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和一听这话, 瞪大了眼睛, 哑着声音道:“别…不要…”
可惜赵夫人半眼都不会多理会她,她交代完事情,转身就走了。留下奶娘吴嬷嬷处理。
吴嬷嬷在赵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十年,是赵夫人最倚重的人, 也对赵夫人忠心耿耿,她看着赵二爷长大, 如今赵二爷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她如同死了亲儿子般悲痛。更何况赵夫人发了话要将柳清和抬出府去, 她自然不会对柳清和心软,这女人可是害死了她们二爷的。
她神色冷硬地吩咐丫鬟,“去叫几个后生来将她抬出去!”
“抬去哪?”那丫鬟问。
吴嬷嬷眉头微拧,“抬去城外的庄子, 等她死了,也不必回禀了,找个地挖个坑埋了就是。”
柳清和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她有些恍然,自己的生死就那样轻飘飘地被人决定了。
她是柳太傅的嫡亲孙女啊,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死了, 她对赵家已经没有了最后的价值,赵家恨她入骨,怎么可能会肯给她请大夫。就如同赵夫人说的那样,她已经被定了死刑。
柳清和在被赵家的下人像抬牲口一样抬出赵家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她的那个姐姐。
因为两人年岁相差不大, 姐妹俩以前很是要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仇人?柳清和可能是流血过多,头开始昏沉。回忆慢慢地涌上心头。
她慢慢地回想起来,自从安易旻出现后,姐妹俩为了一个男人,开始争得头破血流。安家的亲事一开始就是给柳清越定下的,所以她输了。
但是她输得不甘心,所以才一步错步步错,走到现在这步。
后悔吗?
柳清和拼命地将心底自然涌上的后悔的情绪压下去,即使全盘皆输,她也要输得高傲。她和柳清越的姐妹之情早就破裂得不可修复了,即使死,她也不会后悔。
吴奶娘到底不放心底下人办事,一同跟着过去了。
到了庄子,几个佃户帮着将柳清和搬入一间柴房。她就那样随意地被扔在一堆烂稻草上。
佃户们都心照不宣,一般从主家抬出这样的人来,都是被判了死刑的,几乎都不用搭理了。要是她不死,主家说不定还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柳清和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快失去了意识。
可她偏生能听到人的对话。
“咦,这东西是什么?”这声音是赵夫人身边的吴嬷嬷的,柳清和跟她打过很多回交道,记得她的声音。
然后她感觉到腰上什么东西被人扯走了。她猛地想起来,她腰上系的是安易旻送给她的香囊,他说里面的香是他特意找大夫配的安胎的香,让她随身携带,她虽然不想好好安胎,但是因为是安易旻送给她的,她一直都佩着。
那是安易旻送给她的,如今却被人扯走了!她内心一阵抽痛,这是安易旻留在她这里的唯一的东西。她想呐喊着让人还给她,却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那吴嬷嬷又咦了一声。
“这香袋里怎么会装着这东西,难怪了!”她恍然大悟般,“难怪孩子会掉了,这东西十分凶猛,多闻两次都有可能导致滑胎,更别提柳氏天天随身携带。是谁想害这孩子?还是说这是柳氏自己装的?”
“这东西是什么,嬷嬷?”有人问。
“这是西蜀传来的药,就叫落子花,以前宫闱里常有人用,但是此花十分凶猛,若是闻的时间长了,会导致终身不孕,你是小姑娘家,还是离远了点好。”
那丫头听了,连忙后退几步。
落子花!
柳清和眩晕的脑袋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她还记得,她让安易旻送去高姨娘那里的沉香,就是被用落子花的汁水浸泡后的。她也知此物凶险,但是是拥在安易旻的姨娘身上,所以她毫不心软。她当时还曾将此物告诉过安易旻,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没想到啊,高姨娘安然无恙,安易旻转头就将这个花藏在香囊里,亲手送给了她。
柳清和还记得,安易旻曾经说过,高姨娘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早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即使他知道落子花有多凶险,还是一样给了她。他不能容忍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若不是安易旻做了手脚,打掉了她的孩子,她本不会就这样香消玉殒。赵家人说不定会念在孩子的份上,放过她。而且,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她完全可以回娘家求救,虽然爹娘对她失望,但也肯定不会坐看她去死。
可就是这样生的希望,被安易旻掐灭了。
再回想从前那些执着,那些离经叛道,一切都变得那样可笑,她做的那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因为一个男人,她本该灿烂的人生黯然失色,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吴嬷嬷她们说着话,没注意到草堆上的柳清和眼角滑下一连串的泪珠。
“这柳氏就交给你们了。”吴嬷嬷交代完,又走近柳清和,想看她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可疑的东西没有。
冷不丁,本该是昏迷之中的柳清和突然伸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吴嬷嬷…”
柳清越从安家搬出来之后,并没有回柳家去,但送了一封信回去,好让郑氏她们知晓这个事情。
她本来以为郑氏他们会特别失望,毕竟有了柳清和的前车之鉴,柳家双亲只怕会更加失望。
但是没想到,信刚送回去,郑氏就派了人跟着送信的人回来。
“夫人命奴婢跟大姑娘说,大姑娘如今竟然已经和安家和离,就回娘家去,大姑娘独自在外面,夫人不放心。”
来人是李妈,她几乎是看着柳家姐妹长大,如今姐妹俩一个都没有好结果,她十分心疼。
柳清和已经被柳家除名了,柳清越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既是她从安家出来,柳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好责怪的,郑氏更加不放心她独自在外面。毕竟她和离的身份本来就惹人非议了。郑氏一合计,还是将女儿接回去。他们已经没有了二女儿,大女儿再出什么意外,郑氏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柳清越当然不会跟她一同回去,一是回去肯定没有自己在外面那么自在,二是,她一旦回去,柳家就会遭受更多非议。
李妈苦劝柳清越不遂,天色晚了,只好先行回去复命了。
柳清越虽然从安家搬出来了,但还是在安家那边安插了人,好及时知道安家的消息。以免安家出什么阴招,她应对不及。
她知道,安家绝不可能就这样将这件事情揭过去。其实她也知道,她写的弃婚书,可能没有法律效力。这个世界和离,还是要经过官府的程序。
安易旻白天跟着同窗出去游玩了一天,等晚些时候回到家,才知道安家出了大变故。
柳清越搬走不说,柳清和还被赵家人带了回去。
安易旻一听这个消息,就准备要去赵家要人。但是他才刚转身欲走,安佑宏就回来了。
他先是狠狠地甩了安易旻几巴掌,而后请了家法,不顾乔氏的阻拦,愣是将安易旻抽得晕死过去,躺在床上半个月下不来床。
这期间,安佑宏还亲自安排了人看守着安易旻。
安易旻无计可施,只盼着赵家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能对柳清和好一些。思及孩子,他脸色不由得大变,他自己神使鬼差地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若无今天的事,柳清和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快掉了的,如今赵家人肯将柳清和带回去,也一定是因为顾及柳清和怀了赵家的孩子,若是这个孩子不在了…安易旻简直不敢想象丧心病狂的赵家人会对柳清和做什么。
可是他被人严加看管,连门都出不去,平日伺候他的人也被派去了别的地方,他就是想去救柳清和,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好不容易等到乔氏来看他,不等乔氏将柳清和姐妹骂完,安易旻就道:“娘,这个关头不能让柳清越走。”
乔氏止住骂声,长长一叹,“娘何尝不知道呢,这个柳清越真是害人精,早知今日,何必要死要活地非要嫁到我们安家来,我看她就是个丧门星,她一嫁到我们安家来,就搅得我们家宅不宁!”
安易旻劝道:“这些都后面再说,她如今生了我的气,等我去哄哄她,她也就回来了。现在我们安家本来就难过,要是再失去柳家的帮忙,真不知道爹的官位还能不能保住,我要是名声臭了,以后考试都没资格了。”
乔氏有些犹豫,“可是你爹下了死命令,不准你出门。”
安易旻听她松口,顿时大喜,“娘,你放心,爹要是知道我是去跟柳清越认错的,一定不会生气的。”
乔氏只好悄悄地安排人抬着安易旻出了安家,往柳清越现在住的宅院行去。乔氏确实不死心,暗中早就打探好了柳清越现在的住处。
安易旻本来想吩咐下人直接去赵家,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赵家人恨他入骨,他要是直接上门,被打出来都是轻的,更别提要人了。
这件事,还是得求柳清越去做,她是亲姐姐,上门去要人是理所当然。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柳清越会念在姐妹之情,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柳清和走投无路。
柳清越她们现在住的宅院只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但是胜在小而精致,而且伺候的下人也没几个,住起来是绰绰有余了。
安易旻上门求见的消息让柳清越丝毫不意外。但是她没空理会安易旻,随意吩咐碧环跟那传信的下人吩咐,“跟他说我没空,而且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请他以后不要再上门来寻不痛快。否则,我就以强闯民宅的罪名,抓他去见官。”
碧环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去了。
安易旻没想到就这样被拒之门外,曾经那个爱他爱到非要嫁给他的柳清越,如今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说不出来,总之不太好。
他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能走几步了,他腿伤得厉害,多走几步都疼,安佑宏生气之下,下手没个分寸,伤到筋骨了。
他正在想要不要让下人将他的请求传达给柳清越,就看到柳清越带着碧环从前门出来。他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叫住她,偏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柳清越身前,一个年轻公子从车厢里出来,两人相视一笑,而后两人说了两句什么,柳清越就跟着他上了马车,马车随即离去。
那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且穿着也不俗,显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这个场面对于安易旻来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他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柳清越跟着一个男人走了,两人有说有笑,还共乘一车!如此亲密的勾勾搭搭!
他那一瞬间理智被抽空,转头就吩咐安家的下人,“快,扶我上车,跟着前面那辆马车!”
马车追着那辆马车跑了很久,安易旻一路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就在奇怪为何柳清越突然要和离,还那样快地将嫁妆全部都搬了出来,没有留下一点余地。却原来是她不知在哪里勾搭上了别的男人,难怪了!他一时间只觉得冲天的怒气将他淹没,回想方才那个场面,他都想气得想动手打人。
他竟然被戴了这么顶绿帽而不自知?柳清越是什么时候背叛他的?难怪他从来不去她的院子,也没看到柳清越有任何着急,说不定她在出嫁前就已经跟这个男的好上了,所以新婚之夜,才会那种态度对他!
安易旻越想越觉得哪那都可疑,越想就越气氛。脸色跟吃了毒菌一样,白里透着绿光。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那辆马车终于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大爷,那马车停了。大奶奶下车来了。”外面马车道。
安易旻这一刻忘记了他腿上的伤,他霍地站起身来,他动作太大,腿骤然疼得他眉头直皱,但是他忍住了,他推开下人的搀扶,自己撑着下了马车。
果然看到柳清越和那个男子有说有笑的,两人已经下了马车,并肩而行,正准备往府门走。
青天白日,两人竟然敢如此放肆!
安易旻再也忍受不了,他寒着脸,大喝一声:“柳清越!”
那本来要打算进去的两人听到声音都回过头来。
眼前的这一幕夺走了安易旻的理智,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当初若不是柳清越坚持要嫁给他,他和柳清和之间怎么会受这么多苦?可这柳清越嫁给他却又如此不守妇道,还妄想和他和离?他还没同意和离呢,她就跟别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成双入对?
安易旻气得双眼发红,理智早就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他一瘸一拐地朝柳清越冲将过去,像头发怒的野兽。
柳清越转身看到安易旻,还微微有些惊讶。这惊讶落早安易旻眼中,更加认定了她是被抓了现行后的做贼心虚。
他终于走到柳清越跟前,想也不想,抬手就欲给柳清越一巴掌。柳清越没有躲,她旁边的男子却出手一把钳制住了安易旻,随即轻轻松松一甩,安易旻就被掼在了地上。
他本来屁股就有伤,这一摔将他结痂的伤口摔裂开了,疼得他不自禁地龇牙咧嘴。
柳清越这才上前一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易旻,“安易旻,你想做什么?”
安易旻生生忍住疼,恨不能指着柳清越鼻子破口大骂。
“柳清越,你这样不知廉耻,还知道什么叫做妇道吗?如此不要脸,光天化日,就与外男成双入对,你将我这个丈夫置于何地?你柳家的女儿果然都不要脸!”
这句话将柳清和也骂进去了。
柳清越没有说话,她默了片刻,冷不丁地一脚踹了上去,这一脚正好揣在安易旻的大腿上,他受家法正是大腿和臀部,这一脚真是疼到心里去了。
可这还没完,柳清越一脚接着一脚,一脚狠过一脚。
安易旻本来就行动不便,这会儿更是逃都没法逃,他又顾忌脸面,不愿意随地打滚来避开,只得硬生生地受下。
“柳清越,你疯了?”他瞅着空档大声喝。
但是柳清越不理会他,她又猛踢了几脚,才停下来喘口气。
安易旻早就疼得眼泪横流,他万没想到柳清越竟然会动手。虽然这不是柳清越第一次动手打他,但是这样下死手还是第一回。
“柳清越,你…你个泼妇!你竟然敢踢我!”
柳清越又是一飞脚,正好踹在安易旻胸口上,这一脚丝毫没有留余地,安易旻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差点闭过气去。
柳清越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冷冷地俯视着他。
“安易旻,你也配跟我说廉耻二字?你自己做过什么,难不成你已经忘了?你跟柳清和私通苟且的时候,将我这个妻子置于何地?将柳清和的丈夫置于何地?你也配跟我提要脸二字?”
“你!”安易旻脸色铁青,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和柳清和那样是不道德的,猛地被柳清越当着脸骂,他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怎么,你想说你们是真爱?我呸!你们这叫打着爱情的幌子,实则干着畜生不如的勾当!”柳清越微微俯身,盯着安易旻的眼睛,冷不丁问道,“赵二爷是你们害死的对吧!”
安易旻脸色突变,他目光一闪,嘴上已经下意识地否认,“你胡说!赵二爷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清越冷笑一声,赵家不是吃素的,既然已经怀疑到安易旻头上来,就一定会严查。若是安易旻他们做的手脚,赵家就一定能查出来。
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她本就在知道赵二爷的死讯的时候,就怀疑过是安易旻和柳清和两人联手动的手脚,只是她没有证据。
“让我猜猜,你们是怎么害死赵二爷的,我想,一定是下药吧。否则赵二爷不会突然暴毙。”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冷冷地看着安易旻,果然见他眸光闪了一下。
“看来真是下药了。”柳清越收回脚,在地上搓了两下,仿佛想将脚上砸的脏东西搓掉。“你与其来找我发疯找打,还不如好好想想,你安家二房就你一个男丁,恐怕要绝嗣了。我想赵家很快就会找到证据,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置你那老娘吧!”
那蓝色圆领袍的男子就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柳清越狠厉地收拾安易旻,眼中尽是惊讶,随即变成高兴。在他印象中,柳清越还是那个为安易旻痴为安易旻狂的样子,今天这样毫不心软地痛殴了安易旻的模样,看了真是…真是让人通身爽快。
他早就觉得安易旻不是良人,不能托付终身,只是他这个表妹着实被迷了脑子,一心一意要嫁给安易旻。
好在如今总算是迷途知返了。
“快进去吧,理会这些闲人做什么,祖母该等急了。”郑景泽带着微笑叫她。
柳清越也是搬出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柳清越还有个很疼爱她的外祖母,甚至柳清越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曾在外祖家借住过几年。这也是柳家双亲为何会偏爱柳清越一些。因为他们觉得对柳清越有所亏欠。
当初柳清越执意要嫁给安易旻伤了郑老太太的心,这一年多几乎就没有什么往来。但是郑老太太还是心疼外孙女的,一听到她和离的消息,立马吩咐她的孙儿,也就是原主的表哥过去接她。
柳清越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听说安易旻来了,猜想他应该还在外面候着。她故意和郑景泽共乘一车,安易旻一定会以为她早就红杏出墙了,以男人的心态,他一定会受不了会追上来找茬,刚好可以趁机收拾他一顿。
安易旻果然跟了上来。
柳清越拍了拍手,道:“表哥先请,我都忘记带点礼品来了,真是失礼。”她出门是临时起意。
郑景泽微笑,“祖母看到你来,就会很高兴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去了。留下安易旻摊在地上喘着粗气傻眼。他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门楣上写了郑府两个大字。
他恍然反应过来,这里是柳清越的外祖家,刚才那个男子是她的表哥。
他误会了。
可是安易旻心里的愤恨没有减少,这个柳清越竟然当街暴打他,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可他没有等来报复的机会,倒是等来了京兆尹的衙役。
本来官役上门,乔氏就有些慌神,见他们二话不说就将安易旻带走,她哭天抢地,“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儿子?我丈夫是礼部主事,你们谁敢抓我儿子?”
那些官役只是戏谑地看着乔氏,别说安家老爷只是礼部一个小小的主事,就是冲着赵家的委托,这个案子京兆府姚大人也会尽心尽力地办好。
安易旻早在看到官役上门的时候,就心凉了半截。他做过什么,心里清楚。
虽然证据他自认为销毁得干干净净了,但是他总是心虚的。毕竟有句俗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乔氏被官役粗鲁地推开一边,安易旻还是被带走了。
他跪在公堂下时,还在想,一定是柳清越落井下石,跟赵家那边的人通了消息,不然赵家的人怎么会怀疑到他头上来呢。
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咬定不承认,反正他笃定赵家那边没有证据。直到姚大人将证人证物都请上公堂,安易旻才神色大变,在铁证物证之前,他实在反驳不出什么话来。
那证人是他当初委托去药铺买药的人,还有药铺的掌柜。
“就算这人是我请来去买药的,我和赵二爷素来不相识,怎么能给他下药?我又没有去过赵家!”他试图垂死挣扎。
“下药的人已经招了,这是她的证词!”姚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师爷将证词给安易旻过目。
安易旻一听这个,背脊当即就坐直了。他有恃无恐,这份证词一定是假的。
可当他看到证词上面的画押时,整个人都傻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柳清和的名字。
柳清和交代了是安易旻去买的药,由她给赵二爷下。甚至这些证人也是她说出来的,不然姚大人他们估计还查不到这些和安易旻从来没有交集的人身上去。
安易旻脑子里反反复复下意识地就浮起三个字。
不可能!
柳清和绝对不可能出卖他!
“这证词是假的!你们弄个假证词想来定我的罪?我不服!”
姚大人冷冷一笑,“这份证词是柳清和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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