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秋和李桃花吃过饭后没有立刻回客栈,李桃花回家乡路途遥远,她总不能孤身一人上路,所以得找个商队或者镖局随行。
她们两个一直在宫里,尽管也在京城,她们却对京城的一切陌生得很,找了一下午跑断了腿也一无所获,两人怏怏地回到了客栈,坐在客栈大堂上的椅子上相对发愁。
“客官,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吗,小的看您们二位愁容满面的,许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别的不敢说,在京城这地界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
正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说的就是这一刻,两人马上把难处说了,没有想到小二真能帮得上忙。
“哎哟喂,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两位竟然是宫里出来的姑姑,我说看着您二位就不一样呢。”
“行了,别说这有的没的,要是真帮上了忙,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菀秋不想听他啰嗦,赶紧打断他的废话,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如此好心地询问,又好话不要钱似地往外倒,不过就是想赚点外快,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虽然她们现在钱不多,但是能把难题解决了,花点银子也能接受。
“要不是宫里出来的姑姑呢,说话办事就是敞亮,看见大街上那个抄写书信的秀才没有,上个月就有个甘肃的客商过来请他写书信,当时我还听了一耳朵,好像就这段日子回去,你不如去问问他,他肯定知道那客商住什么地方。”
“哦~,闹了半天,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啊!”
“姑姑,看您说的,小的如果不给您们二位指路,您们二位还两眼一摸黑呢,你看这……”
小二腆着脸伸出了手,要好处的样子很明显,沈菀秋想到如果柳秀才那没有好消息,还得用到他,就给了他五十文铜钱,李桃花在旁边看着心疼地都抽抽了。
沈菀秋见她要阻拦她,马上把她拉到了一边,把她的顾虑告诉了她,李桃花对于她的顾虑很理解,不过还是有些心疼钱,但也知道这时候钱真的不能省。
“谢谢你菀秋,回屋后我就把钱还你,刚刚吃饭就是你拿的钱,我不能老占你便宜,你以后也要生活的,京城居大不易,以后花钱的日子多着呢。”
“桃花,你回家乡后不知道我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你就让我尽尽心吧。”
李桃花比她大三岁,这这些年来帮了她和原主不少的忙,眼瞅着就要分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她现在也没有能力帮她做些什么,只有帮她打点好回乡的路途。
“菀秋,我……”
李桃花眼睛红红地还要说什么,就被沈菀秋打断,拽着她跟着小二走向了柳秀才的书信摊子,这摊子跟她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一张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旁边放着一个番子,上面写着“代写书信”四个大字,笔锋浑厚遒劲是难得的好字。
而柳秀才拿着本书坐在桌子后悠哉地看着,丝毫不为街上的繁华景象所扰,要不是个一心只有书本的书呆子,要不就是意志特别坚定之人,就是不知道这柳秀才是哪种。
“柳秀才,这两个宫里出来的姑姑向您打听点事。”
柳秀才把书本放下看了过来,沈菀秋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他二十来岁的样子,典型的古代书生的样子,身材瘦弱脸也很瘦削,而且带着点病态的苍白,不过人倒是不丑,当然没有到掷果盈街的地步,就是比普通人帅上那么一点,不会泯然众人的长相。
观其气色,看其穿着,这柳秀才的经济情况,恐怕不大好,他穿着的长袍虽然干净,但是洗得有些发白了,这样沈菀秋倒是放心了些,他既然缺钱,她一会儿许以报酬,不愁他不上心寻找去往甘肃的客商。
“两位姑姑有礼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小生提便是。”
声音清越中带着磁性地沙哑蛮好听的,看到她们还起身行了个揖礼,其实按他秀才的身份不需要对她们如此礼遇的,怪就怪在小二说她们从宫里出来的,给她们抬了抬身份,虽然她们的身份在宫里算是最底层的,但是在宫外还是很能唬人的。
人家一个秀才公都如此多礼了,她们也不能无动于衷不是,赶紧回了个福礼,才把事情跟他说了。
“小生的主顾里确实有甘肃的客商,不过他写信时好像就是今明两天启程,两位姑姑不妨去他们住的客栈看看,他们是否还在?”
沈菀秋没有想到他如此好说话,让她心里的盘算没有施展开,这让她对他的印象好了很多,不愧是读书人,跟市井小民就是不一样,典型的市井小民店小二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力荐自己给她们带路了,当然这带路也不是白带的。
不过这次沈菀秋没有用他,听柳秀才所说云来客栈离这里并不远稍微打听下就能找到,她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会做冤大头。
“我们姐妹二人多谢秀才公指路。”
沈菀秋两人再次向柳秀才行了个福礼,不待他还礼就赶紧离开了,她们得赶紧去找到甘肃的客商,怕去晚了人就走了。
这次她们的运气还挺好,到了云来客栈稍作打听便找到了那甘肃的客商,他们正在打理货物和行李,打算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甘肃。
她们把来的目的说了以后,甘肃客商看李桃花一个弱女子,而且行李也不多也就答应了捎带她,不过他们并不到李桃花家的那个县,但是也不远,这已经挺好的了,比起在京城蹉跎,还不如赶紧回去呢,京城珠米贵,多呆一天就是一大笔支出。
总算办成了一件大事,姐妹俩心里都同时松了口气,不过欣喜之余,离别的感伤又让她们红了眼眶。
“菀秋,我这一走,就剩你一个人在京城,孤零零的也没个照应可如何是好?”
“别担心我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在这里长到十岁才进的宫,虽然六年没有出来,但是生活下去还是可以的,再说宫里人不时出来采买,虽然他们在宫里算不得什么人物,但是经常孝敬着他们些,扯他们的大旗吓唬吓唬一些宵小,保自己平安还是能够的。
你明天一早就要走,我们什么都还没有准备,走,给你买点干粮去。”
李桃花听她说得煞有其事的,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规划,暂时放下了对她的担忧,然后两人兴致勃勃地去买路上带的干粮去了。
别看大齐朝刚立国不到半年,京城的繁华就可见一般,街上的小商小贩络绎不绝,街两边的铺子也人来人往,这跟大齐朝皇帝的励精图治分不开的,他虽然没有大力提高商人的地位,但是自他登基以来,就废除了不少对商人的限制,比如不许商人穿绫罗绸缎等,所以立国半年来京城的商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姐妹两个在街上买了些烧饼和馒头之类的能放得住的吃食,趁李桃花不注意沈菀秋悄悄地买了几包桂花糕和绿豆糕,备着李桃花路上吃。
“菀秋,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也不能一直胡乱花钱,以后的日子得靠你自己一人扛了,应该多些银钱傍身,要不然有个啥事可没处求人去。以后你这穷大方的毛病,可得好好改改。”
挨了一顿数落沈菀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暖暖的,这让她想起了妈妈,她工作后回去看她,给她买礼物她也是这么数落她的,现在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这是她对于前世最深的牵挂,眨去眼中的酸涩,她连忙跟眼前的人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们回到落脚的客栈的时候,天色看着也有些暗了,两人因为即将分离的缘故,心情有些低落,所以没有心情用晚饭,直接回了住的地方,不过路过柳秀才的书信摊子的时候,沈菀秋特地给他送了两包点心,一包桂花糕一包绿豆糕,权当她们的感谢。
“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两位姑姑的感谢。”
“对于秀才公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们姐妹二人不啻天降甘霖,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呢,秀才公不收点心,难道是嫌弃这点心寒酸?”
“小生绝无此意,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这才对嘛,看秀才公也该收摊了,我们姐妹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告辞!”
“两位姑姑慢走!”
走进客栈又遇到了那个小二,大概下午没有用他领路的缘故,看见他们翻了白眼不说,还用背对着她们,她们去要热水也是爱答不理的,沈菀秋笑笑没有搭理他,这种人不值得跟他理论。
因为要离别了,晚上两姐妹谁也不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晚上的话,直到快天亮才眯了会儿,天色刚亮她们顾不上吃饭,就跑去了云来客栈。
“菀秋,记住我家乡的地址,如果在京城实在困难就去找我,别硬撑着啊。”
“知道了,你也是,家里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京城,我们姐妹相扶持着总能活下去,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再多的话也诉不尽担心和离情,沈菀秋含泪送别了李桃花,她也该赶紧安排自己的生活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个住处,住客栈她的荷包可伤不起。
她胡乱地在街道上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出租的小院儿,蔫嗒嗒地往住处走,然后就看到了正在给一个大娘认真写书信的柳秀才,鉴于昨天他留给她的好印象,她觉得她找住处的事情,或许可以找他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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