被赵墨拉起来吃饭。
午膳已经重新做过。
赵墨不喜欢吃鱼,厨房那边只烤了一只鱼尾,余青灵腹中空空如也,很饿,捏起小金签,小小咬了一口鱼。
她吃饭很慢,细嚼慢咽,咬了七八口,刚刚吃完一半。
赵墨的身影忽然凑过来,一口咬上她手中鱼尾。
那鱼尾也就半只巴掌大,赵墨竟然全部叼走了。
余青灵盯着光秃秃的小金签,目瞪口呆,再偏头一瞧,赵墨已经慢条斯理地将鱼尾一口吞下,连渣都不剩。
余青灵从惊呆中回神,“你不是不吃吗?”
先前问了好几遍,赵墨都说不吃,他不喜欢吃鱼的。
“……嗯?”赵墨漆黑眼底浸笑,眉梢轻挑,“我尝一口。”
竟然还说尝一口!
他尝一口,半条鱼尾都没了!!
余青灵气得把一块酥饼塞他嘴里。
赵墨顺着她的手,慢悠悠地吞了下去,仿佛是她在喂他。
余青灵小脸涨红,头晕目眩地看了他一会,索性别过头,气愤愤咬了一口小鱼饼。
赵墨懒洋洋地往矮椅上靠,眉眼间不是餍足后的仙气,而是饶有兴致的不正经,“给夫君吃一口鱼尾都不舍得?”
“……”
余青灵不理人。
赵墨唔了一声,捏她柔软的胳膊把玩,认真地说:“我再让厨房给你烤一条?”
余青灵忍了忍。
赵墨善解人意,“嗯……烤十条。”
余青灵没忍住,玉筷戳起一个小包子,恼羞成怒地塞他嘴里,“我不吃,你别说话。”
赵墨笑着闭了嘴,身体往后仰,胸腔笑得微微震动。他漆黑的眼眸里含光,宠溺地深看她,骨节修长的手指捏下那只小包子,咬了一口。
皮薄馅鲜,十分可口。
其实赵墨已经吃完了,他吃饭很快,每次两人一同用膳,余青灵刚吃三分之一还没有,他的三碗饭已经咽下。
此时无事,目光便黏在余青灵身上。
她头发松松挽了一个髻垂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那里有他留下的细碎痕迹,往下锁骨,胸脯上还有更多齿痕。
赵墨眼眸又暗了几分,唇角有些干燥,“余青灵。”
骤然听见他喊她全名,余青灵愣了一下,偏头看向他,“怎么了?”
她声音还有点哑,是刚才哭的,也是喊的。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氤氲着点点水光,周围泛红。
赵墨舔了下唇角,“没事。”
“……”
余青灵觉得他是故意的,面无表情地瞪他一眼,别过头戳了一下小虾仁,决定不再理他。
赵墨勾了唇角,耐人寻味地笑。
用过午膳后,两人去了窗户边,推开窗户之后,风儿卷着凉意刮进来。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原本雪花就只薄薄得盖了一层,现下更看不出痕迹。
大片的乌云散去,天空放晴。
屋脊上的皑皑白雪已经化成了水,檐角的雪水顺着瓦片往下滴落,淅淅沥沥,仿佛下了一场细密的小雨。
宫人们在扫雪,举目望去,宫殿巍峨错落的越王宫像一幅半绘的画卷,雪花只覆了依稀覆盖了几处,残缺而遗憾。
余青灵有些失望。
“春天倒寒,不会下太大的雪,”赵墨低头看她,“明年冬天,我再带你去看。”
余青灵手托雪腮,点了点头,“好。”
-
两人胡闹了许久,原本应该白日批阅的奏章,堆到了晚上。
余青灵本来想陪他一会儿,奈何白日身体疲惫,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第二日清早,她醒来的时候,赵墨已经离开。
郑娘说,王上卯时便到庭院练剑,卯时四刻回屋用早膳,又批阅半个时辰多奏章,然后去了议政堂。
余青灵闻言,皱紧了眉头。
自两人成婚以来,赵墨似乎不分白日黑夜,精神总是很好。她入睡时,他一般没睡,她醒来时,他多数时候已经起身。
掐指一算,一晚上也就睡两个时辰?或许还不到。
至少昨晚没有。
昨晚她睡着时,已经快至夤夜,而赵墨还清醒着,他最多睡了一个时辰。
如此一想,余青灵不禁忧心。
昔日一位与父亲同朝为官的年轻人,便与赵墨一样,因为夙兴夜寐,太过辛劳,年纪轻轻便心悸而亡。
-
今日二月十九,是谢子合与蜀公主的大婚之日。
蜀公主虞真真从高泉离宫出嫁,谢子合亲迎,蜀太子亲送。永安君府坐落在王宫北阙,那里多是世家权贵的门宅。
永安君府不是新建的宅邸。
六十多年前,这里曾是一位公主的府邸,后来公主亡逝,府邸收回王室,一直空置。先王将其赐给谢子合后,重新修葺了一番。
永安君府占地极广,五进院子,东西两侧有暖阁和飞廊。
谢子合甚少回永安君府,除却主屋按照他的品味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其余楼阁殿台不曾细致修整。
两人婚姻,涉及两国联姻,大婚这日,赵墨与余青灵亲至贺婚。
主座是王上与王后,左首次坐是蜀太子虞横,右手次坐是信阳侯与金阳公主,再次一座便是谢子合。
往下依次是越国的臣工与各国来使。
金阳保养得宜的手指掐着酒杯,冷脸饮了一口。
越国以左为尊,今日是自己儿子的大婚之日,她堂堂天子帝姬,不仅没坐到主座,甚至连左侧尊位都未能坐到。
再偏头看向自己的夫君,金阳顿时更气。
信阳侯如今已经年逾五十,身体稍微圆润富态,头发倒是保养的极好,黝黑滑亮,皮肤也白,眉眼更是儒雅,举手投足间气度极好,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俊朗倜傥。
此时他正津津有味地撕着鹿腿在吃,胃口十分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之位尤甚,乃是君王心腹之臣。信阳侯是文王时期的丞相,早在先王登基时,他便逐渐淡出朝堂,三十四岁时已告老还乡。
金阳想不到,当年去帝都朝拜父皇的那位叱诧风云的倜傥公子,转眼之间便变成了如今这般富态苍老的模样。
乱世大争,君为臣纲早已乱了套,可是谢家却死死奉守着“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的古板道理,不思进取也不知争抢。
金阳冷笑,要是天下诸王皆有谢家的思想觉悟,天子何至于没落至此?
金阳心中厌烦,饮了一大口酒才觉得好受些,抬眼时,正好瞧见上官决那个老东西在给商兰那个卑贱的商女夹菜,唇齿翕辟,似乎喊的兰兰。
一把年纪,竟然也不知道羞耻!
信阳侯擅察言观色,瞧见妻子神情不对,他左手敛袖,撕了一块鲜嫩的鹿腿肉到金阳碗中,温声笑,“这鹿肉烤得鲜嫩,夫人尝……”
不料,金阳啪的一声摔下筷子,转身离去。
“……”
周围乐舞笙箫,觥筹交错,这边的动静倒是不显眼。
信阳侯叹了口气,把那条鹿腿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他知道,妻子生性要强,当年他是丞相,而上官决仅是个小小大夫,一晃几十年,他赋闲在家,而上官决做了丞相。就连上官夫人也水涨船高。
妻子心里不痛快。
可是世事变化,一朝君臣,做不来第二朝。他是文王之重臣,与肃王政见相左,强留朝堂有害无益。
至于到了本朝,他的一颗老心早已生钝,更跟不上赵墨锋锐进取之意。
新人换旧人,后浪推前浪,尽管不愿意,也得承认,他老了。
不止他老了。
嘉朝老了,嘉天子也老了。
信阳侯轻摇头,咬完最后一口鹿腿肉。想着,晚上回去再安慰金阳。
-
宴席散后,女眷们都去后院待了一会儿。
余青灵方才宴席上喝了几口酒,脸蛋有些热,便带着侍女寻出凉快的地方坐会儿。
永安君府内引活水,挖了一个池塘,时下已经入春,天气渐渐转暖,池塘面上的冰已经融化了。
余青灵坐在亭子边吹风。
旁边正好有一颗柳树,枝丫繁茂,垂落时挡住了略灿的阳光,也挡住了一行人的身影。
春风和煦拂面,吹散了脸蛋上的几分燥热。
忽然,余青灵望着池塘对面人影,微眯了潋滟眼眸,顿了下,“郑娘,那边是不是金阳公主和小玉?”
郑娘闻声看去,微皱了眉头,点头道:“是金阳公主和小玉姑娘。”
-
小玉是哑巴,不会说法,和诸位女眷格格不入,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等再抬头,女眷们已经说笑着离去,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人烟。
因为不会说话,小玉的耳朵十分灵敏,能听到寻常人注意不到的声音。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想过去问一问路怎么走。
刚过转角,便与迎面走来的金阳相撞。
小玉虽然是平民,但是这些年一直跟在魏成驰身边,也见过许多贵妇人,抬眼瞧见眼前人的气势,便知金尊玉贵,身份不低。
小玉福礼致歉。
金阳脾气正不好,眉头紧紧皱起,一旁的婢女上前呵斥,“如此不懂规矩!竟敢冲撞殿下。”
小玉吓一跳,往后缩了一步。
那婢女面相很凶,不善地盯着着她。
金阳在燕京已有三十余年,各家府邸的姑娘都见过,她视线落在小玉秀美的脸蛋上,皱眉问:“你是哪家府邸的姑娘?”
小玉张了张嘴巴,又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歉意地福身一礼后,转身想要离开。
哑巴?
金阳瞥了旁边婢女一眼。
婢女会意,上前按着小玉肩膀,将她拽回来。
金阳勾起小玉小巴,细细打量,她年纪不大,十五六岁,一张鹅蛋小脸白皙水润,两只大大的杏眼尤其清澈,像一汪清泉。
身份不明、漂亮,还是个哑巴。
金阳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谢子合养在府里的侍妾。
想着自己儿子不仅忤逆她不娶楚瑶,竟然府邸里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侍妾,也不愿意要她给他安排的通房,金阳顿时火气不打一出来。
她指甲嵌进了小玉肉里,神情厌恶,冷笑,“不懂规矩的蠢东西,来人,杖毙。”
在等级森严的皇室,卑贱一向分明,予打予杀,皆是随心所欲。金阳身为上位者,一向如此。
小玉眼眸惊恐睁大,听懂了杖毙的意思。她狠狠咬了金阳一口,用力挣扎要跑。
金阳尖叫一声,吃痛松手。
婢女按着小玉肩膀,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力气也不大,自然挣扎不开。
金阳被一个低贱的室妾咬了,脸色涨红。
另一位婢女察言观色,立刻上前,狠狠甩了小玉一把掌。
她的力道没留情,小玉的脸瞬时偏了过去,发髻零散几分,唇角也溢出了一抹鲜血。
小玉脑子嗡嗡,一时懵乱,眼角不受控地溢出几滴疼痛泪水。
不会说话,不能解释,是她的困境,也是致命弱点。
金阳捂着手指,气得声音发抖,又残忍,“给本宫挖了她眼睛!”
余青灵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嗓音也冷了下来。
“你要挖了谁的眼睛?”
婢女们闻言,纷纷抬头看见,瞧见王后至此,蓦地一愣,立刻福身行礼,齐声道:“王后万安。”
小玉趁机挣扎,躲到了余青灵身后。
旧怨加新怨,金阳看余青灵也很不顺眼,说话不客气,“本宫处置不规矩的贱妾,与王后何干?”
余青灵唇角弯了一个微冷的弧度,“本宫与王上的义妹,何时成了你府邸的贱妾?”
金阳闻言一愣。
余青灵冷睨金阳,转过身,掏出袖口的软帕,擦了擦小玉唇角的鲜血。她半边脸印着鲜红的巴掌印,肿了几分。
“疼不疼?”余青灵小心地点去她唇角血迹。
小玉摇摇头。
金阳捕捉到了那句“本宫与王上”,稍微一琢磨,便知道十有□□是眼前这位小王后吓唬她。
金阳慢条斯理地擦完手,将帕子丢给侍女,挑眉讽刺,“本宫可不知道王上何时多了一位义妹,莫不是娘娘自个认得了个哑巴,也敢胡乱帮王上认亲?”
话音刚落,便是郑娘抬高音量的一声,“放肆!”
金阳吓了一跳,周围婢女将头颅低埋了一些。
郑娘板着脸,声音又降了下来,“金阳殿下慎言。”
金阳气得七窍生烟,如今哪个犄角旮旯的卑贱东西都敢来欺负她!
小玉朝余青灵比划道:“姐姐,我没事的,我们走吧。”
她知道青灵姐姐和将军都初到越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余青灵哪是吃了委屈往肚里咽、善罢甘休的脾性,论其借势压人,跋扈娇纵,她远比金阳拿手。
余青灵握了握她手指,“有姐姐在,你怕什么?”
金阳看不懂小玉的手语,却听懂了余青灵的话,心里好笑,一个哑巴也会告状。不禁眉眼讥讽,暗嘲这位小公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竟然妄想处置她。
金阳理了理衣袖,伸手微挡刺眼的太阳,不以为然地笑,“今日是……”
“今日是殿下儿子的喜事,也是两国联姻的大日子。”
余青灵打断。
她转过身,明艳小脸冷如冰霜,“殿下却不顾礼法,私刑见血,置两国邦交于何地?何况小玉姑娘乃是本宫与王上的义妹,夫人却命人动手羞辱,行为不敬,又置王上颜面于何地?”
金阳一愣,脸色霎时青白交夹。
她难以想象,有朝一日,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训斥。
余青灵垂眸,看向那名婢女,“你打了小玉?”
那位婢女弯腰跪下,慌张认罪,“王后恕罪,奴婢不知……”
余青灵没耐心,“自己打。”
婢女闻言,咬牙扬手,用力给自己一巴掌。只是自己打自己,到底下不去狠手。
余青灵红唇微挑,似乎动了怒,“要见血。”
婢女闭了闭眼,颤颤巍巍落下手,比先前力道重了几分。
此情此景,金阳羞愤交加,恨不得两眼一闭昏过去。
魏公主她竟…竟然处置她的婢女!
当年文王后和肃王的两位王后都不敢如此对她!
余青灵看向金阳,娇艳的小脸绷着,声音还带着几分娇糯,却掷地有声。
“向小玉道歉。”
金阳觉得荒唐,眉眼沉下,“王后,这里不是魏都。”
“这里是燕京,本宫是王后。”余青灵一字一顿,十分平静。
金阳阴沉沉地盯着她,脸色黑如滴墨,最终狠狠瞪了那名婢女一眼,冷笑一声,甩袖愤然离去。
一天处处不顺,金阳回到信阳侯府,劈里啪啦狠狠一通摔,眼角猩红。
婢女硬着头皮上前,“殿下,侯爷正在准备薄礼,欲向魏府赔罪……”
金阳怒挥袖,抄起一件玉瓶砸过去,“滚出去。”
区区一个魏成驰。
初来乍到。
还有小玉那个来历不明的哑巴。
何须她与夫君纡尊降贵道歉?
对于信阳侯的做法,金阳气得七窍生烟。
另一边。
小玉已经回到魏成驰那里。
魏成驰脸色稍微阴沉,捂着一块冰帕为小玉消肿。
小玉本来想哭的,察觉到将军的情绪,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手指比划安慰道:“我不疼。”
魏成驰看着她,沉默了会儿。
落势遭辱,无权人欺,归根究底,是权势二字。
虽说上卿位同丞相,手里的实权却差了十万八千里,魏成驰知道,他初来越国,却无功勋在身,到底低了人一头。
上卿之位光鲜亮丽,却远远不及九卿。
这是赵墨给他的机会,抓住了,等他的便是右丞相之位,抓不住,他便只能是有名无实的上卿。
这一刻,魏成驰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还有一个小姑娘要照顾,他可以吃苦,可以慢慢来,可是他不能让小玉受委屈。
小玉见他说话,心中一慌,小心翼翼问:“将军,怎么了?”
魏成驰叹了一声,看透小玉心思,揉了揉她脑袋,“你还小,不用担心这些,有大哥在,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今日之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很温情的一句话,小玉却愣了一下。
良久,她手指比划,认真道:“我不小了。”
她已经十六岁,可以嫁人了。
魏成驰失笑,没能察觉少女春怀,只握着那方帕子,轻擦过她脸颊,道:“家里的药膏治肿伤很好,一会儿回去给你抹上,明早便能消肿。”
小玉咬唇,垂下了眼眸,乖巧点头。
……
彼时,余青灵和赵墨也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夜幕初临,半月挂天,赵墨背倚车壁,两条长腿松散支撑,细看之下,漆黑眼底含着几分雾气。
余青灵凑近他领口,嗅了嗅,“你喝了多少酒?”
赵墨只笑看她,也不说话,像只惑人的妖精。
余青灵盯着他眼睛看了会儿,确认他喝醉了,悄悄举了三根手指,小声试探,“这是几?”
赵墨唇角的弧度弯不住了。
这是把他当傻子么?
见人不说话,余青灵笑得明媚如花,举着三根细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亲了亲他唇瓣,声音很甜,“这是二。”
作者有话要说:余青灵: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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