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秋打定主意找柳秀才帮忙,就信步走到柳秀才的摊位前等他,别说这柳秀才还挺有专业素质的,耐心十足地听大娘唠叨着写信的内容,然后再自己思量一番,用浅显易懂的白话总结下来再说给大娘听,尽量用最少的字来表达大娘的意思。
这让沈菀秋对他本来就好的印象更好了,柳秀才虽然落魄,但是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迂腐,对待普通百姓随和耐心,而且丝毫没有觉得书写大白话有辱他的身份。
等柳秀才终于送走了大娘,沈菀秋才走上前去,柳秀才赶紧站起来又是一个揖礼:“小生见过姑姑。”
沈菀秋回了福礼笑呤呤地开口:“秀才公,难道我们每次见面都要如此客气吗,再有我哪是什么姑姑,我虽然是宫里出来的,却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当不得秀才公如此礼遇,我姓沈,以后唤我沈姑娘即可。”
“小生见过沈姑娘。”
柳秀才再次揖礼,他如此多礼让沈菀秋没有了脾气,只好重新回了福礼,才把自己的目的说了。
“秀才公,我幼年进宫,如今得蒙天恩恢复自由身,可物是人非,外面的这一切都不再是我儿时的模样,现在我急需租一处安全清静的小院落脚,可是如今的京城再也找不到熟悉的人托付,如今看秀才公人品贵重,所以就想请秀才公指点一二。”
柳秀才没有想到沈菀秋想让他帮忙找住处,他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低垂着眉眼沉思了一会儿,才看向沈菀秋。
“小生听沈姑娘话里的意思,你孤身一人在京,并没有熟悉的亲友,如此姑娘想找一个安全清净的小院恐怕不妥当,首要的就是安全问题,天下初定虽然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但是京城的治安也不可能马上就有改观,姑娘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不要独居得好。”
“秀才公说的问题我何尝不知,可是如果与别人混居,不知道其他住客的品性,岂不更不安全。”
“如果姑娘不嫌弃舍下简陋的话,舍下倒是有两间空余的房间,小生家里就一寡母,另外还有一对寄住的母子。”
没想到柳秀才看着落魄,还是有房一族啊,不管哪个年代京城的房子都是炽手可热的,现在的她做梦都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可是无奈囊中羞涩,为了能出宫她可是把这些年的积蓄差不多全都用来打点宫中的关系了,现在她手中的银子也不剩多少了,要不是有随身空间在,她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了。
其实柳秀才的提议正合她意,独居的单身女人总会引来一些宵小的觊觎,有秀才公的身份相信会阻挡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再则租两间房总比租一个小院花费小些,再加上柳秀才看上去还算可靠,她的心里已经有九成同意了的,还有一成就是他的母亲和另外的租客不知是否好相处。
至于房子的条件,只要不是特别差就行,她现在无心讲究这个,反正也住不长,等她挣够了钱就买一个小院,再买来两条看门的大狗,独居女人的安全总是艰难些,她想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好好地巴结巴结柳秀才,有了他在外面再加上她宫里的关系,安全应该能保证了吧。
“多谢秀才公指点,不知能否去看看房子?”
沈菀秋福身谢过柳秀才后,马上提出了看房子的意图,柳秀才听了倒也没有着恼,反而表示了理解。
“应该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再次谢过秀才公。”
柳秀才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走过两条胡同就到了,虽然事先做好的房子条件差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有想到柳秀才家的房子还真不赖,结实的齐齐整整的青砖瓦房两进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的,这让沈菀秋的意愿又多了一分,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
“明德回来了,今天回来得倒是早,中午的饭食还没有做好。”
“母亲,这个不急,这是沈姑娘,过来租房子,我带她过来看看。”
“夫人万福,打搅您了。”
“我不是什么夫人,直接按邻里的习惯喊我大娘就好,既然过来看房子,咱们就过去看吧。”
“是,多谢大娘。”
柳秀才的母亲不让喊夫人,虽然她也觉得她有些年轻,更应该喊其姑娘,而且观其行为举止优雅,气质高华,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生,再看柳秀才温和知礼,举止之间也是能看出来受过良好的教养,这么一对母子不知道为何屈居在这市井之间,这背后一定有故事,但是这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现在只想找了落脚处,再做个小生意,把自己的日子过起来。
“我们家只剩后院这两间西厢房可供出租,如果姑娘都租下来,一个月八百文,需要先交三个月的押金,另外厨房的炤台除了做饭的时间,你可以随便使用,不过柴米需要你自己负担。”
沈菀秋不知道她说的价格贵与否,但是算下来比她住客栈划算多了,她在宫外两眼一摸黑的,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投靠,柳秀才母子看起来还算好相处,那对寄住的母子刚刚她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母亲,瞧着也算老实的,再说他们住在前院,和他们照面的机会不多,这处已经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落脚处了。
于是跟柳秀才的母亲找了个中人,签了租房的契约,这样她的荷包一下就空了一半,心疼得直抽抽,看来得近快安顿下来找生计了,生活到了哪里都不容易,她啥时候才能过上在家坐着就有银子进账的日子啊。
既然租好了房子,她也不在客栈住了,多住一天是一天的银子,她这个穷人伤不起啊,回到客栈收拾了行李,又去结算了房钱,这才回到柳家院子。
这两间东厢房,分为里外两间,正好一间住人,一间用来做仓房,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就没有考虑布置待客的地方。
屋里的家具很少,外间只有一张方桌加两把椅子,里间除了靠墙的占了半间房的炕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家具,看来等她的手头稍微松些后,她得去打两张炕柜了,要不然她的衣裳没有地方放。
看完这些她把行李放下,挽起手臂赶紧把卫生稍微打扫了下,随便吃了些昨天买的点心后,就赶紧出门去采买被褥了,这么冷的天,没有被褥她晚上铁定得冻死。
跑断了腿才买到一套稍微便宜点的被褥,就这都花了一两多银子,看着所剩无几的荷包,她欲哭无泪,银子怎么这么不经花啊。
回到柳家小院,里面的两家人都已经开始吃饭了,她这也才看见寄住的那对母子中的儿子,也是个读书人,看着有些瘦弱文质彬彬的,相信也是不难相处的,这下她放心了不少。
回到后院看到堂屋里透出来的光,闻着飘出来的饭香味,她的肚子还真有点饿,可是她没舍得买吃的,米面没有顾得上买,这些她空间里有,她明天找机会拿出来就是,她现在累得没有心情做饭吃,屋里还有昨天买的糕点,这顿将就着对付过去吧。
把被褥放回房间,又出来从井里打了盆水洗手脸,要说对住这还有什么满意的地方,就是这水井了,柳秀才的母亲说了,水可以随便取用,房租里就包括了水钱。
要是没有这口井,她还得每天买水吃,这一天天的又是一笔银子,怪不得常说京城居大不易呢。
洗了手脸又吃了点心,屋里没有热水,她也懒得去烧水了,直接从空间里取了一杯泉水喝了,这泉水可不像小说里说得那么悬乎,有洗筋伐髓的功效,它只是对植物有助长的功效,还有强身健体的功用,不过得长期喝才会有起效的,她也是靠这泉水,才没有被后宫繁重的劳役给压垮。
吃过点心又稍微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收拾,然后又去空间里洗了澡,这才疲惫地躺到炕上休息,要不是身体累,她真想在炕上滚两圈,事隔一年多她终于又可以一人睡了,又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明天需要做的事情,她才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大亮她就醒来了,一年多来在宫里养成的生物钟,到点就醒来了,难得不用起来劳作,她准备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一会儿,她有多久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了,当然如果她的炕能被烧得热呼呼的就好了。
她这屋的炕没有和厨房连着得自己烧,有独立的烧炕的地方,她还没有买柴火,自然没得烧,想到此她也躺不住了,要想生活下去,生活得好,就得奋斗啊,穷人懒不起啊。
起来穿上棉袄去外面打了水洗漱了,又拿起她唯一的一块铜镜对镜梳妆,透过模糊的镜面,她可以看到镜子里人清秀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可以说这具身体的容貌还是很令人惊艳的,可就是额头上的疤痕把美貌生生地削减了。
沈菀秋把刘海挽上去,又把疤痕撕了下来,仔细地用空间水擦了擦自己长期贴疤痕的皮肤,由于长期地不透气,有些发红发痒,原主由于长期帖疤痕,这块的皮肤都有些溃烂了,幸好空间水擦了后慢慢地恢复了,可是她又不能不贴,没有实力保护的美貌就是一种灾难,原主从十二岁开始就贴上了疤痕,这也是她如此美貌却在后宫安然活下来的原因。
沈菀秋看着手中足以以假乱真的疤痕,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原主从哪儿弄来的,她翻遍原主的记忆都没有想起来,重新把疤痕贴上,又吃了些点心,喝了点空间水,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这才走出门。
院子里柳秀才的母亲李氏已经在给堂屋窗户下的菜苗浇水,那优雅的动作仿若在侍弄名贵的花草,看到她出来也只是对她优雅一笑,然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沈菀秋也是回以一笑便出了门,路过前院的时候,她听到了两道朗朗的读书声,应该是柳秀才和那个寄住的书生在晨读,她昨天晚上才知道原来柳秀才并没有住后院,他和那对母子住在了前院。
来到了街上打听到了保长住的地方,提着点心走进了保长家里,她此来有两个目的,一来就是拿着身份文书入籍,二来就是打听下摆摊子做小生意的事情。
可惜小生意的事情还没有问道,就听到了一个对于她来说不啻晴天霹雳的消息,朝廷为了恢复人口,竟然颁下了政令,女子十六不嫁,其父母有罪,杖二十使长史配之,考虑到她们是从宫里出来的,可以宽限她们一年,也就是明年的这时候她如果嫁不了,就要被人强行婚嫁了。
沈菀秋对着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是什么狗屁的规定,老天爷是在玩她是吧,她现在认识的人都有限得很,她去哪里找人嫁,况且她未来的规划可没有嫁人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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