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是特地赶了大早来的, 其实她昨天跟燕王前后脚出的宫,但是她怕她一出宫就来柳家引起别人的怀疑,愣是隔了一晚今早特地起了个大早过来。
她过来的时候柳家的院门还没有打开, 她敲响院门是陈氏帮忙开的,陈氏看到周嬷嬷周身的气度心里暗暗吃惊,这嬷嬷穿金戴银的比她见过的一些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还体面,这样的人应该是那些顶级高门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一般都在内城活动,怎么来了南城, 还来了柳家她心念一动,不会是哪个高门大户相中了她儿子,所以特地派人过来给她通气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儿子这次也过了秀才资格的审查考试, 虽然没有像柳秀才那样拿得头名, 但是也是排名靠前的那一波,最重要的是柳秀才虽然名次好, 但他身体不好啊,哪儿像她儿子考试回来歇了两天就补回了精气神,就因为这她对李氏也没啥好羡慕的。
科举考试不是考一次头名就成了的,还有以后的秋试春闱那才是真正动真格的时候,没有副好身体还真熬不过考试, 所以说她有啥羡慕李氏的,想到此她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大妹子,你找谁啊?”
“这位夫人早安, 我找柳明德柳秀才的母亲李氏夫人。”
“李氏?不是找李翰川的母亲陈氏的吗?”
“确实奉主子之命来找李氏夫人。”
“这位嬷嬷,您找李大娘啊,她正在后院呢,我带您过去。”
沈菀秋准备出门去碧鸢家里,谁知到了门口竟然遇到了周嬷嬷和陈氏,听周嬷嬷说找李氏的,她暗暗地打量了打量她,这一打量还真给她打量出来了,这周嬷嬷无论神态举止都像极了她以前在宫里见到的嬷嬷,联想到昨晚燕王造访李氏,并且小顺子说他们母子跟燕王有旧的话,她心里有了大概,这嬷嬷八成是德妃身边的,她过来找李氏是德妃的交待,所以她这才笑吟吟地上山揽了这个带路的活。
“你是?”
“我是这里的租户,我姓沈。”
周嬷嬷听她说姓沈,再观她年龄心底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这位沈姑娘恐怕就是胜楠姑娘的儿媳妇了,听说还是前朝沈太傅的后人,她隐晦地打量了她一遍,样貌还行规矩也不错,要是沈家还在的话,绝对是结亲的上好人选,可惜啊!
“原来是沈姑娘,烦请你带路。”
“嬷嬷请!”
陈氏在后面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向着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柳秀才那身子也不怕自家闺女守寡,哼,等她儿子中了状元娶了皇帝老爷的公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李氏正拿着喷壶给窗台上花盆里的蒜苗浇水,猛不丁地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大娘,您有贵客到访,我给您领进来了。”
李氏放下水壶走出屋门就看到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的周嬷嬷,这次她的感情比昨晚见到燕王更要丰富,眼泪无声息地顺着盈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周嬷嬷也不遑多让,拿起手帕开始拭泪,十几年的光阴让一个天真的女孩儿变成了如今的妇人。
“老奴见过胜楠姑娘。”
“周嬷嬷快请起,我们十几年没见了,如今再见也都老了,我的脸上有了皱纹,您的头发也花白了。”
“可不是,如今明德少爷都该娶妻生子了,我们哪儿还能不老。”
“大娘,嬷嬷,我就不耽搁你们叙旧了先去忙了。”
“还没有谢沈姑娘领我过来呢。”
“不用谢,举手之劳。”
等沈菀秋走后,周嬷嬷和李氏来到堂屋坐定,周嬷嬷笑着和李氏夸起沈菀秋来:“那沈氏就是明德少爷的未婚妻吧,是个不错的孩子。”
“嗯,沈氏是个好的,嬷嬷此次前来可是娘娘有吩咐?”
“胜楠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老奴此次来是娘娘特地吩咐的,这是娘娘的亲笔信。”
李氏接过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和殷殷关怀的话语再次泪盈于睫,等她把信看完周嬷嬷又道:“娘娘让我跟你说,她希望你带着明德少爷离开京城,不要卷进朝堂的是是非非,她和两位殿下已经身不由己,不希望你们也跟着他们冒险,娘娘还让我告诉你,说如果老天有眼让他们母子胜了,柳家的仇她会帮着你们报,如果,如果真要有不测的那一天,希望你和明德少爷记得清明时节多给她们母子烧些纸钱,娘娘说她这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不想到了那边受苦受穷,不想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另外你们离京的时候尽可以带走沈氏,娘娘会嘱咐殿下不要为难她的。”
李氏何尝不明白德妃的这些话是想要她和德儿好好地活着,德妃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萧侧夫人,不过她恐怕要辜负她的一番好意了,柳家满门的血海深仇怎么能交托于他人,这让她百年后有何脸面去见外公外婆表哥表嫂?
“娘娘的一番心意,胜楠铭感五内,但是却不得不辜负娘娘的一番好意,柳家满门被害至今还背负着通敌叛国的污名,如果不洗清冤屈手刃仇人,我们如何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嬷嬷,请您转告娘娘,胜楠报仇之意坚决不愿离京苟且偷生,成王败寇胜楠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有不测能和知己至交一起共赴黄泉路也是一桩美事,至少路上不寂寞。”
周嬷嬷闻言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胜楠姑娘不离京那么娘娘就多了一个帮手,忧的是她没有办好娘娘交待的差事不知该如何复命,不过她私心里还是挺赞同李氏母子留下的,胜楠姑娘和明德少爷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最重要的是跟马皇后还有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用担心会投了太子,殿下的筹谋正需要这样的人做臂膀。
“唉,胜楠姑娘的苦衷老奴也明白,相信娘娘也会理解,老奴会将胜楠姑娘的意思转达给娘娘的。明德少爷呢,听说明德少爷的身体不大好,如今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不能劳累,好好养着就没事,他这会儿在暖房看书,我去喊他过来,他看到嬷嬷肯定高兴。”
“还是老奴自己过去吧,明德少爷还是不要劳累他过来了。”
这边是久别重逢地叙旧,沈菀秋这边就是热火朝天地忙碌,快到年尾了,大家都在积极地囤积年货,这就意味着人流量,人流量一多,买包子的人也会多,沈菀秋他们现在的包子一天下来能卖三千个左右,如此火爆的生意让杨家人痛并快乐着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多做几个包子。
当然作为老板沈菀秋也不会闲着,她这会儿正边做包子边走神,从昨天晚上燕王到访到今天的周嬷嬷,燕王包括德妃和柳秀才母子的关系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那她准备和柳秀才假结婚然后一年半载后和离的操作,不知道会不会惹怒这两位大佬。
一想到自己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提心吊胆地跟着燕王最后成功夺嫡,却换来作为皇帝的燕王和作为太后的德妃的厌恶,两位顶级大佬对她如此态度,下面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说不定有些小人会为了讨好两位大佬故意找她的麻烦,这样一想她安生的小日子还是没有办法过,不行她得想办法让自己在燕王那儿的份量重起来,这样就算燕王得了天下也不好卸磨杀驴亏待她这个大功臣。
只是她该用什么办法来提高自己在燕王那儿的地位呢,朝堂上的事情她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别的什么肥皂玻璃的她又不会做,真是愁人看来她也得去外面考察考察了,自从出宫以来她忙忙碌碌地为了生存奔波,还真没有了解过这大齐朝的大环境呢,说干就干和碧鸢说了声就走了出去,当然她提着个篮筐装满包子准备去找杨山,准备和他一块儿边卖包子边考察,经过了武爷的事情她是不敢一人独自行动了。
燕王下了早朝后回到府里处理公事,处理了一会儿感觉到了口渴端起放在手边的茶盏润了润口,等他放下茶盏小顺子机灵地上前准备撤下空了的茶盏另换新茶,他的手刚拿碰到茶盏,燕王的目光正好瞟到他的手,小顺子今天正好戴上了沈菀秋昨天给他的五指分开露手指的手套。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回殿下,奴才手上的这叫手套,是秋姐姐昨晚看到奴才在外面,怕奴才冷特地给奴才取暖的。”
“哦~,你是说这什么手套是沈氏给你的,脱下来给本王瞧瞧。”
小顺子把手套取下双手递给燕王,这手套还真方便戴着不仅能保暖还不影响手指的灵活性,不耽搁他伺候主子,秋姐姐真是心灵手巧想出这么个既保暖又好用的手套。
燕王把手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番然后戴在手上又活动了活动手指,很好非常灵活,他的眼眸开始幽深起来,他的封地在西北,那里的冬天苦寒且漫长,一到冬天兵士们的手由于长期暴露在外冻烂冻伤的不在少数,有的甚至因为手冻伤得厉害而失去战斗能力,这种非战斗减员让他心痛又无奈,这手套恰好能很好地保护士兵们的手,沈氏不愧是沈太傅的后人,虽然不懂朝堂,但是聪明劲却不缺。
“殿下,这手套布料粗糙不符合殿下的身份,如果殿下喜欢的话可以让府里的绣娘用上好的布料精工细作一副好的。”
“后天就要南下,如果我让沈氏组织人做两万副手套年前不知道她能不能如期交货?”
“回殿下,这恐怕有点难度。”
“这样你去跟沈氏提一提看她怎么说,还有这手套帮了本王的大忙,还有上次的蒸馏酒还没有赏她,问问她希望本王赏她什么。”
赏赐还能自己提要求?秋姐姐这次真得入了殿下的眼了,不是凭借身世而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过他也得给秋姐姐提个醒,提要求要赏赐千万要掂量着来,别胡乱狮子大开口,虽然殿下很可能会当时把她所求的许给她,但是却坏了在殿下这儿的印象,长久来看可是吃大亏的。
“是,奴才下值后就过去。”
“不,你现在就去。”
再说周嬷嬷这里,没有办成差事的她半喜半忧地回了宫,跟德妃转达了李氏母子的意愿,德妃听后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胜楠妹妹还是那么掘强,少不得要与儿子一起胜楠姑侄俩人的安排。
“去给燕王传句话,就说我想见他。”
燕王此时正在府中书房里拿着两副手套让他的幕僚们观看,这两副手套当然是沈菀秋送给小顺子的那两副,公孙亮等人看过后眼冒精光。
“沈氏果然是沈太傅的后人蕙质兰心,能够想出这么保暖又方便的手套,大大降低了军中将士们手被冻烂丧失战斗力的风险,殿下此物得尽快地在军中推广开来。”
“公孙先生此言甚是,本王正有此意。”
公孙亮见燕王早已作了打算遂不再就此事进言,忽地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殿下,沈氏蕙质兰心且身世敏感,殿下后日就要离京南下,此事少说一两个月的时间,沈氏放在京城恐生变故,不如把她送回殿下的封地以防有变,太子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殿下的封地去,另外沈氏的夫家也得严加看管起来。”
“先生说的有理,可如今大雪封路,封地离京城又千里之遥,沈氏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受得了路上的霜刀雪剑,不过她的夫家倒是不用担心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投了东宫的。”
“如此也只好加强对沈氏的监控了,那沈氏的夫家不会投东宫莫非这里面有缘故?”
燕王高深莫测地笑了,胜楠姑姑和明德弟弟比他还要恨中宫及她身后的马家,能投了太子才怪,公孙亮见燕王胸有成竹也放下了此事,不过再三进言沈氏的身世必须严防死守,以防东宫知道后生变,燕王答应不提。
“殿下,德妃娘娘身边的张公公求见。”
张公公进门说明来意,燕王拧眉自回京后母妃从来没有特地召他入宫过,莫非出了什么事。
“可知母妃召本王所谓何事?”
“奴才不知,娘娘只说有事与殿下商议。”
“本王这就随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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