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一时之间场中万籁俱静,□□哈赤满是沧桑的眼中此刻则聚集着令人心惊的风暴——

    作为枕边人的阿巴亥如何感觉不到□□哈赤的情绪转变,心中不由得大叫一声糟,也顾不得一直以来的端方模样儿,连忙便转身跪下,手中还死死拉着□□哈赤的袍子。

    “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您怎么能叫她这样污蔑我?”

    “污蔑?我为什么要污蔑你?我又哪来的胆子来污蔑您这高高在上且一手遮天的大妃?若不是被人刀都抹上了脖子,此时不说指不定明天的现在我就成了一具尸体,我哪敢来求大汗做主,大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求大汗怜我!”

    阿巴亥话音未落就见德因泽再度激动了起来,因着她的动作原先被散乱的头发遮掩住的脖子也露了出来,一抹殷红在她保养得极为白皙的脖子上显得尤为刺目。

    □□哈赤依旧没说话,却略过代善和莽古尔泰给了阿敏一个眼色,阿敏会意速速而去,不过一会儿又见他领着一个年轻男子折了回来——

    “汗阿玛,这便是负责院内守卫的人,我方才已经问过,说确实抓到了两个意图对小福晋不轨之人,搜了身也确实有一个是富察大福晋的人……”

    说着又隐晦的瞟了代善一眼。

    “还有一人,则是大贝勒旗中的人。”

    等阿敏说完,跟在其身后的年轻男子又做了一番补充,更加验证了德因泽说的话句句都比珍珠真,而站在不远处的严晓晓却难得不脸盲了一回——

    这人好像是隔了不知道房的她的族弟?

    阿巴亥和代善连带着富察大福晋和莽古尔泰几人自是一个接一个的喊冤,可谁又见过哪个死囚犯不喊冤,或是因为喊冤被释放的?

    看了皇太极和□□哈赤对于女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的袒护,严晓晓早就明白了寻常根本不会叫她们伤筋动骨,以□□哈赤对阿巴亥的宠爱,她若只是想为阿济格谋权笼络代善,虽说也不是什么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儿,却可重也可轻,指不定阿巴亥一顿哭诉说没有安全感,又为母怎么着都要为儿子将来考虑云云,就在□□哈赤跟前给混过去了。

    严晓晓摆明了就是想置人于死地,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空子给人钻?

    她还就不信了,□□哈赤再宠爱阿巴亥,能宠爱到连自己头上帽子变色都管不了了,再者,人都怕老怕死,古往今来当皇帝的则更怕老更怕死,眼前局势正好可自己年岁渐大心力不济,老婆却还年轻儿子也还年富力强,再加上这样头上带绿的一盆水倒下来,就是□□哈赤再不愿意相信自己被老婆儿子给算计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看着□□哈赤果不其然暴怒,下令将一干人等全部禁足,严晓晓又是快意又是觉得讽刺:这人啊,果然是涉及到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才会觉得受到伤害啊,不然一个死了的儿子,一个死的了孙子,又算得上什么呢?

    爆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几桩好事凑到一起的欢乐气氛一扫而空,前头众人日常议事只觉得每每对上□□哈赤的眼神都芒刺在背,□□哈赤的决断来得并不如想象中的快,然而在所以人都心焦此事,暗地里暗涌不断的时候,却出了一桩惊天大事——

    莽古尔泰此人若要用一言概述,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若要在莽夫之上加上一点形容词,那就是一个想权势想疯了的莽夫。

    他跟亲生母亲富察氏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对于其臣服于阿巴亥的举动也颇有些看不上,眼下里因为富察氏被皇太极一同拉下了手,不明就里的就在□□哈赤跟前被记了一笔,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愤怒,不知道是当真生性凉薄,还是恐惧于手中的权势因此被剥夺,竟是还没等□□哈赤有所决断,就为了将自己撇清亲手弑母!

    虽说如今在关外,满人并不像汉人那样受礼教数朝知礼重礼,如姻亲方面就很是有些混乱不堪,对于孝道也没有那样多这这那那的硬性要求,但对于亲手弑母总是被人所不能容忍的,旁人暂且不说,就说□□哈赤,以己推人,莽古尔泰今日就敢弑母明日岂不是就敢弑父?是以,原本就高涨的怒火再度被推上了一个顶峰。

    富察氏既然已死,前事自是不必再追究,莽古尔泰则必然是少不了一顿重罚,连带着本来说情有些说动了□□哈赤的阿巴亥也跟着倒了大霉,竟是被休还娘家,乌拉部已被灭,阿巴亥哪有什么娘家可以休还,又是讽刺又是无所依归之下,阿巴亥竟是只能带着年幼的儿子到原乌拉部旧址的破败木屋中暂且住下,哪还有之前半点风头无限的模样儿。

    在阿巴亥被休弃责令回家的那天,严晓晓特意遥遥的去看了一眼——

    弱小的幼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妇人,身无长物被赶了出来,这画面看起来着实是叫人觉得同情,可严晓晓却觉得活该,甚至觉得还一点都不够,比起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闭了闭眼,严晓晓突然有些感慨。

    在现代她也是手上划个口子都要叽叽喳喳半天的人,可现在无声无息的送了人上路心里却没有半点波动,说她全然是为了洛博会报仇,倒也不至于,再有感情再是觉得怜惜再是为他不值得,也不至于叫她豁出命去,不过是因为心底里还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穿越一场,在这样说句话都跟吃人一样的地方,慢慢变成了和阿巴亥和继妃这样子的人,变得万事算计利益,没了自己的骨气,若是那样,就算等以后她完成任务回了现代,她又还是她吗?

    经一事长一智,说的就是严晓晓了,读懂了自己内心的坚持,她倒是越发的自在了起来,而这份自在一直维持到回到自己院子里,看到皇太极捧着茶端坐在桌前的那一刻——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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