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容就要走到书坊的尽头了,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声,她忍不住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瞧见,“清歌,你有没有听见,后头是不是有人在哭?”
清歌不解道:“主子,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呢。”
“是吗?”越容狐疑道,她仔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又不见了。
不疑有它,她继续朝着鹤鸣楼走去。
等她回宫后,见她母后半分都不知晓宫外之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第二日,却又传来江洵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御书房的事儿。太后心疼,让人去传话,皇上这回态度强硬,丝毫没有因为太后的求情轻饶了他。
“难不成是他烧了南越神龛的事被父皇知道了?”越容疑惑道。
清歌张了张嘴,话说到嘴边儿却又给咽了回去。
左右无事,越容想了想带着她今日刚做好的功课,前往御书房。
刚到宫门处,就瞧见江洵挺直着背跪在大太阳底下,影子斜斜的落在他的身后,瞧着就带着几分倔强。
她慢慢走了过去,江洵背虽挺的笔直,脸上却带着几分懒散,见她走过来,只抬头看了一眼。
“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父皇发这么大的火?”越容蹲下了身,小声问道。
她说完这话,又咳嗽了两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一定是你烧了南越神龛的事情被发现了对不对?”
江洵笑而不语。
廊下传话太监走了过来,作揖道:“公主,皇上吩咐,不许旁人同世子爷说话。”
越容这才起身,“父皇这会儿可得闲?”
太监忙道:“皇上这会儿无事,您进去正好。”
越容跟着他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只见江洵跪在艳阳之下冲着她一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个人,被罚跪还能笑出来,真奇怪。
越容再不看他,进了屋中,皇上正在看书,见她进来,也没放下手中的书。
“容儿给父皇请安。”
她磨蹭着把功课给皇上看过,又请教了一回学问,还不打算离去。
“容儿还有事?”皇上慈爱地看着她。
越容伸手摸了摸鼻子,带着几分心虚来,“父皇为何要罚表哥呢?”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心甘情愿的喊上一声表哥。
皇上笑意一淡,俨然是因为越容提起江洵来,想起了江洵做的槽心事。
“容儿是来为他求情的?”皇上瞥了一眼自个儿的小女儿。
“倒也不是,只是女儿听闻,表哥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越容斟酌着用词,突然灵光一现,“就在您眼皮子底下跪着,您一眼就能瞧见他,这岂不是叫父皇看着他便生气?他做错了事受罚是应当的,可您气坏儿了自个儿就不好了。”
皇上被她这番看似体贴,却实打实给江洵求情的话给逗乐了。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就敢替他求情?”
越容犹犹豫豫的没答话,她还真不知道江洵是不是只因烧毁神龛一事而被她父皇罚跪。
皇上见她不知,轻笑了一声,“行了,你且退下。”
越容仔细看了一回她父皇的脸色,见他神情缓和了不少,便低声应了转身离开。
果然等到她刚出了门,就听见里头她父皇唤了一句,“让他滚进来。”
越容松了一口气,再不看一眼江洵,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江洵一进屋便自觉跪下,“皇上。”
皇上此刻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如何看都挑剔的很。
“你不光长了年纪,胆儿也一年比一年大,仗着有太后疼你,你就以为朕不敢罚你?是谁给你的胆子平白无故砸了别人的书铺?”皇上厉声道。
“侄儿知错。”江洵低头诚恳认错。
皇上头又疼了起来,这混账小子回回都是这般诚恳的认错,可过不了多久便会重蹈覆辙,继续闯祸。
越容心情轻松了不少,她出了御书房便直接去了永安宫瞧她幼弟,皇后不在,就剩下柳姑姑带着宫女嬷嬷守着正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小宝。
小宝一看见她,就咧开嘴笑,他还小,牙齿都没长,一张口就流起了口水。越容看着他直笑,将他抱起来仔细给他擦口水,“柳姑姑,母后去哪儿了?”
“娘娘去了太后宫中商量福宁郡主的嫁妆。”柳姑姑笑答。
越容一愣,果然被江洵说中了,福宁和楚黎的亲事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心不在焉的给小宝擦脸,手上一湿,她低头一看,小宝咬住了她的手指。
“你这调皮鬼。”越容点了点小宝的鼻子。
“后日,福宁郡主的送亲队伍便要随着南越使团一道启程,前往南越。”柳姑姑又说了一句。
越容点点头,纠结的戳了戳小宝的包子脸,软软的,终于叫她恢复了几分好心情。
福宁就要出嫁,越容自然是要添嫁妆的,芙英殿大开了库房的门,从里头挑着适合添妆的贺礼,清歌执了一柄玉如意过来给她瞧,“主子,这柄玉如意如何?”
越容敷衍的点点头,“就这个吧。”
福宁出嫁那日,因着是同南越联姻,送嫁十分隆重,从宫中出嫁。越容去给她添妆,送嫁娘正仔细地给福宁上妆梳发。
见着越容来了,福宁一愣,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带着几分新嫁娘的羞涩与不安,“表妹。”
“表姐,我想问你一句。”越容走上前去,挥退了送嫁娘,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
“你嫁给楚黎,可是你心甘情愿的?”越容认真的看着福宁的眼睛,她企图从中看出福宁对这门亲事到底是不是全然了解,然后自己心甘情愿接受了。
福宁笑容不变,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是我心甘情愿的。”
“多谢表妹关心,只是今日我出嫁,你难道不该祝福我吗?”
越容看着她完美无缺的新娘妆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便祝表姐同楚黎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福宁一时没有憋住,眼睛有点发酸,可马上就稳住了心情,“多谢表妹。”她明明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何这一瞬间又心生悔意呢?
她望向铜镜,镜中的她穿着大红嫁衣,嫁衣似火灼人眼。
给她们表姐妹二人说话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很快就有人叩门,越容最后握住了福宁的手,“日后表姐若得闲,可常写信回来。”
“一定。”福宁含泪点头。
千里相隔,此生再难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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