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送我回魏国吧,我不留在这里。
赵墨压在她脸上的指腹微微用力,压出一片薄红。
天上的白云浮动很快,时而蔽日,殿内的光线忽明忽暗,映在赵墨身上,划出一片波诡云谲的光影,有些幽深瘆人。
余翘低着小脑袋,没看他,无所察觉。
白嫩脸蛋上泪水泗流,鸦黑的睫羽被泪水打湿,好生可怜。
又重复了一遍,“送我回——”
“唔——”
话没说完。
赵墨捏着她下巴抬起。
余下的话音卡在喉咙,泪珠也猝不及防地悬在眼眶。
“回哪儿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翘觉得他的情绪有点异常,呼吸微紧,她说错话了吗?
可是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
没来得及深思,下一瞬,赵墨神色已经如常。
他轻声叹息,半弯身体,将俩人视线拉到齐平,指腹揩去眼角泪花,“没想把你嫁给别人。青灵,魏越之间千里迢迢,走一次就够了。”
所以,留在魏国,留在我身边。
“可是谢……楚上原说你要把我赐给魏成驰。”余翘闪躲地垂下眼睫,细白手指捏起,又松开。
说完这句话,终于找回了理直气壮。
她抬眼瞪他,“你都要把我嫁给别人了,我哭一下不行吗。”
“嗯?”赵墨尾音微挑,极轻地一笑,像是嘲笑,“怎么谁的话都信?”
仿佛真的不知情一样。
这个大骗子,竟然还不承认。
“……”
不过好像也没有证据。
余翘咬唇,觉得胸脯气恼的闷了一口气,浅浅不顺畅。
“别咬。”赵墨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唇。
突如其来的动作卷来一阵风,带着淡淡冷竹香一起卷入余翘胸腔。
他宽大的袖口垂落在她肩颈上,晃动摩挲着肌肤,很痒。
余翘茫然眨眼,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顺着他的话乖乖松开牙齿。
她的嘴巴柔嫩,呼吸清浅,像是羽毛撩人。
赵墨神情没变化,只有黑眸微微眯了一下,略微危险,像是蛰伏暗处的野兽。
一瞬间的事情,太快了,没等余翘捕捉到,就又变成了干净的光色。
陌生的触感压在唇上,余翘下意识地露出獠牙,可惜刚露尖尖角,便僵立在原地。
沉默须臾,她将嘴巴闭了回去。
现在的赵墨是大王,还是别咬了吧。
他这人很记仇。
赵墨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神色晦暗不明,松开手指。
余翘的眼泪已经收住了,只是眼周还有点红,被泪水洗过的眼瞳如翦水,软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抽噎。
周遭静悄悄的,愈发显得方才的哭泣丢人,余翘心中羞迫而窘,白皙的小耳越来越红。
“日后出门,戴上兜帽。”赵墨的视线落在她耳朵上。
他话锋转的太快,余翘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
赵墨手指攀上,揉捏耳垂,“燕京冬天冷,耳朵吹久了,会冻伤。”
余翘后知后觉,从外面回来之后,她的耳朵的确有点烫,可是赵墨这么一揉,更烫了。
他的动作很慢,指腹微微粗粝,像是在揉捏珠子。她的耳垂很嫩很白,像是诱人的蜜糖,想让人捏进嘴里,轻轻含住。
赵墨没控制好力道。
“嘶——”
余翘浅声嘤咛,拽他手,磕巴道:“我自己来。”
赵墨“嗯”了一声,松开。
温热的触感离去,余翘心底又不禁有点失落。
她忽然想起在雀台的时候。
赵墨容貌生得俊,肌肤也很白,是透亮的冷白色,身上少年气很足。别的质子都压抑消沉,只有他没有,唇角勾着三分笑,眼底有光,一派温和慵懒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他很诱人,惟有情绪万年不变。
就像现在这样。
两人离得如此近,呼吸交缠,刚刚还有肢体接触,她的心跳如小鹿怦怦乱撞,而赵墨的情绪无起伏,就像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这样的人,很适合做君王,手腕强硬而生性聪颖,心思又缜密,自控力也好,就连喜怒都不形于色。
余翘的一颗心揪起,觉得这样不行,他怎么能对她这么冷淡。
余翘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忽然试探着伸手抱住赵墨。
像小时候那样抱。
柔软身躯贴上来的一瞬,赵墨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少女唇角轻扬,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纤细的手指微攥,锢在他腰上。
“松开。”他嗓音微哑。
“不松开。”她接口很快。
“……”
有时候本性很难改,比如现在,余翘娇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拒绝。
周遭有一瞬的寂静,余翘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赵墨是越王,她不能如此驳他。
她手臂往上蹭过肩颈,环他更紧,不解地软声问:“以前我也这样抱你。”
可是那个时候的抱,对于不经事的小少年和小姑娘来说,的确是抱抱而已。
现在不一样。
余翘有很多小毛病,胆子大算是一个,得寸进尺也算一个。
她似乎是天生聪颖,知道人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就一点一点在边缘试探。
这样尤不够,还想往深处走。
沉默须臾,赵墨眸光幽幽地落在她脸颊,唇角勾了一个不显的弧度,低声感慨,“青灵长大了。”
然而还是太小了,这么纤细的身体,不堪一折,骨头也仿佛一捏就碎。他不想吓到她。
余翘听了,心中失落难掩。
也是,赵墨不是魏王那种昏君,不会被美色迷倒,他怕是真的对美人没什么感觉。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谢子合不合时宜的声音。
“王上,魏将军到了。”
余翘几乎是在一瞬间,松开勾住赵墨的胳膊,慌张地离开站好。
赵墨深深瞥她一眼,没说话,只神色如常地转身,拎起一旁的斗篷,轻轻抖开,披在她身上。厚实的斗篷铺下,遮住她纤细窈窕的身姿。
“天气冷,别穿这么薄。”赵墨站在她面前,耷拉的眉眼像是漫不经心,手上动作不停,轻巧地打结,将斗篷系好。
余翘愣了一下,她不冷呀,在屋里很暖和。
赵墨慢条斯理道:“燕京和魏都不一样,我一会命人给你量尺寸,做几件合适的冬衣。”
余翘:“……”
她低头看看严实斗篷,忽然明悟了什么,眼睛弯成月牙,“赵墨……”
她踮脚,凑近他耳朵,故意,“我今天好不好看?”
温热的呼吸轻浅,淡淡撩人。
赵墨手指攥着她斗篷,隐约能瞧见几根青筋,像是压抑。几息的功夫,便懒洋洋地伸手,轻按着她肩膀,将人摁回去,垂眸睨她时,似含笑意。
他没回答,只负手转身,“进来。”
咯吱——
殿门推开的声音,卷着呼啸冷风。
余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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