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秋伤了右手,好在随身的包裹里带着不少药材,回到癞子家后便去厨间煎药。
她右手行动不便,癞子凑上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却被拒绝了,随后见道爷神色冷淡,并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只能悻悻的走了。
药炉里的水逐渐沸腾,温度攀升,草药独特的味道随着烟气缓缓升腾,在屋内静静蔓延,顾清秋起身,推开门扉,青色的天空,水汽与泥土青草纠缠在一起,随风吹来,扬起耳边的青丝,她的叹气湮没在轻风中。
倚着门框,开始回想这件事的点点细节。
师门收到的信件,确实写明了这个村子有僵尸出没,但却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待她来到村子询问后,才得知信是癞子写的。
随后便是见到了那具无头僵尸,听说是直接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身旁除了被吓晕过去的蔫猴,应当没有他人。
这无头僵尸的身份是村里守寡多年的妇人,死于非命,怨气极重,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头去了哪里,关于这一点,顾清秋也没有头绪,只能粗略的怀疑癞子有嫌疑。
想到这具无头僵尸,顾清秋就头疼。
袭击癞子,不吃人,不饮血,只将人打了一顿,之后那个左右横移的诡异步法更是将她的束身符躲开,再想想,蔫猴也被它揍了一顿,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之后在坟地和白骨精纠做一团,又在她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不惜被火符打穿身体也要帮助她消灭白骨精。
还有那个水阵,明显是被人破坏过一次,只不过没成功,之后的风圈刮散了雨云,她的火符才得以发挥效果,在场的不过就癞子,她,白骨精,和无头僵尸。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一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的。
揉了揉太阳穴,要让她相信僵尸会用法术,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叹气,头太疼了,换一个问题想。
白骨精是从何而来的?
按照她在现场观察的情况看来,这具白骨精便是埋在郑秀娟的棺材之下,白骨精借助了寡妇的怨气,这才得以成型。
两只妖物应当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最有嫌疑的癞子,即便他杀了郑寡妇,他也绝不可能事先埋下白骨精,就凭他看见白骨精都吓尿了的那副样子...
药炉的盖子被水蒸气顶的咯噔了两声,顾清秋回过神来,进屋揭开盖子,端起药炉,滤过药渣后,一碗黑褐色的药汤便熬好了。
她端起药汤,又重新回到门口,一边依着门框吹风,一边一口一口的咽着药汤,忽然有急促的脚步从前院传来,来人还在高呼,“道姑!道姑!您在吗!俺记起一件事情要与您说!”
来的是蔫猴,他看见顾清秋后面色一喜,赶忙几步走近才发现她的手受伤了,关切道:“听说村子外头的白骨精已经被您制伏了,您没事吧?”
顾清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幽幽,“你又被无头僵尸打了?”
蔫猴听了她这话,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它那薄棺里甚玩意也没有,俺也没有得罪它呀,它要打也该去找癞子打才对嘛!”
“此话怎讲?”她放下药碗,仔细问道。
“唉,都是些好说不好听的事,”蔫猴蹲下来,拿小木棍划拉着地,摇头晃脑,“郑秀娟那寡妇生的好看,她汉子死了之后,癞子老缠着她了,不过好几年也没得个好脸色,好几回都差点被强了,即便她这次没死啊,日后也肯定跑不了。”
“你说我们村,还好几个老爷们没娶媳妇呢,她生的俏,俺们几个大老爷们看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守寡都多少年了,故作清高,给脸不要脸,呸!”
他自顾自地的发泄着情绪,却没发觉顾清秋的神色已经转冷,待他过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急忙赔着笑脸,“道姑您别在意,您自然不能和这种破鞋比,谁能娶到您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清秋斜了他一眼,冷道:“你来寻我,也是想要一张癞子身上的符吧?”
此言一出,蔫猴立刻嘿嘿一笑,挠着油腻腻的头发,腆着脸靠近,“其实刚才那僵尸来揍...来找俺时,还在俺手心写了字呢,您看俺连这个消息都告诉您了,您就给俺一张符保命吧!”
“写了什么字?”
“什么什么头,说实在的,俺就认得一个头字,其他的俺也不认得呀。”
她低着头,思忖了一小会,见蔫猴还赖着不走,冷笑道:“那张符我也只有一张,你自己去和癞子商量吧,他愿意给你就行。”
蔫猴一愣,随后急忙调头出去找癞子了。
会写字的僵尸,找头?
顾清秋直摇头,先放下僵尸的事,从包袱里取了纸笔,将村子里有白骨精一事写了下来,卷好后塞进信筒,接着从怀里取出一只竹哨,吹响后信鸽闻声而来。
“去吧,希望师兄们平安。”
看着信鸽飞远,躲在墙角的王乐天缩回更隐蔽的黑暗处,她有点心烦,“老王,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让我说话吗?”
“你怎么不让我当天皇老子算了,”老王呛了她一句,接着没好气道:“你还想着和小道姑联手?别异想天开了,她没一剑戳死你就算你运气好。”
王乐天泄了几分气,“那你让我怎么办?看不见癞子,蔫猴又是个二百五,揍了两顿也没点消息,唯一正常点的人就是小道姑了。”
“她是正常人,你不是正常人啊!”
“哦,也是...”
她烦的不行,现在也只能守着小道姑,等着癞子出现时,她再一举把癞子劫走,严刑逼供出郑寡妇头的下落。
百无聊赖之中,又找老王聊天打发时间,“你说是白骨精厉害还是我厉害?”
老王:“小道姑厉害。”
“怎么说我们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你胳膊肘子往外拐?”她不高兴了。
“实话实说而已,”老王喝茶,慢悠悠道:“如果没有我给你施法,让你可以看得见听得见,再配合我魔改的气囊,你算个屁啊。”
王乐天:“...”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但是她怎么会承认自己是个屁!
“那小道姑能除掉白骨精,还是我有大无畏的英勇精神么!”她不服气的很。
“是是是,大无畏,”老王的语调没有一丝波动,接着问道:“那是谁之前还想逃跑来着?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来小道姑万一死了,癞子也要完蛋这回事。”
“你好烦...”王乐天被拆穿之后,显而易见的心虚了,“我只是去战圈旁边理一理思路好不好?你看啊,这个白骨精显然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这总不能是专程来对付我的吧?”
按照时间线看来,白骨精应该在郑秀娟死之前,或者说很久之前就已经埋在那里了,随后郑秀娟被癞子谋杀,癞子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这具怨气极重的尸身埋在了白骨精上面,白骨精借此怨气得以成型。
“所以,综合以上推理,”她忽然很佩服自己的推理逻辑能力,当下就要说句真相只有一个的名言,然后卡壳了一下,底气变弱几分,“可能性只有两个,埋白骨精的人,要么是要对付小道姑,要么,就是要对付村子。”
“是对付小道姑的吧,”老王语气淡淡,“一个破村子,埋白骨精的人图个啥?”
他们在角落里讨论的热火朝天,忽然又一阵扑啦啦的声音引起了王乐天的注意,循声望去,一只信鸽正展翅,从癞子家中飞出。
“小道姑好多鸽子放啊。”
“这是那个癞子放的,你眼神也太差了吧,”老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听老王提点,她才愕然发觉,这确实是癞子放的鸽子,与小道姑的信鸽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的信鸽,腿上的颜色是黑的,而小道姑的信鸽,腿是红色的。
“昨晚他就放了一只信鸽,现在这只信鸽,又是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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