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苑内, 沈歆瑶正坐在廊下。今日阳光明媚, 她特意选了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冬日的暖阳晒在身上, 让沈歆瑶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阿晚从外头走进来, 见自家小姐坐在廊下, 连忙走了过去。
她凑到她身边,弯腰道:“小姐, 方才阿萃又想要从小侧门出府去。不过门房的婆子这些日子看得紧,没给她机会。”
沈歆瑶听了嗤笑一声:“看来我这表姐还没放弃跟乔三通风报信呢。”
“这表小姐到底想做什么?她与乔三公子的婚事已定,等着出嫁不就行了。”阿晚十分瞧不上苏槿儿的态度, “太太都说了, 以表小姐的家世, 原本是很难进瑞德侯府这样的门第的。”
沈歆瑶拎起放在一旁的碗中的枣子,咬上一口,吃得十分快乐。
“她这是害怕了。”沈歆瑶咽下嘴里的枣肉, 看向阿晚,“如果她没有先前那般替乔三公子和我牵线拉媒,或许此刻早就欢欢喜喜待嫁了。”
\"可偏偏,她先前在乔三公司跟前摆出要促成他和我的婚事。等嫁过去,别说瑞德侯发现新娘换成了她会不会发怒,怕是乔三公子第一个就要怒了。\"
阿晚明了:“所以她才急着让阿萃出门将此事告诉乔三公子,好让瑞德侯府在婚事之前就来咱们府上闹个明白?”
沈歆瑶点了点头:“恭喜你,答对了。”
“幸亏太太有先见之明,早就吩咐了下去,这段时间不许人出府。”阿晚不得不佩服江氏, “就连采买的人出府,都得太太首肯。这一下,就算是表小姐想要买通负责采买的人通风报信,那人也不敢应下。否则在太太那儿挂了名儿,一抓住一个准。”
“没错。在这内讳之事的管理上,我还得多跟娘学学才是。”沈歆瑶不由感慨。虽然这次的事大方向是她自己想的主意,可在实际操作上,江氏则不动声色的帮她弥补了许多不足之处,更注重了细节。
经过这么一件事,沈歆瑶更是感受到做内宅主母,不是一件易事。
“只可惜,为了不让瑞德侯府提前瞧出些什么,连带着我也无法出门了。”沈歆瑶不由叹了口气,“在家都待了快半个月了,真是闷得慌。”
阿晚笑着安慰:“乔三公子娶妻心切,瑞德侯府赶着年前就将新媳妇娶进门,看的吉日就在腊月二十八,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儿了。小姐,你且忍一忍,待年节时分再上街,会更热闹些。”
渊国人极爱过春节,除夕至初五是每家每户阖家团圆以及走亲访友的日子。等出了初五,街上就会极为热闹,几乎日日都有新鲜活动,有些还是官府组织的。
等到了元宵节那就更热闹了。不仅街上张灯结彩,官府还会在特定的区域举办灯谜活动,一些店家也会自己推出猜谜活动来吸引顾客。不论是公办还是私办,只要猜中了灯谜者,皆有奖赏。
沈歆瑶穿过来后,还从没过过春节,有的都只是原身过去的记忆。但光凭着这些记忆,她都觉得甚是有趣。
这么想着,倒也不觉得此刻宅在家中难熬了,毕竟好歹也有些盼头。
而且,她也得等着乔栩风这个渣男和自己彻底撇清了关系,才能安心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否则,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不□□,随时可能引爆炸伤自己。
沈歆瑶又拿起一颗枣,同时对阿晚道:“这些日子,盯紧点表姐的院子。不论她院子里的人跟府中谁接触了,都立刻将那人连带着盯着。”
虽江氏将这沈府管得如铁桶一般,但沈歆瑶还是觉得有自己的人盯着更为放心,就当是上个双保险。
苏槿儿居住的怜馨苑内,苏槿儿听着阿萃再一次汇报自己出府失败,气得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砸碎在地。
阿萃被苏槿儿这番举动吓得不轻,她家小姐向来温温柔柔,弱不禁风,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
“小姐……”阿萃想上前,又有些不敢上前。
苏槿儿抬眼的瞬间,眼中满是戾气。但见到阿萃惶恐的神色时,她忽而间又转为悲伤,眼眶渐渐发红。
“阿萃,你看到了,这便是寄人篱下的滋味。”苏槿儿语气听着十分凄然,“我这八年的孝心,舅母也是看不到的,什么也比不上亲生女儿重要。”
说着,她便要亲自蹲下去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阿萃连忙阻止:“小姐你别动,奴婢来!”
苏槿儿便也没有坚持,重新坐回了软塌上。
“阿萃,看来这次,我是非嫁不可了。”阿萃低着头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苏槿儿眼中悲伤之色褪去,只留下冷漠,“这沈府的大门,在我出嫁那日之前,我们恐怕是不可能踏出去了。”
阿萃抬起头:“小姐,其实乔三公子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这京中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做梦都想嫁给他。”
阿萃觉着,自家小姐嫁去瑞德侯府,其实一点也不亏。不仅不亏,还会羡煞旁人呢。
苏槿儿摇了摇头:“你瞧着那些人一个个喜悦于他,但若真谈婚论嫁,她们只怕一个都不愿。而且,瑞德侯府求娶的是沈歆瑶,如今换成了我……他们若不敢找沈家麻烦,只怕会将气撒在我身上。”
“那可如何是好?!”阿萃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的。
苏槿儿摇了摇头:“既然木已成舟,只得靠我自己扛了。刚嫁过去的日子可能会不大好过,但日子总是自己过出来的。”
说着,苏槿儿面色越发沉静:“等我到了瑞德侯府,舅母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
等到那时,她便可自己替自己好好筹谋一番。
“如今瑞德侯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瞧着有愈发鼎旺的迹象。”苏槿儿想到这里,语气稍微加快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瑞德侯府如果将来前途甚好,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听闻瑞德侯很是宠爱乔三公子的生母杜姨娘,若是能够有枕边人吹耳旁风……”
苏槿儿忽然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遍,看得阿萃很是糊涂。
“小姐,你这是怎的了?”
“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苏槿儿一把抓住了阿萃的手,眼里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瑞德侯宠爱杜姨娘,若这杜姨娘能日日在他耳边吹枕边风,说不定将来这瑞德侯的位置,也有乔三公子一争的机会。”
阿萃一听,也是喜上眉梢:“若真能成,未来小姐你就是瑞德侯夫人!”
苏槿儿越想越觉得可行,只要她与乔栩风夫妻同心,与杜姨娘一起仔细筹谋,未尝不能实现。
瑞德侯育有三子一女,但嫡次子体弱多病,只有嫡长子与庶子乔栩风体格健硕。按照渊国惯例,爵位传承一般都是传给嫡子,可也未曾有律例说过不许传给庶子。
而且此事还有先例。
已去世的安郡伯,当初还健在时就是因为嫡子因意外成了跛子,于是选择了将世子之位给了庶子。待安郡伯逝世后,嫡子一房反倒要看继承了郡伯爵位的庶子一房的脸色。
苏槿儿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看了眼阿萃收拾好的碎片,嘱咐道:“好生处理这些碎片,尽量别叫人瞧见了。若实在被人瞧见,你就说是你不小心失手打碎的。”
“是。”
接着,苏槿儿又道:“既然舅母希望我安心出嫁,那我便安心等着。即日起,我就在屋子里绣盖头,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感念舅母大恩,为着婚事亲自绣出嫁时的盖头。”
阿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同一时间,宁远府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只见管家同身边跟着自己跑腿的小厮愤愤然道:“沈家小姐忒不厚道,前脚刚说只想嫁给我们主子爷,后脚就同那乔三公子定了婚事。那乔三公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见天儿四处说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管家一想起他之前还以为这宁远府能添个女主子,顿时变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咱们府上负责采买的奴才在街上遇着了,那乔三公子居然还说到时候要给咱们府上送喜帖。”管家越想越可气,语气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不过是个奴才,倒也值得他亲自同他说话!”
说到后面,他气得一拍大腿:“咱们主子爷模样身世见识样样都甚过他,怎么沈家小姐就跟姓乔的定了婚事呢?!沈家也忒拎不清,也不知这门婚事究竟是不是沈家小姐自己首肯的。”
管家说得义愤填膺,全然没意识到自家主子就在不远处,将他抱怨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不落。
莫安看了看北倾川的脸,见他沉着脸,颇为谨慎开口道:“属下瞧着那日沈小姐说那番话时,倒是情真意切。如今沈府和瑞德侯府的亲事,该不会是沈夫人自个儿做的主吧?”
北倾川听了这话,神情更为阴郁,迈步向前走,扔下一句:“与我何干。”
从管家身边经过时,管家吓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连忙求助似的朝莫安看去。莫安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管家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莫安一路跟着北倾川到了书房,只见他拿出笔墨和纸,什么话也没说。
莫安见状连忙上前磨墨,眼见着他家主子闷声不吭,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往下写。只是这字全然不似往日的沉稳,写的一个赛一个的缭乱。
可见心不静。
等一页纸写完,北倾川看着写得极为凌乱又密密麻麻的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莫安才听到他开口道:
“叫管家去库房挑几样东西,送去沈府给她添妆。”
嘴里的“她”,莫安自然明白,指的是沈歆瑶。
顿了下,又听到他道:“你亲自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管家:殿下,沈小姐要跟姓乔的跑了!
北倾川:(掰断一只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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