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是上好的墨玉, 玉质细腻,漆黑锃亮。
赵墨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 若有所思。
余青灵唇瓣有些红肿,她轻轻抿了一下,意外的没有恼, 低头瞧见赵墨手里的墨玉佩时, 愣了一下。
一连浑浑噩噩睡了七八天,倒是把这事儿忘了。
她小声嗔怪道:“这么重要的随身之物弄丢了,你也没发现,还被余怀捡了去。”
赵墨一愣,倏地抬起头。
余青灵看着他, 委屈一股脑地倒出来,“天子出殡那天,有人拿这块玉佩来找我, 说你命赵也严带我离开皇城。”
余青灵娓娓道来, 在她的记忆中, 这块玉佩独一无二, 是她送给赵墨的十六岁生辰礼物。除了赵墨, 没人能拿出第二块。
却不知这席话入耳, 仿佛一记重锤般落在了赵墨心头,他眼底渐渐溢上了一抹猩红和浓郁的漆黑。
五年前余青灵送他这块玉佩时, 赵墨就知道玉是假的,但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也只以为小姑娘被匠人骗了。
原来从一开始, 就是余怀从中作梗。
余青灵掰开他手指,把墨玉佩比划到腰际,本来想给赵墨带上,却后知后觉地发现系在玉佩上的绳子很奇怪。
上端由两根绳子简单系起,不像是戴在腰际,倒像挂在胸前。
“你怎么系这么奇怪的绳子?”余青灵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有多想,只将墨玉佩装到一旁匣子里,“等我手好了,重新打一个玉结。”
赵墨喉咙滚了一下,薄唇抿着,很快就想通了来龙去脉。
原来余青灵不是为了余怀才擅自离开宣室台,而是因为她担忧他的安危,才会轻易被余怀蛊惑。
这些时日,赵墨心中一直有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余青灵,让她受到伤害。在这一瞬,那点自责的情绪便化成了三丈高的巨浪,铺天盖地涌来。
余青灵从未见过赵墨红了眼眶的模样,他似乎永远云淡风轻,三分懒漫的笑意足以诠释全部情绪,可是每每遇到她,他情绪便会变得起起伏伏。
他是在难过。
“这与你无关,都是余怀狡诈。”余青灵凑到他面前,轻轻亲了一下他微红的眼眸,带着一点清甜的气息,哄着他,又娇又嗔地把余怀骂一通。
赵墨坐在矮椅上,没说话,也没有动,静静地听着她说。
末了,他忽然撩起眼皮,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骂余怀的词儿挺丰富。”
骂他的时候,她只会说“混蛋”、“无耻”一类的话语。
余青灵:“……?”
这个祖宗,你怎么什么都吃醋?要不要我把刚才骂余怀的,原封不动地骂你一遍啊?
余青灵没搭腔赵墨的愚蠢行为。
她搂着他脖子,娇娇软软地像只大猫,在他耳畔轻声说话,条缕清晰而又耐心,“你若真想杀余怀,就拿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先告知天下人是余怀有罪在先,罪无可恕,而不是你心怀报复。”
见赵墨没反驳,余青灵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说动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道:“若觉得鸩酒不解恨,一剑穿心也不解恨,你就将他斩首,车裂万万不行。”
死无全尸的罪过太大了,对余怀的罪过很大,对赵墨的罪过也很大。这不仅是为了避免赵墨落下一个残暴嗜杀的名声,也是为了不刺激襄侯。
余青灵没想为余怀开脱死罪。
不止是因为余怀绑了她,也因为幼年时在雀台,余怀没少欺负赵墨。那五年很苦,余青灵仅仅在一旁看着,便知道赵墨很苦。
她没遭受过赵墨受到的苦难,自然不能要求赵墨对余怀宽容,不计前嫌。
可是车裂之刑……
余青灵咬了咬红唇,摇着他脖子,“不车裂好不好嘛?”
赵墨深长眼睫垂下,挡住漆黑眼眸,也藏住了眼底情绪,有些不经心地低“嗯”了一声。
他不愿意听余青灵说余怀,而且这事他与余青灵计较更不应该。赵墨不想和余青灵吵架,也不想看到她生气或是难过。
赵墨很喜欢余青灵,他把心中的净土和心中的爱都留给她,他希望她永远娇俏明媚,眼底有笑。
赵墨提着她后腰,往怀里抱了抱,轻轻亲了下她唇瓣,“疼吗?”
余青灵很懂得就坡下驴的道理。小姑娘眉眼娇艳,天生会撒娇。她不太高兴地撅起嘴,漂亮眼眸瞪向赵墨,“你都亲肿了,还问我疼不疼?”
余青灵这人,就不能给她一点底气,不然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能顺着竿子爬上天。
赵墨盯着她气恼的模样,竟然还笑了起来,懒洋洋“嗯”了一声,毫无诚意地道歉,“那我换个地方亲。”
余青灵:“?”
这人在说什么没耳听的羞耻话?
赵墨说到做到,果真亲了上来,他吻住白嫩的小耳朵,一路往下,那身单薄的衣裙三下两下就被脱了下去,将人推到床榻上。
小姑娘受不得他这样,白皙脸蛋染上一层绯红,右手去拽他埋在她身上的脑袋,声音微喘断续,嗔道:“赵…赵墨,你还是不是人啊,我手还伤着。”
“不会碰到。”
赵墨声音微哑,按下她作祟的小手,似乎是不满意她走神,又低下头慢吞吞地咬一口,磨人似的。
余青灵也咬他,顺势咬他喉结一口,红润的唇瓣柔软,小牙尖锐。
赵墨“嘶”了一声,喉结上下滚动,盯着她的眼眸愈发暗。余青灵笑得花枝乱颤,露出两个甜美小梨涡。
她搂着他腰身,眉眼含情,故意放软声音,“王上喜不喜欢?”
就是这一声,足以燎原。
赵墨眼神灼灼,将余青灵拉过来,半抱坐在怀里。她左手顺势环过他肩膀,软绵绵搭在后面,另只拢住了他脑袋。
她小脸埋在他颈窝,低低呜咽着,后来受不住了,便伸手去拽他头发,下唇咬得紧紧,声音轻-颤,“赵、墨你是不是混蛋……啊。”
赵墨笑着低头,疼惜地吞下她所有的声音,哑声,“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灯火轻轻摇曳,晃出情至深处的弧度。
赵墨将沐浴之后的余青灵抱回床上。小姑娘被弄得狠了,迷迷糊糊只想睡觉,鸦黑的青丝垂下,露出半张娇艳容颜。
周围的光线很暗淡,只点了一盏灯,光色昏暗又暧昧,赵墨脸上挂着懒散舒展的笑意,细看之下,才能发觉眼底深处藏着几抹微不可察的冷意。
赵墨拢过她耳畔碎发,低头亲了一口。
“青灵,饿不饿?”
他的声音很轻,一贯的语调,余青灵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不饿。”她很累,只想睡觉,不想吃东西。
薄被下滑,露出她白皙纤细的胳膊和秀美脊背,上面布满他留下的细碎吻痕,嫣红暧昧。
赵墨起身。
余青灵半梦半醒地抓住他,“你去哪儿?”
赵墨身上的衣衫半敞,紧实胸膛若隐若现,露出两道抓痕和一抹红,他轻笑了下,漫不经心地捏她脸蛋,“一会儿回来。”
余青灵睡眼惺忪“嗯”了一声。
赵墨拢好被子,转身离开。
外面的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如一块暗色的幕布,透着几分夏日不该有的森寒。一旁的内侍匆忙跟着王上脚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微弱的光亮将他抹粉的脸蛋映得惨白。
赵墨去了关押余怀的地方。
牢房阴暗潮湿,透着发霉的气息。余怀身上重了药物,四肢无力,一圈圈厚重的铁链将他紧紧绑起,钉在墙上。
光线乍然入侵,余怀不适地眯起眼。
待看清来人,余怀脸色骤然阴沉,放狠话,“我若能活,他日必将你抽筋扒骨。”
赵墨在他面前站定,冷嘲一笑,“寡人先将你抽筋扒骨。”
余怀无所畏惧,眼眸猩红,满是狂躁的情绪,奈何四肢软绵,无法挣脱铁链的束缚。
成王败寇,已成定局。
余怀自幼金尊玉贵,目中无人,永远不会说低声求饶的话,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是昔日他瞧不起的卑微质子。
两人站的很近,不足半丈的距离。赵墨意外地察觉了些许不对,漆黑眼眸微眯。
余怀身上还有淡淡的甜香,和余青灵身上的如出一辙,似乎比那一日更浓郁了。
他视线下移动,倏地拔剑一旁利剑,“刺啦”一声挑开余怀袖口,锦衣撕裂成片,一只香囊掉落在地。
粉色锦段,上面绣着小巧的五瓣樱花。
赵墨弯腰捡它起来,一眼就认出这是余青灵的东西。
难怪。
赵墨眼眸沉下,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将香囊收入自己袖口中。
因为弯腰的动作,赵墨的衣衫敞开了几分。出门之时,他里面只穿着一身霜白中衣,外面随意披了一件墨色外衫,像是故意凌乱。
余怀的视线下移,正好落在赵墨领口,眸光一怔。
他死死盯着他脖颈上的两道宣红抓痕,还有锁骨那处暧昧的吻痕。
这是余青灵留下的痕迹。
余怀的眼睛愈发猩红,手握成拳,手臂上绷起一根根青筋。铁链震动,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赵墨看透余怀的心思,神色愈发冷然,眼瞳里染上戾气。
“我本来以为余青灵死了。”赵墨淡淡垂下眼,手中提起剑,银白的剑刃翻转,露出森寒的光亮,勾唇一笑,“我或许该谢你。”
余怀一下子明悟过来赵墨在说什么,目眦欲裂。
“不止,”赵墨翻转着利剑,轻轻扯唇,故意刺激他,“云阳之战,你还送了我一名骁将,和四座城池。”
话音落下,愤怒冲上了余怀脑袋,后悔也冲上了余怀心头。
是啊,从一开始,赵墨就算计了他。赵墨故意命楚上原秘密赴军营与他谈判,故意挑拨他输掉云阳之战。
他以为是胜利的开端,殊不知是祸端的源头。
赵墨手指慢慢松开又紧握,似乎下一瞬,便能噗呲一声刺入余怀胸膛。
在余怀睁大的瞳孔中,赵墨嗤笑一声,漆黑眼眸里含戾含嘲,手中利剑哐当一声落地,准确无误地插入青石板的缝隙中。
他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地睨他。
“你不配与我为敌,也不配觊觎我的妻子。”
赵墨想给余青灵世上最好的一切,除了他,世上没有第二个最好的人。所以只有他才能是余青灵的夫君。
余怀不甘心,声音嘶哑而沉,“她本来应该是我妻子。”
“做梦。”赵墨只丢下两个字。
空荡荡的牢房里,又传来轻描淡写的八个字,“凌迟处死,送给襄侯。”
……
赵墨回去的时候,一身坦荡,没有沾染任何血腥的气息,身上是淡淡的冷竹香,卷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清甜。
余青灵还在睡觉,被子扯下一半,露出白生生的小腿。
赵墨的精神很好,没有睡觉,把自己的腿和她的腿放在一起,比划了一番,他的有毛。过了一会儿,他手指捏捏她白皙细嫩腿肚。
很软和,手感特别好。
有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直到把人捏醒了。
赵墨抱着她后腰,硬是把人弄起来,娇娇艳艳的小姑娘发丝凌乱,睡眼惺忪,她想往后躺,却躺不下去。
凭着一点危机感,余青灵小手偷偷提了提被子,挡住白满的胸口,免得赵墨这厮再兽性大发。
殊不知这样半遮半掩,更为诱人。
赵墨觉得好笑,摇她,“醒醒。”
余青灵气恼得想打人,娇糯的声音里带着点初醒的哑,撒娇的嗔声,尾音拖长,娇滴滴的,“你干什么呀!我要睡觉——”
拼着最后一点倔强,她愣是不睁开眼。
赵墨懒洋洋一笑,凑近她小耳朵,轻轻咬了下,温热的气息激起一片酥麻,一本正经的嗓音微哑,“青灵,我有话和你说。”
余青灵快要气死了,小耳越来越红,倏地一下坐起来。
“行,你讲。”
大有一副,你今晚要是不给我讲开心了,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别想再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赵墨:小祖宗。
余青灵:你是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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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大家,爱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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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50章写过~
“余醉之意让余怀眉眼闪过烦躁,他从胸口掏出一块墨色玉石,这本来是一块玉佩,却被他挂在了胸口。
是昔年他从余青灵那里骗来的。”
59章也写过,是赵墨视角描述墨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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