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秋火速回到了柳家, 赶紧把做工的地方安排妥当,她也好赶紧招人把做手套的事情定下来,赚银子的事情一秒钟她都不想耽搁, 两辈子穷人对于银钱的渴望都渗进骨子里了,特别是现在她急需多多的银子给她带来安全感。
这会儿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李氏正在厨房做晚饭,沈菀秋看厨房亮着灯先去了厨房,虽然她是想找柳秀才帮忙,但是既然李氏在家, 她也不能越过人家的娘直接找他,他们虽然有了口头婚约,但是彼此心知肚明那只是表象, 不过是应付朝廷政令的一种手段, 她和柳秀才之间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为好。
“好香啊, 大娘的手艺真好!”
有求于人说些好话拍拍彩虹屁能让对方心情愉悦,能让本来不想帮忙的改变主意帮把手, 能让本来只想帮把手的尽心尽力,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说两句好话就能得好处,多说两句又何妨,可惜她这次遇到了李氏。
只见李氏听了她的话后, 冷冷清清的美眸乜斜了她一眼,那意思沈菀秋秒懂,她这个学渣想不出来怎么文雅的表达, 但是按照她的话来讲,那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整花花肠子,沈菀秋脸上微热,她的小心思人家一清二楚,她顿时有种跳梁小丑的错觉。
“大娘,您知道咱们这附近哪家有比较大的空房子吗,我接了一单活计,需要大些的空间施展?”
“不知,你可以去问德儿。”
“那秀才公这会儿可有空闲?”
“不知,你可以亲自去看。”
沈菀秋一哽,所以说她来厨房干什么,最终结果不还是要去求柳秀才帮忙,转念一想先来征得人家娘的首肯也是应该的。
“又来麻烦秀才公了,呵呵……”
李氏只管盯着手里的锅铲专心做饭,连个多余眼神都没有分给沈菀秋一个,她向来在外人面前清冷,虽说和沈氏就要成为一家人,但是想要她真正从心底认可沈氏,恐怕还有点为难,况且沈氏恐怕也没有真正拿他们母子当家人。
沈菀秋习惯了李氏的清冷,讪讪地笑了笑就退出了厨房,脚步刚迈出去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着李氏说道:“大娘,我准备两天后搬到我表姐那里去。”
“嗯。”
然后,然后就没了,索性沈菀秋自己也没有想着李氏能够说些什么,说完了这句话就直奔堂屋的暖房去找柳秀才,到了门口她突然止住了脚步,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虽说婚约是假的,但是不知为何对于要见柳秀才,她还是有些难为情,准确的说是羞涩。
无论婚约是否真实,但是他现在实打实的是她的未婚夫没有错,上次她因为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所牵连的一些纷争,心中惶恐焦急,哪儿顾得上女儿家的那点羞涩,这次是她真正意义上在订了婚约后单独见柳秀才,她抬手拍了拍有点热意的脸颊,自嘲她何时脸皮也变薄了,不就是问个话吗,有啥好不好意思的,他又不是自己真正的未婚夫婿,做好了心里建设,她抬手轻敲房门。
“秀才公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屋内的柳秀才正在昏黄的油灯下面看书,他如今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李氏并不敢让他出房门,这次他来势汹汹的病情可把她给吓着了,柳秀才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无大碍,但是为了安母亲的心并没有反驳她的要求,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比起原先病倒之前康健了不少。
他的眸子微眯,沈姑娘手里的药方实在神奇,以她现在的能量此药方还是不要到处宣扬为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神奇的药方一旦泄露,必定会引起一些权贵的掠夺,他该如何告与她此中厉害呢。
沉思中听到她清凌凌的声音,他精神一振,心中猛地蹿入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他想他如此期待与她的见面,是在屋里呆久了终于有人说话了的那种期待,微微上扬嘴角扬声答应:“我在,请进!”
掀帘而入迎面一阵热意,屋内肯定没有少放炭盆,而且屋内也没有炭火的烟气,所以肯定用的是上好的无烟炭,这也太奢侈了,她买了点无烟炭根本不舍得用,要不是有空间和暖炕,她无法想象没有空调暖气的冬天她该怎么过。
“沈姑娘找我有事?”
柳秀才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起伏,以往见了沈姑娘倒是没有多少难为情,就是他刚让她进来时也没有,等真正见到人,他才恍然想起他们如今的关系未婚夫妻,这关系让他心底深处雀跃,可也让他再也无法从容淡定地面对沈姑娘,他用力压下心潮站起给沈菀秋揖礼。
他如此多礼让沈菀秋慌地赶紧回礼后这才说明来意:“燕王殿下的订单紧迫,急需空间大的场地,而且还要能马上投入使用,又不能离家里太远,不知秀才公可否知道这附近谁家有这么大的空地?”
“如果地方破旧些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真有这样的地方,破旧点有啥关系,只要保暖且能够做活就成,我就知道秀才公肯定能帮忙解决,果不其然来找你真是找对了,谢秀才公指点。”
沈菀秋欢悦地拍着柳秀才的彩虹屁,柳秀才面上不显心里却极受用,黑眸里的笑意直达眼底。
“不知这地方在何处,我现在就去看看地方大小,估摸下能容下多少人做工,今晚统计出手套的最大数目,明天一早报给燕王殿下,免得误了燕王殿下的大事。”
“地方不用看了,那是我一个朋友的院子,他住正屋,东西厢房各有两间都空着,估摸着一间房能容纳十来个人做工。”
“这你也知道,秀才公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这下不用我再跑一趟了,天色也晚了说实话,我还挺发怵出去的。”
柳秀才听她不着边际地夸赞嘴角微抽,她知道什么才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只不过李家旧部的一个小院子,他去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里的布局,就这也能算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手握拳放到嘴边尴尬地咳了两声,正打算谦虚几句然后再给她解释解释意思,李氏的声音传来。
“事情可谈妥了,饭菜做好了,沈姑娘也在这里用些吧。”
“啊,谢谢大娘,我还有事情急着办,恐怕要辜负大娘的美意了。”
“无妨,晚饭我做了你的份,我给你留着等你回来热热就能吃。”
“谢谢大娘,大娘对我真是太好了。”
李氏不习惯沈菀秋这样直白的感激,她一向清冷,柳秀才也是温和守礼之人,他们母子间相处也处处守礼,这沈氏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有些跳脱呢,不过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眸,她心下叹息,在血海深仇的阴影下德儿过早的成熟,一直严格要求自己,这些年过得很压抑,沈氏这样跳脱的性子,正好能闹一闹他,让他不那么沉闷,这样一想这两人还真有点般配。
沈菀秋谢过李氏就要往外走,时间不等人她得赶紧去跟碧鸢他们合计合计,看看二十来个人一天能做出多少手套,燕王那边等回话呢。
“沈姑娘留步!”
沈菀秋转身疑惑地看向柳秀才,柳秀才被她这样盯着耳朵尖尖开始发热,提醒她的话差点说不出口。
“那个,你帮我调理身子还有手头有秘方的事情最好不要宣扬出去。”
“为何?”
“以沈姑娘的聪明相信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沈菀秋走后,李氏把碗筷摆上,坐下后这才对着柳秀才说道:“德儿,你对沈氏是否过于关心了些?”
“母亲,我提醒她只不过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罢了。”
李氏叹息,她都如此问了,他怎么还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呢,还有沈氏据她观察她对于男女之情也是迷迷糊糊的,她有些发愁这两个人明明彼此都有好感,偏偏自己都没有察觉,等他们修成正果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她有些想抱孙子了,最重要的是夺嫡路上危机重重,一招不慎粉身碎骨,她想赶紧给柳家留个后。
沈菀秋边走边想着柳秀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突然间灵光一闪她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他这是怕怀璧其罪吧,心里暖甜暖甜的,这柳秀才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弯弯绕绕的浪费她的脑细胞,直白点不行吗,嘴里吐槽着嘴角却是上扬的,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她出来并没有直接去碧鸢家里,而是去了上次帮她传话的张大爷家里,天色已晚,她有些不敢自己一人上路,还是找一个人陪着她去为好,而且张大爷家贫人口多,想来过年的时候愿意分出人来去做手套赚些铜板,正好把此事说与他们,让他们家也商量商量。
张大爷家里不出所料非常愿意过年期间出去做工挣铜板,他们这些穷人平常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手里没有铜板过年置办不起年货,过年也只是看别人家热闹,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去赚些铜板补贴家用呢。
“这穷家破舍的就是过年也没有银子过,你们几个眼睛还好使的媳妇儿都去做工,家里有老婆子我还有老大老二家的照看呢。”
张大娘一锤定音,家里两个年轻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媳妇一共四个人,沈菀秋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正式开始就招了四分之一的女工,真是意外之喜。
“大娘,你们家如果有交好的人家也尽可以招来,我这批活主家催得紧得尽快交货,当然工钱也不会亏待了大家的,我保证过年期间大家能挣到平常工钱的两倍,当然过年后如果还需要做工的话,工钱也会别处多点,但是不会多这么多的。”
“明白明白,沈姑娘需要多少人,我们这就去跟相熟的人家打招呼。”
“十来个人吧,当然人要老实勤快不多事。”
“晓得晓得。”
从张家出来由张家的四儿子夫妻俩陪着去了碧鸢家里,碧鸢家里这会儿刚好吃过晚饭,看到她过来忙要去重新给她做,她赶忙拦住:“碧鸢姐姐,李大娘帮我留着饭呢,一会儿回去吃,咱们赶紧说正事。”
由于天色晚了得尽快把事情办完,要不然一会儿就宵禁了,沈菀秋把她找到的地方还有能雇佣的人数报了下,几人统计了下最大限度能做多少副手套这才散了,走时沈菀秋把碧鸢拉到一边让她自己去雇佣十来个人。
之所以在张家没有全部交给他们去找人,就是不想他们都是一边的人,这样不好管理,说妥了事情沈菀秋回到柳家小院里去厨房热了热晚饭,李大娘的伙食还是一如既往得好,菜照样两荤一素一碗白粥一个馒头她吃得美滋滋。
第二天早上沈菀秋起来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去了碧鸢家里让杨山陪着她去一趟燕王府回话,照样从后门进的,小顺子见到她来了松口气,殿下今早去上早朝前还问起过要见秋姐姐呢,而且还让秋姐姐来了不急着回去,他要见她。
“秋姐姐,殿下早朝后要见你,你一会直接跟殿下回话便是。”
“殿下要见我,可知何事?”
“不知!”
等着也是等着沈菀秋就想到了她的铺子:“殿下可同意了给我小铺子?”
“同意了,而且也交待下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殿下还说要另外赏姐姐一些布料首饰之类的。”
沈菀秋听到铺子有了着落大喜,不过听到燕王另外赏给她的东西,她抽了抽嘴角,这些龙子凤孙尽爱拿这些不当吃喝的玩意儿赏人,直接给银子多好,就在她纠结这要不要跟小顺子商量把这些玩意换成银子的时候,燕王回府了。
“沈氏,你那手套又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本王已经让小顺子准备了赏赐,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不过本王见你是另外有事要你帮忙。”
“谢殿下赏,殿下有事尽管吩咐,民女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本来想跟燕王商量赏赐变银子的,这会儿在他的威严下沈菀秋没出息地怂了,她无比讨厌如此胆小的自己。
“唔,这样,你和柳明德既然是未婚夫妻,本王希望你能劝服他们母子明年秋试过后离京去本王的封地,当然你也得去,不过你明年雪消后就得动身。”
“殿,殿下,民女要离开京城,大娘和秀才公也要离京?”
“嗯。”
“可,可大娘他们民女还能尽力去劝,民女却是不能离京的。”
“为何?如果本王一定要你离京呢?”
她当初没有和李桃花一起回她的家乡,就是为了等原主的哥哥找来,这是原主生前的执念,她原本报着为原主完成心愿的心态在等,可是等着等着现实的生活告诉她有个娘家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多么重要,所以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非常盼望原主的哥哥赶紧找来,这样她在这异世也有了依靠。
如今她好不容易在京城稍稍打开局面,燕王就要她离京去往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她心有抵触出宫后面对陌生的环境挣扎求存有多艰难,她不愿再重新走一遍,可是观燕王冷下来的神色她苦笑,这一切她有说不的权力吗?
不过她既然注定要离京,那么找哥哥的事情只能拜托燕王了,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相信他不会对她的哥哥不利。
“殿下容禀,民女想留京并非贪图京城的繁华,而是另有苦衷,世人皆知沈氏一族成年男子在前朝尽被屠戮,可是却不知民女的同胞兄长当时游学在外并没有罹难,虽然如今不知他是否还幸存于世又在何方,民女又没有能力满天下地去找寻,民女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等着哥哥回京找来。”
“你的同胞兄长,可是青玉公子沈佋?”
“回殿下,青玉公子正是民女胞兄。”
“没有想到青玉公子还活着,本王还能再见青玉公子的风采,幸甚幸甚!”
燕王兴奋激动的神情,让沈菀秋有些恍惚,她虽然一直有在等哥哥,但是却从来没有特地回忆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燕王的一句青玉公子,让她终于回忆起了那同胞兄长的超人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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